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溯到幾個小時前。
在黑暗的地牢當中，赫爾站在牢房面前像一頭野獸一樣盯著戈林。
“非常可惜，最後是你輸了啊。”
“為什麼...我可是已經押上一切了！”
“沒辦法，這就是現實...”
戈林突然抓起身邊的稻草往耳朵裡塞，發瘋似的搖頭，把耳朵都抓傷了。
“不…不…我還沒有輸…輸的不是我…我還沒有輸…”
就這樣呢喃好一會兒後，戈林竟然開始痛哭了起來。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變成這樣了…”
“你…需要我的幫忙嗎？”
“嗚嗚...你滾！我明明賭上了一切……最後還是輸了……”
“不，你還有一個機會，最後的機會！”
“我不會相信你的！我知道你只是想利用我而已！”
戈林扔下手裡沾血的稻草，像是打了敗仗的鬥犬捂著耳朵退到了一旁的角落裡不斷嗚咽。
赫爾嘆了口氣，隔著牢房把一份魔法契約丟了進去。
“如果想得救就在這份魔法契約上按上手印。”
“……”
戈林閉著雙眼眼睛，兩隻手捂住耳朵。
按理來說，他應該聽不見任何聲音。
可不知道為什麼，赫爾的聲音似乎具備一種魔力，這段話直接在到戈林的大腦當中浮現。
如同惡魔的耳語一樣。
“你難道不想復仇嗎？”
“……！”
“等這次的事件過去，你可就徹底沒機會了，努爾·迦納會把你當做可以隨意揉捏的玩具，以他的個性，你未來的每一天每一分鐘都會過得異常悽慘。”
“吵死了！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才賭上了一切！可是...可是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
赫爾此時張開嘴露出笑容：“怎麼會沒有辦法呢...只要你按我說的辦，我不僅可以讓你免受傷害，還可以幫助你找回尊嚴、地位和財產——”
“那麼，代價是什麼呢…”
赫爾沒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朝著地上的魔法契約抬了抬下巴，示意戈林自已看。
“我也不是什麼慈善家，我可以對你伸出援手，不過相應的，我在這份契約上也提出了一些要求，不過，比起被折磨到死，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你還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赫爾伸出一根手指：“很簡單——我要你做我的牽線木偶，或者說得直白一些——做我的奴隸。”
“……”戈林咕唧咕唧嚥著口水。
“從現在開始，直到你死的那一天，你必須永遠聽從我的命令，我不允許你有任何違抗，這樣的話，我不僅能讓你重新獲得自由，甚至...戈林部長，我可以讓你坐上執政官代理的寶座...”
“執政官代理...？！”
帝國的將官全是權力慾的集合體，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拒絕獲得更高的地位與更大的權力。
“現在，是生還是死，選擇權我已經交給你了，如果不是心甘情願，魔法契約也無法生效，你可以看著辦，即便你不配合，我也有留有後手，對於我來說，不過是稍微麻煩了一些而已。”
“但是……努爾·迦納唯一的破綻——那份檔案不是已經交給他了嗎？難道...你之前與他簽訂的魔法契約是假的？”
“魔法契約無法造假，否則我也拿不到他的財產...你說的那份檔案我的確已經交給他了，但是，我能給了他，自然也能收回來。”
赫爾眼裡冒著炙熱的火光，彎起的嘴角如同一條看見獵物的毒蛇。
“那個傢伙在拿到檔案的第一時間肯定會立刻罪證銷燬，你怎麼可能收得回來！”
而赫爾只是微笑著搖晃手指，嘴裡發出嘖嘖嘖的聲音：“你太高看他了，我料定他不會立刻銷燬那份檔案。”
“這怎麼可能！他可是耗盡了全部身家財產，甚至背上了這輩子都還不起的債務，好不容易才拿回的那份檔案，如果不立刻銷燬，留著不是給自已埋下禍端嗎？”
“如果我們繼續刺激他，他的確會立刻銷燬那份的罪證...可反過來說，那可是努爾·迦納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戰利品，如果是你得到了那份罪證，你難道捨得就這麼一把火燒了？你難道不想向絕望哭泣的他大肆炫耀一番嗎？”
寂靜在此刻降臨，赫爾明白，戈林的沉默意味著肯定。
所謂復仇，便是這樣的甘甜，普通人也好，上位者也罷，只要是人類便很難擺脫這種純粹的慾望。
“……他應該不會那麼容易被慾望所支配才對。”
“如果是平常的話，他的確可能會更理智一些。本質上來看，他就是一個極端害怕風險，會傾盡全力避免捲入風波當中的膽小鬼。這種人最擅長用理性思維壓抑自身的慾望。但是，反過來說，懼怕風險也意味著在風險降臨時的應對上，他要比正常人更加缺乏經驗，心理防線也更加脆弱。”
“……”
這一次，赫爾把努爾·迦納逼上了絕境。
對他身心層面上施加的壓力幾乎催垮了他。
人在這種強壓之下越是咬著牙齒堅持，就越容易暴露自身的短板，大腦也越是容易短路。
可以說，赫爾就是藉助戈林參加競拍，在一次次還價當中，將努爾·迦納的壓力拉到頂峰。
“想想看吧，在運輸隊全軍覆沒之後，伊斯特領一直處於危險的旋渦當中，首先承受著最大壓力的正是努爾·迦納。”
“在這種局面下，他的冷靜最多能維持多久呢？這幾天，他可是連覺都不敢多睡，一直承受著異常的高壓，在與你激烈的競爭時，這份壓力達到了頂點，而在贏下競拍後，他終於迎來了平靜和安寧，繃緊的弦也在那一刻鬆懈，現在的他肯定以為自已已經徹底安全了，他又怎麼可能會想到銷燬罪證呢？”
赫然露出訕笑：“作為對你復仇的獎品，他恨不得把那份施策檔案當成傳家寶，一代代傳承下去。”
“……不，他應該不會犯下那種失誤...”
“呵呵呵呵...看來你還不夠了解他，他如果真如你所想的那樣，那麼懂得規避風險，又怎麼會被我逼得押上全部身家，甚至背上債務呢？”
“他啊...只是一個自以為是的膽小鬼而已...”
“.....”
赫爾的笑容大盛，像是誘惑無知少女的惡魔一樣伸出了右手。
“努爾·迦納那麼謹慎的一個人，那麼強調規避風險的一個人，如果在賭上自已人生的大戰中，因為自已犯下的低階錯誤，最終捲入風波里被攪個粉碎，他的餘生恐怕都會在懊悔中度過吧？”
“——還有比這更好的復仇方式嗎？”
當著所有部下的面，在瑪塞因少將的面，暴露出自已的愚蠢且無能的本性，努爾·迦納這一輩子都別想翻身，那一刻會成為他永恆的心魔。
“呵呵呵呵……”
戈林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副情景，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赫爾也在心中訕笑。
都一樣，人類永遠都無法拒絕復仇帶來的快感。
這就是赫爾為戈林描繪出的劇本。
“你應該想通了吧？如果是我的話會選擇用這種最屈辱的方法，用比死還更加無法接受的方式將努爾·迦納徹底打入地獄，讓其終生都活在這屈辱的瞬間——永世沉淪。”
“……但是，你怎麼跟瑪塞因少將解釋呢？伊斯特領的內部矛盾，對瑪塞因少將來說，完全無所謂吧？他又何必幫助我們呢？”
光再次回到了戈林的眼睛裡。
但是，那不是代表希望的光，而是將敵人拖入地獄時的黑暗、陰鬱、刺骨的光芒。
“具體怎麼做就交給我吧，我已經提前準備好了禮物，瑪塞因少將絕對不會拒絕。”
“是對，是錯，是善，是惡，這一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到底誰更加適合主宰這伊斯特領，又是誰更加適合在後方為瑪塞因少將運送物資...”
瞬間，兩人視線交叉，戈林臉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你的提議非常具備誘惑力...你果然是個惡魔啊...但是...那又怎麼樣！？我答應你！即使要成為惡魔的奴隸，即便要把靈魂都賣掉，我也要向那個傢伙復仇！復仇——！復仇————！”
“呵呵呵……很好，那麼之後你可要好好扮演一位高階執政官代理的角色，儘管你將一切都賣給了我，但是在外界看來，你依然會是整個伊斯特領的最高長官，身後擁有著無限的榮光...”
戈林咬破手指在那份魔法契約上重重按下了手印...
“願意為您效力…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