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接機口,一名大漢遠遠的就衝著二人招手,呼道,“大李,這裡!”
大李一看,二話不說,放下行李就衝了上去,兩名大漢緊緊摟在了一起,各自在對方肩膀、後背轟轟擂了三拳,這才分開,相互笑道,“不錯嘛,十幾年過去了,你小子還是這麼壯。”
劉鈺拉著自已、大李的行李上前。
大李摟著那名大漢的脖子,迎向劉鈺,介紹道,“頭兒,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戰友向志遠,現為山西警廳戶籍處主任。”
看來這就是大李口中的那位在山西省廳工作的戰友了。
劉鈺伸出右手,自我介紹道,“向主任,您好,我是劉鈺,中海市刑警大隊重案一組組長。”
“你好,劉老弟,歡迎來到太原。”向志遠鬆開大李的脖子,雙手握住劉鈺右手,顯然非常熱情,“劉老弟,這次可總算見到你這位真人啦。大李多次給我提及你,說你長相英俊、為人大氣、能力超強,早有心與你見上一面,惜乎一直脫不開身,無緣相見。聽說你要來,可把我給興奮了一整晚。”
這話說的,整得劉鈺都差點以為自已是明星偶像了。
“向主任,你可別聽大李瞎吹。”劉鈺自謙道,“大李這個傢伙,除了工作時候靠譜外,平時最喜歡滿嘴跑火車,沒一句實話。”
“過分謙虛就是驕傲。劉老弟,我有個戰友跟你在部隊的時候一個系統,以前他跟我略微提起過你,說你在你們系統,那完全就是個傳奇。”
向志遠鬆開手,朗笑道,“先前大李跟我說起你,我還以為是同名,現在見了面,才知這是大神在前。所以,兄弟,你就別謙虛了。還有天下軍人一家親,你就別整那些主任不主任虛頭巴腦的,看得起哥,就叫我一聲向哥。”
“向哥,你好!”
劉鈺從善如流,毫不猶豫的一聲“向哥”出口。
這位老哥雖然只是一位戶籍處主任,處級幹部,但竟然知道他在部隊時的身份與事蹟,看來並不是他身份所顯的那麼簡單。
“好,你這兄弟我認了。”向志遠從劉鈺身側拉個行李箱,一個扔給大李、一個自已拉著,“劉老弟,我們先去住酒店,中午就湊合對付一下。西北工大學生處那邊,我已經約好了,下午完事後,晚上我們不醉不歸。”
說罷,當頭帶路,向停車場而去。
大李這個戰友的確要的,一切安排的妥妥的。
向志遠將二人安排在山西省廳附近的一家四星級賓館,一人給開了一個單間。
賓館說是四星級,但就劉鈺的感覺,其配置甚至比某些五星級酒店還豪華,關鍵價格還便宜。
向志遠解釋說是他們省廳的簽約酒店,內部價,價格僅有市價的三成。
劉鈺、大李這次是公務出差,到西北工業大學來調查的,屬公務出差,有經費。
開房時,劉鈺要付款,結果向志遠硬是不讓,說大李與劉老弟你們好不容易來太原一次,朋友遠道而來,哪有讓朋友掏腰包的道理,那是啪啪啪打他老向的臉,讓他一張老臉往哪擱,硬是搶著把房費付了。
因為下午還有事,中午三人就在賓館的餐廳對付了一頓。
吃完飯後,向志遠便開著車,帶著二人直奔西北工業大學。
西北工業大學始建於1927年,是一所老牌名校,學校以冶金、礦選、軍工專業聞於世。
不過上世紀末,趕建設綜合性大的潮流,西北工業大學兼併了一些其他學校,也新建了一些社科類的專業,所以雖然學校名稱還是工業大學,但其實早已是一所綜合性大學。
劉鈺、大李二人要去的地方是在西北工業大學本部。
西北工業大學校北部所在地原本在太原市的市郊,但經過三十的城市擴張,西北工大校本部所在之地,早已變成了市中心。
向志遠老馬識途,帶著二人很順利的就進入了學校。進校後,他也毫不猶豫,帶著二人就直奔學生處。
來之前,向志遠已打電話與學生處的負責人約好了,學生處的負責人餘莉莉一直在辦公室等著三人的到來。
餘莉莉是一名四十餘歲的中年婦女,由於工作關係,跟向志遠的關係非常熟絡,為人精明能幹。
四人見面後,略作介紹後,也未再做過多寒暄,便直入主題。
聽了劉鈺、大李二人的訴求後,餘莉莉二話不說,根本不問二人的目的,直接讓人進來。
不多時,一名五十多歲、戴著一棕色老花鏡、滿臉風霜的大姐走了進來。
“劉組長、李警官,”餘莉莉介紹道,“這是臘琰臘大姐,我們處裡工作年限、資歷最老的檔案員。你們要找的學生檔案,找她準沒錯。”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看來這位餘處長,真的要的,幫人那是不含糊,要幫就幫到最好。
這是人情!
餘莉莉的、向志遠的。
劉鈺得認。
他與餘莉莉、向志遠這是第一次見面,無親無故、不依不靠,人家不幫你那是本分,幫你是人情,況且還是如此盡心盡意。
劉鈺、大李起身,先衝著餘莉莉行了個禮,再轉身向臘琰行禮道,“臘大姐,那就麻煩了。”
“多大個事,不就查個學生的檔案嘛,費不了多大功夫。”臘大姐雖然外表老相、卻是一個隨和、爽快之人,側身讓過二人的施禮。
待劉鈺、大李二人直起身後,這才對餘莉莉道,“餘處,那我就先帶兩位警官去檔案室調檔案了。”
臘琰將劉鈺、大李帶進檔案室辦公室,給二人倒上一杯茶後,問道,“二位警官,你們要調哪位學生的檔案,把學院、專業、年級、名字給我,我立馬幫你們調出來。”
學院、專業、年級、名字?
張國洞的資料倒是非常明確,他是西北工大礦業學院採礦專業93級畢業的,不過劉鈺、大李二人要查的不是他的資訊,而是那位冒牌貨王來林的資訊,想透過他的學籍資訊,查出他的真實身份。
在來西北工大之前,劉鈺其實已經有了思路,那就是透過拔出蘿蔔帶出泥的方式來查詢冒牌貨的身份。
聽到臘琰此問,劉鈺毫不猶豫的道,“臘大姐,請把你們學校礦業學院採礦專業93級的學生檔案幫我們調出來一下,我們需要全部檢視一下,才能確定是不是我們所要找的資料?”
“礦業學院、採礦專業、93級?”一聽此話,臘琰便面露難色,劉鈺還以為是因為自已索取的資料太多,人家有些不願意時,臘琰接著道,“劉警官,不是我不願意幫你們調,而是你們需要的學生檔案我根本無法提供給你。”
“無法提供?出什麼事了?”
一聽臘琰說相關檔案根本無法提供,劉鈺未急,大李倒是急啦。
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這可不能斷了。
這條線索斷了,那乾屍系列案真就可能成懸案了!
臘琰中手扶了扶自已的老花鏡,面上浮出一絲苦笑,道,“兩位警官,你們也是公家人,有些事我也不瞞你們。你們所要查的學生檔案,在二十五年前的一場大火中,早就燒光了。”
“一場大火、燒光?”
臘琰所說之事,劉鈺也有些驚奇了。
從檔案管理來說,學生學籍檔案,那是終生檔案,是大學最重要的檔案之一。
一般來說,大學自是將其放在最安全之處,什麼防火、防水、防潮,那是最基本的操作。怎麼可能出現失火燒掉這樣荒唐之事呢?
見劉鈺、大李一副不相信的模樣,臘琰也有些無奈,但事實就是事實。
她解釋道,“二十多年前,學校條件差,檔案室在一棟老樓裡。老樓年久失修,電線線路老化的非常嚴重,也沒有人注意。1998年的時候,有一天晚上電線起火,把整棟大樓都給燒了。存在檔案室裡的學生檔案,搶救出來的不多,大部分都被燒燬了。你們所要找的那個班級的學生檔案,更是處於起火點,那是屍都沒有剩下。”
“檔案這就全燒沒啦!”大李傻眼了。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說的就是他現在的樣子。
聽到臘琰的解釋,劉鈺也很是有些失望,沒有學生檔案,這就很難發現王亞林那個冒牌貨的真實身份了。
穆青青提供的那張老照片,王亞林這個冒牌貨保藏的非常隱秘。
如果不是他死了,很有可能就算穆青青這個枕邊人,或許一輩子都不可能發現這張照片。
由此可見,這張照片對他非常重要,關係著他真正的身份。
從那張照片來看,很有可能拍攝於當年畢業之時,是當年畢業時關係最好的同學拍的合照。
三十年前,那時的大學學生住宿還沒實行專業混住,一個宿舍七八個人,往往就是同一個專業、同一個班級的,所以學生之間的交往受限,在大學裡與自已關係最鐵同學往往就是自已的同班同學。
王亞林那個冒牌貨既然在畢業時與張國洞拍了關係那麼親密的合照,很有可能就是同班同學。
只要一找當年張國洞同個班級的學生檔案,劉鈺很容易就能把他篩選出來。
劉鈺想了想,決定還是不能放棄,便問道,“臘大姐,當年的檔案燒燬後,我們學校是否做過相關的補檔的工作?”
學生的檔案雖然燒燬,但這可關係到學生的學籍,可不是一個燒燬就能完事的,想來西北工大這邊是會做一些補救工作的,比如補檔工作,重新建立燒燬學生的檔案。
“當然,”臘琰點頭,“不過燒燬的檔案太多,涉及的學生數量太大了。那時學校的人手也不足,補檔工作我們只做到了95級,便補不下去了。後來也沒有人管,便再沒補過。”
這工作做的。
聽說補檔工作只做到了95級,劉鈺也是無語,好歹你們多努力一下,做到93級再停止嘛。
劉鈺想了想,道,“沒做補檔工作,那其他補救工作呢?”
“其他補救工作?”臘琰扶了扶自已的老花鏡。這人年齡大了,有些事就不是那麼記得了,得想一想。
臘琰想了想,突然道,“劉警官,還真虧你提醒,我想起來了。95年以前的檔案雖然我們沒有重新建檔,不過當時還是做了一些補救工作的。當時,我們讓各個學院儘量收集了一下以前學生的資訊,對各個年級的學生做了一個名單。這個名單你們要嗎?”
“要!當然要!”
這真是山窮水復疑無路、柳岸花明又一村啊。
雖然當年的學生檔案沒了,但只要有一個名單,透過公安部的戶籍管理系統,他們一樣能很快的篩選出那個冒牌貨的真實身份。
這份名單,那肯定是必須要的。
“您二位稍等,我去給你們調資料。”
說罷,臘大姐掉頭進了檔案室,差不多五分鐘後,她拿著一個檔案盒,再次出現在辦公室裡。
臘大姐當著劉鈺、大李二人的面,開啟檔案盒,從中取出薄薄的一張有些發黃的A4紙出來,道,“二位還算幸運,當年檔案室燒燬的時候,93級的學生畢業時間還不算久,各學院還基本上保留有他們的資訊,所以礦業學院採礦專業93級畢業學生的名單算是比較完整。不像有的年級,雖然有名單,卻不一定保證那上面的名單是完整的。”
完整就好!
劉鈺心中感謝滿天神佛,接過名單,僅一眼,心下對滿天神佛的感激便消失不見了。
名單的資訊非常簡單,序號、姓名、性別、身份證號、備註欄,整個名單就填寫了這五列資訊,其他的資訊無。
不過有總比沒有強。
劉鈺按捺住性子,仔細的看了下去。
整份名單僅有24個人,人員很少。
不過,這也正常。那時的大學還未擴招,大學招收人數少,每個大學生是真正的天之驕子。
不像現在的大學,一個班級動不動就是六七十人。
劉鈺一眼就看到了張國洞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