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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殺氣盈野(上)

從於教授家出來後,劉鈺立馬就撥通了鐵軍的電話,讓他務必於第一時間搞清張國洞大學後的工作經歷,並同時啟動對李家其的調查。

張國洞的資料是現成的,電話結束通話不久,鐵軍就將他的資料傳了過來。

劉鈺、大李兩人找了個街邊小店,一邊吃飯,一邊檢視張國洞的資料。

張國洞的履歷極其完美,完美到讓人一看就知這是人為操縱的結果。

大李看後,忍不住直接咋呼道,“這龜兒子後面絕對有人!”

少見多怪!

劉鈺給了大李一個白眼,“張國洞是京城張家的 ,你是咋看案子資料的,連他的背景資料都沒搞清楚?”

又被頭 兒抓小辮子了!

大李縮了縮腦袋,一臉憨厚的道,“頭兒,你是知道的,我腦子不太好使,老容易忘事。前面還記得,這不一不小心就給整忘了。不過你放心,從現在開始,案子的事兒,我大李一個子兒都不會忘。”

一個子兒都不會忘記,那是錢吧!

對大李這個心眼較比干還多的彪型大漢,劉鈺也是無語,給了他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後,便繼續檢視資料。

張國洞的履歷簡單、完美,一直在體制內工作。

像張國洞這類官宦世家子弟,一般有兩條職業發展路線。

一是在體制內發展。藉助家族的人脈、資源,在這條路上,他們能以火箭般的速度上升,其提拔速度往往令人瞠目結舌。當然,最終能達到什麼樣的高度,除了背後家族的人脈、資源,還得看你個人的能力。

另一條路便是經商。

京圈子弟經商,有著別人所不具有的天然的優勢。資本與權力結合後,攫取財富的速度,如果老馬九泉之下有靈,絕對會衝破棺材板的束縛,重入人間修改資本論。

每年福布斯富豪榜釋出時,世間輿論紛紛,上榜之人往往會成為眾人崇拜、羨慕的物件。

但在真正的知情人眼裡,那些上榜者不過是些跳樑小醜罷了,真正的大鱷向來皆潛伏在水底,驚鴻一現,不過是掠食罷了。

張國洞選擇了第一條路。

從西北工大礦業學院畢業後,他便來到了陝省縣級市渝寧市的地礦局工作。

渝寧市是漢國有名的煤礦資源大縣,以煤炭資源豐富、煤質優良、開採容易著稱。

渝寧市地理地理位置極佳,距離漢國主要的經濟發達區域皆不過超過1000公里,鐵路、公路交通便利發達,非常有利於煤炭的外運,是漢國四大煤炭能源基地之一,在國內能源圈內具有舉足輕重地位。

張國洞的第一份工作是地礦局勘探隊的一名技術員。

專業對口,低調務實,謙虛有禮,初入官場張國洞秉承了圈內人一慣的作風,低調不張揚、不顯山不露水,除了極個別的人外,根本沒人知道他的身份。

不過在工作上,為人低調的張國洞表現的卻相當的高調。

入職半年後,他便帶隊在渝寧的深山裡發現了一個特大淺層煤礦,初步探明其儲藏量上千億噸。

看到這裡,劉鈺、大李二人相視而笑。

你孃的,這吃相也未免太難看了嘛!

儲藏量上千億噸的大煤田,這比黑夜裡的太陽燈還要刺眼、晃眼。

就算勘探隊的成員是瞎子,恐怕也會被這個特大煤礦給刺得眼皮作痛,哪輪得到張國洞這個剛畢業鬍子都沒長出來的青溝子娃娃出山後才發現。

但現實就如此魔幻!

渝寧市地礦局勘探隊有近六十年的歷史,早張國洞畢業工作二十前,便在渝寧地區開展詳細的勘探工作。

以他們的狗鼻子、專業能力,別說千億噸級的淺層煤礦了,就算是埋在地下100米深的千萬噸級煤礦,恐怕也逃不過他們的火眼金睛。

但事實卻是這個千億噸級的淺層煤礦沒有任何歷史記錄,它就靜靜的眾人的眼皮底子下,靜靜的等待著他的主人張國洞到來。

當張國洞畢業進入體制內工作後,它便被這位專業素質過硬的年輕人發現了。

這是一個潑天功勞,縣裡、市裡、省裡誰都沒有意見、誰都沒有懷疑也不敢懷疑,出了通報表揚,甚至在省報上作了大肆表揚。

憑藉這潑天的功勞,張國洞調離勘探隊,成功入職資源管理科,並升任為副科長,主管礦產資源的勘探、開採審批,大權在握。

直接脫離了吏的層次!

半年後,資源管理科原科長調離高升,張國洞全面接管資源管理科,大學畢業一年,便正式成為體系內的科級幹部。

與其相比,其他與他同期進入體制、出身一般的同儕,這時還在為如何討好上級而整天小心翼翼、奴顏卑膝。

在資源管理科工作一年後,張國洞又因表現出色,升任主管礦產資源的業務副局長。

第三年,地礦局局長高升,因暫時無人接任,張國洞順勢代理局長之職。半年後,因表現出色,正式成為地礦局局長。

大學畢業後的第四個年頭上,他正式成為了體制內的處級幹部。

用了不到四年的時間,他走完了一般人員一輩子的官路。

不過,這對張國洞來說,這不是結束,而僅僅是他官場生涯的開始。

在渝寧地礦局局長位置上工作三年後,正好遇到政府機構改革,上層大量提拔年輕、有學識、又有實踐經驗的知識型幹部。

年輕、畢業於西北工大礦業專業又有基層實踐經驗的張國洞立馬進入高層的眼裡,被提拔為省自然資源管理廳主管礦產資源的副廳長,一躍成為一名副廳級幹部。

那年,張國洞從西北工大畢業七年,時年二十九歲,年輕力壯、風華正茂、風姿絕世。

魚躍龍門,一舉跨越了處、廳兩級幹部的鴻溝,未來無限。

在省自然資源廳副廳長的位置上,張國洞也沒呆多久。

在他升任副廳長的第二個年頭,廳長外調,張國洞毫無意外的升任成為了廳長。

三十而立,他已處於了世間同齡之人的巔峰。

但張國洞魔幻表演還在延續。

在陝省自然資源廳廳長的位置上,張國洞一干就是五年。第六年,他順利被提拔為陝省主管工業、自然資源的副省長。

三十五歲,順利跨入副部級幹部的行列,距離正部級僅一步之遙,就看他什麼時候願意邁出那一步了。

張國洞的仕途之旅沒有任何意外,在他副省長之職的第一個任期滿後,不惑之年,他順利調任中海,出任常務副市長,享受正部級待遇。

在中海市常務副市長第一個任期的第三個年頭,幸運再次眷顧了他,原市長任上被雙規,他成為代理市長。半年後,代理二字被去掉,成為真正的中海市府第一人。

這履歷,說實話,連電影、小說都不敢這麼編,但在現實的世界裡,它偏偏就發生了,而且還不是單例。

有些時候,你不得承認,現實很多時候比魔幻還要魔幻!

看完張國洞完美履歷後,時年四十有五的大李唏噓不已,直言道,“我大李這一輩子真活到狗身上去了,看看別人,再瞧瞧自已,真是豬狗不如啊!”

劉鈺仔細瞧了瞧大李那張大臉,思考了一翻,給出了一個結論,“大李,你不是豬狗不如,而是當年投胎的時候,投錯胎了。如果當年你投胎技術好一點,或許今天的你,就是張國洞或張國洞他們中的一員了。”

大李被劉鈺這話說得一愣一愣的,歪著頭,很是認真的思考了半晌,這才有些痴傻、有些無奈的承認道,“頭兒,你這話好像很有道理。看來,我這輩子投錯了胎,我們家樂樂好像也投錯了胎。照這樣下去,那豈不是我們家樂樂以後的孩子也是投錯了胎,樂樂孩子的孩子也是投錯了胎,豈不是我的子子孫孫都翻不了身。我可以活得豬狗不如,但我不想樂樂、樂樂的孩子、我的子孫後輩......他們跟我一樣,活得人不人、狗不狗的。”

這話,著實有些沉重,大李一句普普通通的言語,似乎在揭開這個撕裂社會某層神秘的面紗。

劉鈺不是哲學家、社會學家更不是預言家。

他以前是一名軍人,幹得是殺人的活。

現在則是一名刑警,乾的是找出殺人兇手的活。

無論是他的經歷還是學識,都不足以令他去沉思、剖析如此深刻的社會現實,更沒法對未來進行預測。

所以,大李這話,劉鈺沒法接。

無奈之下,劉鈺只好給出了一個模糊的答案,“或許吧,未來的事誰又能知道呢。”

“你也不知道?”大李很是失望。

在他的心裡,劉鈺雖然比他年輕十多歲,卻是一名真正的強者、能人,有些時候甚至令他有些崇拜。

這樣的人,竟然也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

“屁話!”劉鈺不願意在這樣沉重的話題上打轉,笑罵道,“老子連初中都沒有畢業,說得好聽點高小畢業,說得不好聽點就是半文盲一枚,這樣巨大的社會話題連那些專家教授們都弄不清楚,你讓我說,除了屁,我還能放啥。”

“這倒也是!”大李就是一副賤皮子,被劉鈺罵了一句,反而恢復了精神,“不過頭兒,你這屁,雖然也臭,但聞著怎麼也比那些磚家叫獸的香些。那些什麼磚家叫獸,都是些什麼狗屁玩意,從不說人話,盡他孃的說些瞎不幾巴的話,關鍵還有些無腦玩意兒聽。”

吐槽了一番,大李似乎又活了過來,不待劉鈺說話,接著道,“頭兒,這個世道或許不會一直如此。人活在世上,總得有點希望吧,要不叫人咋活啊!”

大李是一個樂觀向上的人!

劉鈺豎起拇指給了他一個點贊,隨口應道,“大李,你這心態很好,繼續保持。”

“保持個屁!”大李啐了一口,怒道,“我這不是沒辦法嘛!老子也想升官、發財,豪宅、香車、美人,是他娘個男人哪個不想要。頭兒,你說是不是?”

大李這個發自肺腑的靈魂之問,值得所有人尤其是男人三思。

對這個靈魂拷問,劉鈺很是認真的想了想,發現似乎根本沒法反駁。

在這個荒誕的世界裡,就連少林寺住持這樣標榜超出三界、不在五行中的出家之人,都成了大集團的總裁、法人,在紅塵中掙扎、打滾的凡夫俗子,誰又能抗拒得了錢、權、色的誘惑呢?

所以,劉鈺只好無奈的點頭。

好不容易辯贏了頭兒一回,不過大李卻沒有半分得意的模樣。

世間人如此,或許頭兒是個例外!

有個問題不但是他,組裡的王玥、鐵軍其實也想知道,甚至整個刑警大隊所有人都想知道,或許趁著今天這個話頭,他可以問一問。

於是大李開口問道,“頭兒,你呢?”

“什麼我呢?”大李這話承上句,意思劉鈺明白,不過很多時候,他自已也看不清自已最真實的內心。

“你投胎的技術咋樣?”

大李的話讓劉鈺有些意外,看來這老小子今兒借頭酒上頭,終於算是忍不住了。

“頭兒你毫無從警的經歷,一來便進了刑警,還當了重案組的組長,局裡更是給了你一套警署大院的房子。這待遇,沒點來頭根本就不可能。”

話說開了,大李也不在藏著掖著,“另外,我們局裡的待遇雖然不錯,但也不過是小康的水平。哪像頭兒你,從來都是大手大腳,從來不把錢放在眼裡,也從來不缺錢。不但我們組裡,局裡很多人都在私下裡說,你可是大有來頭。”

大李這話問得很敞亮、很直白,看樣子是藏在心裡多時了。

有些事,不是劉鈺想瞞人,只是說出去後有可能會惹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他這個人,天生佛系,最怕麻煩。

但現在既然大李問起了這個事,他也沒必要繼續藏下去了。

現在既然大李問起了這個事,他也沒必要繼續藏下去了。

“大李,我出生於中海劉氏。”劉鈺很平靜的說道,彷彿說的那個人不是他自已,“那個傳說中的劉氏太子爺,就是我。”

“你是劉氏太子爺—”大李手上的啤酒杯,咣噹一下砸在桌面上,蹦躂了兩下,撒了一桌面的酒水,又掉到地面,摔得粉碎,散了一地的碎玻璃。

知道你有點來歷,但沒這麼誇張吧。

這個瓜真大!

他大李胃口雖好,卻有些吃不消!

這事他就不該問,就算要問,怎麼也得鐵軍那個死臉皮來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