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夜空,月光皎皎,一隻藍色雀鳥快速的飛掠過,掀起一陣風息,打破寂靜。
振翅高飛,利爪之下衣袂飄然,藉著月輝,依稀可見那人的模樣,是個女子。
眼前出現一寬闊無比的平湖,靜謐如鏡,映月星彩熠熠。
雀鳥鳴叫一聲,微收斂翅膀,急速而下。
破風俯衝,鳥喙入湖面,漾起波紋,緊接著是整個身軀,卻並未激起駭浪。
幽幽的水咕咚聲響起,羽翼全然沒入水。
繼續衝進,突然換了一番景象。
天色明亮,光輝照山巒,重巖疊嶂,高聳入雲,雲霧繚繞著密林,異鳥齊飛翱翔。
雀鳥的快速飛下,驚散鳥群。
振翅放慢,停在一片空地上,輕輕放下,隨即轉而化身成人。
把女子扶起,使其背過身,雙手施法,匯聚靈力,反手注入她的體內。
四周靈氣溢散,縈繞著兩人。
須臾後,他額前滲出點點細汗,忽然一股煞氣反噬而來,連忙收回靈力,及時打斷輸送。
放下手,吐出一口濁氣。
她順勢傾靠在他懷裡,眉間微蹙動幾下,長睫輕顫,慢慢睜開眼。
看清眼前的男子,立刻強撐坐起身,緩了幾口氣,稍有些疑惑的開口。
"……青玹?"
他站起身,淡淡的說著:"你體內的氣息不穩定,方才我渡了些靈力勉強穩住。"
聞言,楚玥抬手捂住胸口處,疼痛仍有些。
又抬眼環顧四周。
"這裡是魔界。"青玹搶先一步說道,收膝半蹲下,掌心向上,變幻出一套湛藍色衣裙,遞給她。
楚玥立刻警覺的看向自己身上,淡紫色的衣裙血跡斑斑,衣袂還有火燒過的痕跡,破爛不堪……
見此,接過衣裳。
他站起背過身,向後一揮,出現一道屏障將她包圍住。
楚玥微微一愣,快速回神,換好衣裳。
衣襟銀絲勾勒,腰間玉帶紋雲繡彎月,朵朵祥雲鑲繡裙邊。
片刻後,揮手解開屏障,走出兩步。
聽到鞋跟發出細微的響聲,他轉過身,眼神閃過異樣。
藍色的衣裙整個人襯得格外白皙透亮,身形高挑,一雙媚眼,眼尾微挑,似月如勾,長翹濃密的眼睫半垂,明豔得令人挪不開眼。
楚玥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閉眼運轉靈力,緩和些。
少頃後睜開眼,看著自己的雙手,走過去,疑惑的問道:"我不是已經……"
腦中浮現起自己對戰陳遠的畫面,當時他驅動劍陣,萬劍合一,刺入胸膛。
本應該……死了才對。
"你什麼都不記得了?"青玹問道。
"怎麼,你的意思是,在我倒下之前還發生了事。"看著他,狐疑的又道:"你把我救下來的?"
他搖搖頭,"看來你真的忘了。"
青玹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全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楚玥滿眼不敢置信。
"當時,我躲在玉陵洞裡,躲過血光。"
"直到響聲消去,才出來探情況。"
"發現你負傷從屋頂上掉下來,就順勢把你救走。"
她努力的回想這些場面,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無奈輕嘆一聲,沒有過多糾結。
"你為什麼要救我?"
青玹垂眼盯著她,眸色微暗,"我只是為了報恩罷了,我欠你一條命。"
楚玥思索片刻,眉間一舒。
這個,還是記得的。
當初自己確實救過他,那日一同入玉仙派求學拜師,第一次見面,自己便瞧出了他的真身。
再相見時,是在試煉對決的時候,幾個弟子暗自耍小手段,躲過赤焰獸的追擊,還拉他下水。
現元散,能讓一切妖獸現出原形,同時激發體內的獸氣,使其發狂,失去理智……
玄幻鏡中,眾目睽睽之下,他現出了原形,妖力大增,失控不小心誤傷其餘的人。
許是看出她在想什麼,青玹走上前一步,目光有些灼熱的看著她,"那日,謝謝你出手,沒讓我徹底失控殺人。"
"還有,在眾人面前替我解釋,我最後能真正成為玉仙派弟子,都是因為……"
"停。"楚玥趕忙打斷他的話,一臉認真的說道:"其一,我出手,只是為了不讓你傷到我,其二……"
他依舊緊緊的盯著,愣怔怔。
她輕咳一聲,抬腳轉了個方向,繼而說著:"其二,這試煉確實有不公之處,我只是陳述事實而已,並不是為了你與眾人對立。"
"玉仙派自詡清正,收攬奇能異才,不計何等身份,走過六清池水,試煉晉級,便能成為派中的一員。"
"而你,雖為妖,但體內的靈力卻是眾新弟子中最為上乘的,所掌握的法術亦是如此。"
青玹的抿唇輕笑,邁上前走過去,"能得到楚玥師姐的誇獎,真是榮幸之至。"
她臉色一沉,抬手蓄力,掌心升起一縷黑氣,"現在,我可就不是那個,派中人人‘豔羨’的師姐了。"
自嘲的笑了笑,"還真的是走火入魔了……"
他才察覺到什麼,頓住腳步,沒再說話。
楚玥放下手,微側過身,毫不掩飾的說道:"修煉禁術,重創玉仙派,估計現在應該是遭人恨之入骨。"
"人人得而誅之,又或許,他們修養好,很快便會追來……"
這時,青玹語氣平淡的開口道:"我想幫你。"
她抬眸看一眼他,隨後轉身就走,還不忘擺擺手,"快回去吧,現在他們可能沒發現你。"
"你我就當是從未見過,兩清了。"
青玹不假思索的大步跟上,與她並肩而走,"晚了,那柳先正是親眼目睹我把你救走的。"
楚玥抿唇一笑,"你當初費那麼大勁,好不容易成為玉仙派弟子,就因為這次救我而毀了。"
"日後甚至會遭受追殺,這事可一點都不划算,值得嗎?"
他偏頭,盯著她的側臉,視線停留在耳垂處,那隨身子而晃動的彎月耳墜,月勾系掛著細小的珠鏈,熠熠閃動。
沒聽到回應,楚玥疑惑的看過去,正好對上視線。
兩人相視,她神色稍愣。
青玹眉眼帶笑,耳根微泛紅,薄唇輕啟道:"值得。"
"……"靜默了會,她不禁輕笑出聲,"你大概不瞭解我,這種話,對付一般的女子可還受用。"
"在我這,左耳進右耳出。"
他微抿唇,雙手環臂,淡然笑道:"那你就這樣聽著好了。"
想到什麼,換一副說辭,進而道:"如今我也回不去,你我都會遭到他們的報復,算得上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何不聯手,相互幫助。"
楚玥淺笑而不語,預設了這番話。
兩人一同往前走。
另一邊,玉仙派。
幾人火急火燎跨入院門,徑直衝進房間。
"爹!"
一進去,就瞧見看到臉色蒼白的柳先正,虛弱的躺在床上。
她眼眶溼潤,滿臉不敢置信,隨行的三人同樣是驚顎不已。
"歆兒。"
柳歆聽到輕喚聲,兩三步跑過去,嗚咽出聲:"……爹,你……你怎麼變成……"
他伸手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扯出笑安慰道:"只是受了點傷,沒什麼大事。"
"掌門,我聽其他人說,這一切都是楚玥乾的,是嗎?"唐彥憤憤不平的開口問道。
沒等出聲說,柳歆抓住他的衣袖,淚眼含氣,"爹,我們收到師叔的傳信,立刻回來了。"
"現在滿仙界的人,都在聲討,抓拿楚玥,但不知她跑去哪了。"唐彥插嘴說著。
柳歆聽聞,眼神變得犀利,"不管她跑到六界哪個地方,終有一日,我定會將人抓回來,讓她為此付出代價!"
柳先正微搖頭,臉色嚴肅的說道:"人自然要抓,但你們幾個都只算是初出茅廬,她的力量還是個未知的,且體內靈氣十分不穩定,極易失控。"
"為父就是因為此,才會變得這番模樣。"
"你們前去清銜坊,找他們的掌門。"說著,從身旁拿出一封信,交到她手中。
"此信,他一看便會知。"
柳歆接過信,吸了吸鼻子,"好。"
"切記,不要擅自行動。"他拍了拍她的手背,對幾人語重心長的說道。
出門後,按照指示離開門派,前去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