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沫,你可以的,你可以的……
江沫心裡默唸著加油,希望可以給自已帶來力量,這個時候只有她自已可以救自已,看這個樣子,鈴鐺應當是還沒有發現她已經失蹤了,即使發現了,找到這裡不知道得什麼時候,那時候他應該已經死了幾個小時了吧?或者幾天?
如果有個人來這裡的話,看見躺在地上的江沫,估計會被嚇一跳,大晚上的,看見一個血肉模糊,並且血淋淋的一具身體躺在地上,是個人應當的會感到害怕吧……
加油……
可是她好累……
血液流失給身體帶來的疲累,是不可估量的,此時,身上的痛感像是消失一般,只剩下難耐的麻木,就是這份麻木,讓她失去了能夠重新站起來去求救的力氣。
導致她現在只要開始發力,身上就會止不住的發抖,一種任人宰割的無力感,瀛滿了江沫的心間。
今晚的月亮真圓啊……天上的雲好黑好黑,旁邊的星星似乎也在閃閃發光,一閃一閃的都是在同她打招呼,慢慢的,她的視線開始模糊起來。
一滴清淚劃過帶血的臉龐,早已乾涸的血跡稍微被打溼,在她的臉上暈染開來,卻怎麼也暈染不了血液中心的那份乾涸,直到滑到臉龐的末端,脫離了臉龐,落入了,身體底下的那片草地當中,消失不見。
這是……第二次了吧……死亡的感覺,她覺得這一次和上次在城門口的不太一樣,上線是快刀斬亂麻的死法,而這次卻是血液慢慢流盡,血液枯竭而亡,這麼一對比,上次的死法要好太多太多了,至少不會慢慢的等待死亡,忍受著死亡帶來的生理性的恐懼,在絕望中死去……
也是第一次,她想放棄尋找她想找的那份真相了,一次一次的危險,一次一次的絕望,還不如好好待在家中,陪伴在愛自已的爹孃身邊,這樣也不需要人受離別之苦,或許還可以找一個喜歡的人嫁了,白頭偕老吧……
這一刻,那些未解開的謎團,還有那些燒腦的真相,她都不想再去理會,沒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而一個人也不可能每次都那麼幸運,或許當初來這裡就是一個過於大膽,沒有深思熟慮的結果,所以此時才會落得個如此下場。
“不知……我的屍體要多久才會發現呢。”
江沫看著天上的月色,深藍色的天空中帶了點淺紫,黑色為主色調,樹影猛的融進了這令人心動的夜色當中,還好,至少風景美麗,這份景色應該沒有什麼人可以見到吧。
腦中似是充血了,呼吸開始變得艱難,迷迷糊糊間,似乎她又聽見了那種音樂的聲音,開啟緊閉的雙眼,她現在很懷疑自已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又或者是幻聽,不然她怎麼又聽見那種熟悉的音樂了?她都要死了,為什麼還要想起這種音樂?死後還要控制她嗎?
不管是誰,她要罵他一句,太沒有人性了,她真的沒有跟誰結過仇和怨,真的不至個死後還要落得個被鞭屍的下場。
果不其然,身體的掌控權似乎又不在自已身上了,身上的筋脈似乎都在變得雀躍,重新開始煥發新的生命力,因禍得福,她感覺自已就像是魚兒重新回到了水裡面,又可以重新呼吸了,那種瀕死的感覺慢慢褪去,如獲新生。
她似乎又在牽引著自已往某處走去,江沫此時已經不想再吐槽什麼了,任誰幾乎一隻腳踏進過鬼門關後,都會是她這樣的狀態的,她沒有被逼瘋已經很好了。
即使那音樂讓江沫重新可以活動起來,但身上的傷卻造不了假,走起路來十分費力,那種疼痛都是實打實的,就像童話裡的人魚一樣,走在陸地上,每一步都是刀子割在腳上的感覺。
過於疼痛,人體會自動啟動保護機制,江沫實話實說,現在她是真的累了,一點都不痛的,疼久了,就可以達到這樣的效果了。
月光不會因為江沫的疼痛削弱,依然照耀在樹林上方,越往這邊走,這邊的月光灑下來的就越多,好似一片銀白色的土地。
漸漸的,眼睛裡所見到的景色不只是單一的樹木了,這裡出現了一條十分清澈的湖,月光灑在上面,湖面上波光粼粼的,好似天上的星星落在了上面,一時無神,江沫想,如果……有星星可以落在她懷裡就好了。
音樂聲早就停了,但控制的效果似乎可以一直持續,她依然不能操控自已,只是,這時候,江沫並不想解除控制,因為一旦解除,她根本就無法自已站立,估計又是隻能躺在地上,等待死亡。
走到湖邊,江沫可以清晰地望到湖底,看上去不深,但這裡面到底有多深,沒人知道,雙腿自主的開始移動,竟然開始往湖裡走去,幾乎她的雙腳剛一沾水,血液就在水裡開始暈染,染紅了這清澈的湖水。
這是要她自殺,溺死?
何必多此一舉?她不是本來就要死了嘛。
溺死的話,好醜的,屍體都不一定找得到呢。
什麼人這麼狠毒啊,江沫真的想笑一下,但不可能,如果……她是說如果,如果她可以活下來的話,她絕對要弄死這幕後之人!一定!一定弄死他!
第一次,江沫心裡不自覺地開始產生恨意,憑什麼?憑什麼偏偏是她?她只是想要平凡的生活著,為什麼一開始就讓她穿越,為什麼一開始就讓她天盲,這一切,為什麼非得是她?!
她明明,一件壞事都沒有幹過,可為什麼,這世界上對於心存善意的人,總是不肯好好對待,那些所謂的公平……就是留給壞人的嘛?那她以後,或者下一輩子,她也不要當好人了,壞人,永遠擁有著善良的人難以得到的幸運……
可能是音樂對於她的影響太大,此時她心中所有的黑暗與惡意全都爆發出來,身上隱隱冒出黑氣,水快要漫過江沫的頭頂,就這樣吧,下輩子,她要來索幕後之人的狗命!
“噗……”
整具身體落於水中,身上的控制解除了,江沫勉強睜開眼看著亮亮的湖面,已經離她越來越遠了,身體自然緩慢的往下落,果然,這湖深得很,怎麼,還沒有到底呢……
她……好想睡覺啊……
眼皮緩緩闔上,湖面上猛然被破開,破碎的光已經落不到江沫的眼裡了,丞南踩著撕裂的空間,快速朝往下墜落的江沫游去。
拉住江沫的手,丞南直接撕裂空間,摟著江沫的腰,進了空間,眨眼間,出現在了湖面上,丞南暫時沒有去管為什麼會傳送在這裡的原因,而是先去看江沫,狀態十分不好,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很多處都快衣不蔽體了。
身上沒一塊好肉,被水浸泡過,傷口外緣開始發白,血肉往外翻,饒是丞南,看到這個傷情,都覺得驚心動魄,不敢相信,這段時間,江沫經歷了什麼,沒由來的,他心中有一股暴戾緩緩升起,眼底沉了沉,佈滿暗色。
沉默一會兒,丞南咬破舌尖,嘴裡充斥著鐵鏽味,他皺了皺眉,並不是很喜歡這股味道。
江沫安安靜靜地躺在草地上,臉色是死人一般的白,眉頭不自覺皺起,若不仔細觀察,根本就沒有一點活人的體徵了。
此時,就算是把她胸腔裡的水擠出來,也無濟於事,反而會使她更難受,可能一不小心,就會直接喪命。
一會兒的功夫,丞南想了許多,第一次,跪在地上,慢慢俯下身,望著江沫越來越近的面龐,他眼底閃過一絲金色,嘴唇緩緩貼住了江沫的唇,冰涼一片,手掌撐在她的頭邊,一縷溼發碰到了他,唇瓣之間貼合,再無一絲縫隙。
只一瞬間,丞南離開了江沫的唇,而後割開手腕,一滴滴血開始往下滴,他把手腕懸在江沫的唇上,一滴滴鮮血盡數落在江沫口中,神奇地,鮮血自動的往江沫口中流動,她的唇瓣慢慢恢復血色。
丞南見有效果,往她身上的其他傷口看去,已經不再流血,也有在慢慢癒合,只是,要想全部癒合,幾乎是不可能的,還是得要得到醫治,而後慢慢休養,剛剛他喂舌尖血的時候,明顯感受到她的內傷比外傷嚴重萬倍。
這些血,可以把那些內傷大體上修復,只是,有一些過於嚴重,具體的情況還是得看身體的主人自已的意志和接受程度了。
丞南淡淡的,說,“別浪費我的血了,江沫。”
江沫此時在一處黑色的地方,她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她這種人,應該也是去天堂吧,不會來地獄了吧?!她真的沒幹過壞事啊,好事還幹了不少,為什麼會來地獄呢?不應該啊。
“我靠,哪裡來的石頭?!”
她走著走著就撞到了一塊石頭,旁邊盡是黑色的濃霧,她湊近看,以為會看到類似於地獄的指路牌什麼的,結果什麼赫然寫著心魔二字。
心魔?這不是修仙文裡特別喜歡出現的玩意兒嗎?這個世界上還有這種東西啊?不對,這裡已經不是人間了,是地獄,地獄有心魔正常嗎?不應該有黑白無常嘛?為什麼是心魔啊,難道,又出bug了?
“江沫,你可知罪。”
一道聲音響起,江沫猛然轉身,黑色濃霧散去,她倒要看看是誰在裝神弄鬼!
一身黑袍的男人走了出來,他衣服較為華麗,頭髮卻亂七八糟的,跟炸了毛的貓一樣,讓人感覺到滑稽。
???
知罪?知什麼罪?她有什麼罪嗎?
江沫:“我不知道我有什麼錯,明明是有人害我,我才會死的,我一生沒有做過一件壞事,你說我有什麼罪?”
沒有證據就不能空口說她有罪!
男人:“你都吃了我的同胞了,還沒有罪嗎?!天底下竟然還會有你這樣子的人!真的是令我大開眼界,真的是令我大開眼界啊!”
同胞?人?她吃人?
江沫立即道:“對,我死了也不是任你這麼冤枉的好嗎?我怎麼可能吃人呢?我連殺人都沒有殺過,連殺只豬我都不敢殺,何況是殺人,我怎麼可能會吃人呢?!”
“你這人真的是,在地獄裡,居然還想著來騙我,我看起來很好騙?”
江沫十分不理解,真心不理解,地獄竟然還有詐騙呢,當她蠢呢,自已有沒有殺過人她還不知道了?
男人一手指著江沫的肚子,看起來十分氣憤,“人?我怎麼可能會是人?爺可是最帥最厲害的烏鴉,怎麼可以把人和爺比較?!”
說到這,那江沫就知道這男人為什麼會說她吃他的同胞了,不就是那隻被丞南抓起來的烏鴉嘛,這十分好記,因為她只吃過那一次。
等等,那幕後之人不會就是你吧?!
江沫:“是你在控制我?”
男人:“怎麼可能!”
江沫:“那你怎麼知道我吃了你的同胞,還這麼氣憤的要來問我的罪?”
男人一臉怒容,“我就是知道,你又拿我怎麼樣?你管我怎麼知道的,總之你吃了我的同胞,你就得付出代價!”
江沫:“真不是你要害我?”
男人:“你以為你是誰呀?還值得我去害你,小小人類,倒是臉皮厚!”
江沫看他那傻帽的樣子,估計不是他,那樣有神奇效用的曲子,嗯,他應該想不出來,殺人嘛,估計就更不會了。
江沫:“哦,這裡是地獄嘛?”
臉皮厚就臉皮厚唄,咋滴,這臉皮要來幹嘛,是關鍵時刻可以幫她擋槍子啊,還是咋的?
如果真能保護她,那她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男人指著石碑,語氣憤恨,“這麼大的兩個字,你是看不見嗎?我把它寫那麼大,你都看不見?”
江沫挑眉,“你寫的?”
男人:“嗯。”
江沫:“哦,所以到底是不是地獄?”
男人:……
“榆木腦袋,你當真是一個榆木腦袋!都說了是心魔是心魔,你還地獄,你以為地獄是你想去就可以去的嗎?一身乾乾淨淨,還想去地獄呢,想得倒美。”
乾乾淨淨?
江沫抬起手,看了看身上的衣著,就是死前穿的那一套,乞丐服都比她穿的好,只是沒有血跡了而已,這叫乾乾淨淨?
男人見她這樣,再氣也變成了生無可戀。
“我說的乾乾淨淨是指的你的靈魂,靈魂你懂不懂?!一點血紅色都沒有,要不是你死前生出心魔,誤闖心魔天境,你現在早就在天堂輪迴了!”
靈魂……
江沫開心了,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就說嘛,我生前什麼壞事也沒有做過,就算做過,那我做的好事也算是積德了吧,怎麼可能就下地獄了呢。”
男人顯然不這麼認為,“地獄多好啊 天堂有什麼好,滿目的白色,讓人看著就討厭!古板無趣,天天就只知道輪迴,簡直無聊的讓人想一頭撞死。”
江沫看著男人全身的黑,倒是有點理解,畢竟是一隻烏鴉精嘛,通體黑色,不喜歡白色也實屬正常。
她拉著烏鴉精的袖子,這應該是他的羽毛變得,光滑,摸起來十分舒服。
“好大哥,要不你把我放出去,送我去天堂吧。”
烏鴉精看著她靈魂外圈的黑邊,嘲諷道:“你以為地獄不容易下去,天堂就容易上嗎?你這就算是去了,也不能進入輪迴轉世。”
江沫有點驚訝,不是說她靈魂很純潔嗎?那為什麼她不能去?
“為什麼?”
烏鴉精:“求我,另外,我不喜歡被叫做哥,你要喊我爺爺。”
收到。
江沫:“爺爺,幫幫我嘛,這是為什麼呢?”
她喊的倒是順暢,夾著嗓子的聲音,讓烏鴉精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