不一會兒，耿護院就在窗外用泥鍋小爐開始熬藥了。

水燒開的聲音像是死亡沙漏的倒計時，刺激著三個黑衣人的耳膜。他們感到呼吸急促，內心的焦慮不斷似煙霧升騰。

天牧則繼續淡定地晾著他們三人，轉而與瓊俊和尚閒聊起來。

他以高超的演技掩飾著自已的殘忍本性適當的表露，與瓊俊和尚談論著風土人情等話題。彷彿這一切的殘忍和死亡都與他無關。

瓊俊和尚露出疑惑的表情，問道：“你當時已經給那婦人寫了藥方，他們完全可以自已調校劑量，為什麼幕後主使還要加害於你？”

天牧淡然一笑，認真說道：“大師，對於我們醫者而言，藥方並不算秘密。

即便您手握千古奇方，只要觀察藥渣，我們也能大致推測出藥方的成分。

然而，真正的秘密其實在藥物的劑量上，需要多年的臨床觀察調整。”

和尚露出驚訝的表情：“哦？此話怎講？”

天牧變身一位充滿激情的講述者，聲音中流露出對中藥無與倫比的熱愛與敬仰。

他以深沉的情感闡述，劑量之秘，乃是世醫傳承的核心，這個秘密自古代以來就未曾流傳於世，只有師徒之間口耳相傳。

為了讓後輩深入領悟其中的奧秘，古之智者巧妙地運用君、臣、佐、使的概念來比喻藥物間的配合（配伍）關係。其中，每種草藥的用量大小、主次關係，都是至關重要的。

他進一步渲染氣氛，邀請大家想象一下，在500種常用的草藥中，都可為君藥，也可為臣藥。

治療時，若某一種草藥被尊為君藥，那麼其餘499種則可類比為臣藥、佐藥、使藥等官職，如同宰相、六部、招降使、節度使一般，形成眾多的組合。

《中華本草》匯聚了8980種中藥的精華，這龐大的數字背後，形成無數種組合，宛如無限的宇宙。

這些組合並不是盲目的，先賢們根據中藥獨特的屬性——溫、熱、寒、涼來進行分類。

它們可以被形象地比喻為騎兵、弓兵、盾兵和死士等不同兵種，各有其獨特的功能和限制。這些獨特的屬性使得草藥的組合更加豐富和多樣。

他又生動地描述了這些兵種的特色和功能。騎兵擅長衝鋒陷陣，弓兵則能進行遠端攻擊，而盾兵則擅長防禦。死士則利於突圍。

同樣也帶來了諸多限制。例如，騎兵善於衝鋒，盾兵善於防守，不能一起組隊，草藥屬性熱的與屬性寒的不能一起組隊。

同時，他也指出了這些兵種技能提升。例如，若擅長馬戰的騎兵與弓弩結合，戰力便可倍增。而這種變化，同樣離不開對草藥劑量的精準調節。

他強調了中藥相生相剋的重要性。有時，藥物在體內會產生意想不到的作用，它們可以視死如歸，也可以叛軍一般倒戈相向。

它們受陰陽變化和季節交替的影響，演變出無數變化。如何巧妙地結合騎兵與弓兵，創造出騎射兵這種新型兵種，也隱藏在劑量的奧秘之中。而這種融合，就像假意投降、策反敵軍一樣，需要精細的調控和運用。

他提出了一個有趣的設想：若有人將草藥的劑量組合創作為圍棋般益智遊戲，參賽者中必有無數人陷入深思，大腦如被熱鍋上的螞蟻般煎熬。第一名絕對稱得上世上最強大腦。

他滔滔不絕講述了人類在原始社會時期就已經開始嘗試用各種方法來減輕身體上的痛苦，其中就包括用石頭等工具進行針刺或刮擦。

這種行為可以被視為一種原始社會的醫療方法，用於緩解疼痛或治療疾病。這也是人類邁向文明的一小步。

他讚揚了神農氏、扁鵲、孫思邈、張仲景等先賢的功績。他們對子孫後代的貢獻不亞於周公、孔子、孟子、老子等文化巨匠，也是華夏文明的基石。

他總結道：華夏五千年文明，十八年一代新人，代代相傳，中藥之奧秘得以流傳至今。在這個文明的長河中，中藥的博大精深和對人類健康的貢獻是不可估量的。

天牧更是放飛自已的表述：“假如古代沒有醫藥的存在，當一個人深受病痛折磨或是預感到死亡的逼近，又或者眼睜睜看著親人痛苦地離世，他們的心態和行為將會發生怎樣的變化呢？

他可能會拋開日常生活中的繁文縟節，甚至放棄孔孟之道所強調的倫理道德。在面臨生死存亡之際，他們或許會變得無所畏懼，不再顧忌世俗的束縛。

人類文明的發展是否會在這樣的背景下遭受衝擊呢？或許，當人們意識到生命是如此脆弱，文明的存在與否也變得無關緊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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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他們三個黑衣人，在遭受折磨時甚至可能會為了自保而做出極端的選擇，哪怕是殺妻滅子。

在這種絕境下，人性的黑暗面或許會被激發出來，而文明和道德的約束則變得蒼白無力。”

雲兒露出迷茫的神情，問道：“郎君，您的解釋太過深奧，語言頗為晦澀，我仍有些不甚明瞭。”

容兒則顯得有些不耐煩，翻了個白眼：“每次都這麼吊胃口，就不能說的直白點嗎？真討厭……”

天牧最怕容兒生氣，已經產生心理陰影。他頓了頓，趕緊通俗的說道：“比方人體是由無數的沙子組成，每個沙子就像是一個百姓。當身體的某個部位出現盜賊作亂時，身體會向朝廷彙報。

醫者指定黃芪作為君王，會帶領100克的騎兵去安撫其他百姓，地龍大臣則會帶領200克的步兵正面迎戰。桔梗作為佐都尉，會帶領50克的死士迂迴進行偷襲，而葶藶子則作為招降使，趁機在敵軍大營內反撲。

這場我們看不見的戰爭，藥方就像是一份作戰計劃，而能否取勝則在於兵員部署，也就是藥物的劑量。”

瓊俊和尚聽得目瞪口呆，顯然是被天牧的解釋所震撼。他雙手合十，感慨道：“善哉，善哉。李公子大才啊！

你用如此生動的比喻和詳細的解釋，將草藥的劑量奧秘闡述得淋漓盡致。

從藥物間的配合到人體的玄妙世界，你都能信手拈來，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感謝李公子指點迷津，小僧瞭解了醫術的博大精深。”

天牧微笑著點了點頭，謙虛地說道：“大師過譽了。醫術乃是懸壺濟世的技藝，自當廣為傳播，造福蒼生。

只是，有些人出於各種目的，故弄玄虛，卻將其視為獨門秘籍，壟斷利益。正因如此，世人對草藥的奧秘知之甚少。”

雲兒心中猜測，對於那些黑衣人來說，他們現在恐怕已經被天牧的話嚇得魂飛魄散了吧！

容兒真是對他越來越欣賞了，此刻忍不住要為他鼓掌喝彩呢！

她突然插話，好奇地問道：“李靖，你如此年輕，是如何學到如此淵博的醫術？”

這一問立刻引起了雲兒和瓊俊和尚的關注，他們齊刷刷地看向天牧，等待著他的回答。

天牧心中暗自叫苦：“這下可怎麼辦才好，上次已經罵過自已言多必失了，這次可別再給自已找麻煩了。”他思索片刻，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汗。

就在這時，耿護院在窗邊看著三位黑衣人，以嘲諷般的語氣喊道：“砂鍋裡還剩下大約兩碗水。”

這一聲冰冷的譏諷，瞬間將聽入迷的黑衣人從遐想中拉回了現實。

那位高個隨從，聽著水沸聲和周圍人的稱讚聲，深信此人絕非虛張聲勢且不是善茬，深感身家性命岌岌可危，再也無法忍受煎熬，從角落衝了出來。

他跪倒在地，大聲求饒：“公子，求您饒我一命！公子，求您開恩！”他連連磕頭，咚咚咚三聲，迴盪在靜謐的室內。

瘦小隨從見狀，也毫不遲疑地噗通跪倒在地，磕頭懇求饒命。他的聲音也隨著每一次磕頭逐漸加大，直至最後大聲呼喊出來。

天牧看著驚恐萬分的兩人，心中暗自慶幸，幸好耿護院及時打破了這尷尬的局面。

天牧抓住時機，迅速地示意雲兒給那兩個驚慌失措的黑衣人分發紙筆。

他要求兩人背對背書寫，不僅要寫出三人的姓名和住址，還要寫出此次的目的和背後的指使者。

雲兒心領神會，立刻將紙筆遞給他們。

天牧的這一舉措，不僅是為了進一步震懾黑衣人，更是為了驗證他們的真實身份。他深知，在這樣的情況下，任何謊言都無處遁形。

容兒也明白了天牧的用意，她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厲聲警告道：“你們如果寫出來的內容對不上，我就先掰斷那個人的雙手，以示懲戒！”

她聲音冷冽而堅定，使得室內氣氛瞬間變得異常緊張，讓人不寒而慄。

天牧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他一一審視著那兩個黑衣人寫下的內容。

他的心中不禁湧起一股不快。他原以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但眼前的局面卻遠超出了他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