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仁德。”
一場關於制度變化的交談以此結束。
無子妃嬪不用殉葬,可以由家族決定是否請旨迎接回家,成全人倫之樂。
無法歸家的太妃們則是送去香積寺為國祈福,免去了後顧之憂。
不可謂不是一個很好的安排。
鳶尾聽到殉葬制服廢除後,臉上揚起大大的笑容。
先帝已逝,新帝登基又廢除了殉葬,她終於不用整日提心吊膽的防著有人追來。
“小姐,咱們這下徹底自由了。咱們還把名兒改回去嗎?”
鬱知遙搖搖頭:“不用,姓氏不曾變過,叫什麼名字都一樣。”
她是擔心蕭繹會因為她突然跑路而震怒,若是遣人查詢,他的人也最多隻能找到一個叫做鬱絮的女子。
“也對,小姐不管叫什麼名字,都是鳶尾的主子。”
鬱知遙又低下頭去盤算這幾日的賬目,而隔壁的蘇翊坤等人的說起了其他事情,只是聲音降低了許多,窸窸窣窣的無法聽清是什麼內容。
許久之後對面的交談聲也弱了下來,意味著他們今日的宴會也到了尾聲
窗外的月亮掛上了枝頭,鬱知遙脖頸酸脹,她仰起頭扭動了一圈自已的頸脖頸,緩解了一下痠痛的感覺。
隨著鬱知遙停筆,鳶尾也停下了手中扇風的動作,將蒲扇收在腰腹間。
外面付月推開門,探頭進來問道:
“小姐已經戌時末了,咱們現在回去嗎?”
鬱知遙點點頭,道:“等下樓上的客人走了之後,就讓他們趕緊打烊,早點回去休息吧。”
樓下已經安排好了,就隔壁桌一走,基本上就可以關門了
“小姐說的這些,掌櫃已經安排好了的。”
“好,那我們就先走吧。”
鬱知遙站起身來,梳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裙,朝著門外走去。
她們三人快要經過隔壁廂房時,正好裡面的人也從內向外走了出來。
鬱知遙抬了抬手,停下腳步讓人先行。
蘇翊坤偶然間撇過頭朝著她們看了過來。
鬱知遙微微福身:“鄙店的飯菜可合幾位公子的口味?”
蘇翊坤身旁的彭傑笑道:“客來福店雖小,味道確實極為可口,鬱東家用心了。”
姓鬱?
蘇翊坤忽然來了興趣,出聲問道:“怎麼稱呼這位鬱東家?可否見上一見真容?”
鳶尾怒聲道:“這位公子好不識禮,怎能貿然要求見女子真容的?”
鬱知遙出聲道:“不得無禮,幾位公子都是貴人,見上一面無妨的。”
鬱知遙揭下面紗,露出面紗之下的面容,經過鳶尾細心的修容,鬱知遙這張臉和曾經大不相同了。
“妾身鬱絮,徐州人士,只是早年間隨家母客居在外,母親早亡,也是喪夫後回到徐州定居。”鬱知遙聲調冷冷,清脆有力。
蘇翊坤回憶著府中畫像的模樣,心中遺憾,卻在低頭間將視線落在了鬱知遙腰間的玉佩上。
“不知夫人,腰間的玉佩從何處而來?”
鬱知遙低下頭,伸手握住腰間的玉佩,這是當初那人收回過後,又送還到自已手中的玉佩。而對面這人似乎對這塊玉佩的來歷很是熟悉。
難道,這位蘇大人來自京城?
她們已經在徐州經營這間客來福快一年時間了,官府也親自打點過一二,也不曾聽說京城有派人前來徐州任職。
鬱知遙謹慎的看向蘇一坤,問道:“公子何故有此一問?
蘇翊坤道:“這塊玉佩與我蘇家子弟的玉佩制式和色澤十分相似,故此想要問問這塊玉佩的來歷。”
“公子的玉佩丟了?”鬱知遙看向蘇翊坤。他腰間確實掛著一塊和鬱知遙腰間玉佩相似的玉佩。
蘇翊坤啞口,他的玉佩自然沒有丟,還在他身上掛著呢。
丟的的京城那位的。
“不曾。”
打斷了對方的逼問,鬱知遙輕笑一聲:“妾身說笑的,只是這塊玉佩是一個姑娘所贈,報答我的救命之恩。”
“那位姑娘去哪兒了?”蘇翊坤又被鬱知遙的話勾起了追問的念頭。
“我們從德州分開,聽她身邊的丫鬟道,似乎是要去江南地區。”
蘇翊坤道:“多謝鬱東家告知這些。”
“公子客氣了,客來福快要打烊了,公子們也早些歸家歇息才是。”
鬱知遙抬起手,示意蘇翊坤等人先走。
蘇翊坤等人領著手下的僕從,離開了客來福,鬱知遙也登上了自家的騾車,朝著他們的小院走去。
馬車的車伕是鬱知遙半年前在街上撿來的一個十一二歲的孤兒,叫做顧之恆。
鬱知遙遇見他的時候,半大的小夥子為了一口吃的,在街上跟人打的頭破血流。
鬱知遙請人拉開了打鬥的一群小孩子,將人帶了回去小院兒。
“小姐怎麼了?”顧之恆問著身邊的付月。
“我也不知道。”付月搖搖頭,她只知道,在那幾位客人離開之後,大小姐便心情不好了。
顧之恆聽了後,眉頭皺了起來,戾氣橫生,看著有些嚇人。
付月揪了一把他手臂上的肉,道:“幹什麼又做這個表情,怪嚇人的。”
顧之恆一身狠勁,力氣怪異。
當初在街上跟人打架的時候,以一敵十,雖然傷勢看著嚴重,但對面的十人也沒有見討到什麼好處。
鬱知遙留下他便覺得有這麼一個人在家中辦事,幾位姑娘的人身安全也能得到一個保障。
馬車內,鬱知遙閉目養神。
一刻鐘後,馬車停在了他們小院的門口停下,鬱知遙幾人下了騾車。
顧之恆低喝一聲,牽住韁繩帶著騾子轉頭,想要牽著它從後門進入一次宅子。
鬱知遙出聲喊住他道:“明日我們不去食肆,阿恆,你明日去打聽一下徐州的官員是否有變動?”
顧之恆點頭:“好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