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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貧困戶

阿根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雙手用力摔打著門框邊的鋤頭,嘴裡嘟囔著:“整天躺,躺了這麼多天還不肯下床,要人伺候,咱這破屋爛瓦的,可真養不了金枝玉葉。”

程氏緊貼著牆根,神色緊張地輕聲囁嚅:“大丫她身子骨還沒恢復硬朗呢,再緩兩天吧。”

“這叫啥事兒,好吃懶做的習氣從哪兒沾來的?”阿根滿腹牢騷,聲音裡帶著忿忿不平,“自打醒來,嬌氣得不行。你看,家裡飯菜看都不要看,成天眼巴巴盼著阿仲娘送些精細食兒過來。這不明擺著嫌棄我這個當後爹的沒能耐麼?”

他重重嘆了口氣,繼續抱怨:“要是嫌我沒本事,不如早些回她沈家去享福,別在我這兒給我添堵。這孩子實在太不像樣了,連小寶都跟著學壞,瞅見白饅頭就兩眼放光,天天鬧騰著要吃。”

阿根的眼神犀利地掃過程氏,彷彿在責怪她過於溺愛大丫。想起小寶前幾日因為想吃白麵饅頭,在家裡鬧騰,好不容易被他娘哄去二弟家的情形,他心裡更不是滋味。

眼下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家裡這光景,能有黃饃吃就不錯了,要是農閒,一日三餐就是野菜配點稀飯就隨便打發了。

還想天天吃乾糧白麵的,做什麼美夢呢。

這事在他心頭始終如一根刺,讓他情緒低落至極。

程氏察覺到氣氛緊張,生怕阿根一怒之下真把沈婧攆走,連忙賠笑道:“我去跟大丫說說,讓她早點起來活動活動,幫把手。”

阿根哼了一聲,以往的大丫,可不是這般嬌弱,餵羊、養雞,什麼重活兒都幹,哪有在家裡白吃白喝的道理。

程氏小心翼翼推開柴扉,其實沈婧早已清醒多時,簡陋的茅草房根本擋不住外頭的每一句話,他們的對話她聽得明明白白。

“大丫,你覺得好些了嗎?”程氏邊說著,邊輕輕整理了一下沈婧的被褥,“如果覺得有力氣了,就試著下床走動走動,老這麼躺著對身子不好。”

沈婧微微欠起身,看似虛弱地睜開眼:“嗯,娘,我這就起來。”

村裡關係簡單,阿根家更是沒什麼親戚往來,之前阿仲的一番簡單介紹,沈婧就已經決定融入了”大丫“這個角色。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要好好在這裡生存下去,那麼就好好地做這個身份吧,所以沈婧也不想突然性情大變,惹人懷疑。

於是在程氏的目光注視中,沈婧下了床,也第一次看到她居住的地方。

這是一個由幾間茅草搭建而成的小院落,四周被一圈由枯枝與藤蔓交織成的籬笆圍繞。主屋是一座較為寬敞的茅草房,正對院門矗立。

主屋旁邊是一扇半開的廚房門,透過縫隙可見裡面錯落有致地擺放著水缸、鍋碗瓢盆等生活必備器具。廚房旁邊還搭設了一個簡易的柴火棚,其內堆積著一摞摞碼放得整整齊齊的柴火。

沈婧這邊住的茅草屋,應該是後面臨時搭建起來的,位於主屋的另一側。和她相伴的,是一個用竹籬圍起來的羊圈,羊圈背後是一個雞籠。

原來在房間中感覺到的異味,正是這些“鄰居”們散發出來的自然味道。她低頭看看自已的衣服,上面沾染了少許羊圈和雞籠附近的塵土與氣味,她無奈地搖了搖頭。

放眼望去,這個家孤獨地立在距離村子稍遠的地方,出了家門口約摸走上二三十步,就能跨過一座古樸的石板橋——那是通往張家灣村的必經之路。橋的那一端,就是熱鬧而寧靜的村落。

張家灣背靠青山,面臨綠水,地理條件得天獨厚。整個村落大約聚居著一百來戶人家,大部分住宅都是竹木結構,相比之下,像她所住的這類茅草屋並不多見。

村子的核心位置是一個開闊的稻場,每當陽光灑落,那裡便是老人們曬穀勞作、婦女們聚集閒聊八卦的場所,談笑聲此起彼伏,一片和諧。

之前聽阿仲說現在是天下太平,民風淳樸,沈婧還是不信的。就她住的地方,破破爛爛的茅草屋,腐爛發臭的被子,怎麼都看不出來盛世的樣子。

然而,真正踏入村子,沈婧才切實感受到村民們的安寧生活。整個村子呈現一派田園牧歌式的祥和,村民們面帶微笑,見到她走出門來,紛紛熱情地揮手招呼,親切地噓寒問暖。

過了那條潺潺流淌的小河,沒走幾步路,便是楊嬸家了。

楊嬸家的房子在張家灣裡可謂比較醒目。是村裡為數不多的有磚瓦房的幾家。青磚砌築、紅瓦覆頂、白牆潔淨,給人一種清新的感覺。院子外圍著一圈修剪得整整齊齊的籬笆。院內的一角靜靜地佇立著一口古老的水井,另一角則生長著一棵繁茂的桂花樹,樹蔭之下襬著一張古樸的石桌,三隻石凳圍繞其旁。

石桌上放著一個蔑制的簿籮,楊嬸正在專心致志地繡花,指尖輕舞,針線翻飛。

沈婧信步閒逛到此處,遠遠地喚了一聲:“楊嬸~”

聽見聲音,楊嬸抬起頭來,見到是沈婧,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計,滿臉歡喜地迎上前:“大丫,你能下來走動啦,快過來坐。”

那幾日沈婧臥病在床,楊嬸特地囑咐阿仲每日按時送去熱乎乎的飯菜。現在沈婧能下床了,自然來謝過楊嬸一家的照顧。

餘婆婆聞聲也從屋裡走出來,手裡捧著一杯新沏的金銀花茶,熱情邀請沈婧坐下歇息。

沈婧接過楊嬸手裡的繡品細看,原來是一把精美的雙面繡扇,圖案雅緻清新,針腳細膩無比,一看便知非同凡響,這樣的傳統手藝在現代工業化衝擊下愈發顯得珍貴稀少。

沈婧由衷稱讚道:“楊嬸,您這繡功可真是了不得,太美了!”

楊嬸微微一笑,原來這手工刺繡正是楊嬸家中主要的收入來源,因其技藝精湛,不少富貴人家都提前預定她的繡品。

沈婧四處張望,沒見到阿仲的身影,於是好奇地問:“阿仲呢?”

一提到阿仲,餘婆婆臉上的驕傲神情油然而生:“我們家阿仲呀,這會兒正在鎮上唸書呢,那孩子聰明伶俐,讀書的天分高著呢,連先生都誇他是‘狀元之資’,說是個難得的小神童。我這老婆子,以後就指望著他享福咯。”

在八卦中,沈婧也知道了,餘婆婆和楊嬸他們並沒有血緣關係,餘婆婆和楊嬸家有些淵源,後來不忍心看楊嬸母子流落,餘婆婆於心不忍,便將她們母子倆接回家中一起生活。雖不是骨肉至親,一家人卻互相扶持,日子過得平淡而富足。

這些年下來,楊嬸和餘婆婆共同經營,積攢了不少家業,雖不能稱得大富大貴,但在張家灣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殷實之家。

沈婧聽著這些故事,心中滿是對楊嬸一家生活的羨慕。

回想起自已那破敗不堪的家境,她不禁有些失落。直到目前,沈婧並未發現自已有什麼金手指或者穿越女光環,想要憑藉自身能力實現脫貧翻身,似乎顯得有些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