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容感覺到禹悠然在盡力攙扶她,往前的步子明顯頓了一下,禹悠然只顧著帶她走路沒看出她有什麼問題,倒是林有澤輕咳兩聲繼續回到林有容身邊想把她拉過來:
“你不是也有傷嗎,去那裡坐著就好,我帶她去。”
“不要緊,早沒事了,我扶她去。”
禹悠然攏著林有容的胳膊沒動勁,她實在太瘦了,薄薄一片像只要自已撒手就會飄走一般瘦,外凸硌手的骨骼甚至讓她有些病態,這樣一個蒼白瘦削又柔弱的女人站在面前,禹悠然沒辦法甩下她不管。
林有容眼神閃爍飄忽了一會,還是把自已的手臂往禹悠然那邊靠,禹悠然知道她沒拒絕自已,衝林有澤點點頭,小心翼翼扶著她一步步走。
感覺到林有容快要卸了一半力在自已身上,還是輕的跟紙一樣,禹悠然又會想起沒住院之前的林有容似乎也是瘦弱極了,有時候覺得她走起路來飄飄然,不禁她問道:
“你平時多吃點飯,多運動運動吧,怎麼這麼瘦,個子跟我差不多高,看著比我輕二十斤。”
林有容笑得勉強,並沒有很熱情的回答,或許是不想提,或許是不太舒服,說出的話都很淡很模糊:
“我有點挑食。”
“你喜歡吃什麼,我給你捎來?”
“不用麻煩。”
禹悠然見狀也不強求,她只是覺得林有容瞧著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於心不忍,她自已愛跑愛跳的身體皮實得很,如果當時自已磕一下肯定沒她這麼嚴重。
所以內疚和不安讓禹悠然無論怎樣都得來照顧林有容,她走得慢自已就扶著她慢慢走,還把她的整條胳膊都攬在自已身上,如果可以她都想揹著林有容過去。
回來之後仍然是禹悠然輕手輕腳把林有容攙回來的,禹悠然本想讓林有澤幫把手把林有容抬上床,可是他看向兩個人的眼神卻有些說不清道不明,以至於自已叫了他幾聲他才反應過來。
林有容的話很少,靜靜任由兩個人扶著她躺下,禹悠然站久了腳踝還是有點反應,看不早了就想收拾東西先回去:
“你們好好歇會吧,不早了就不打擾你們,我先回去了。”
“再待會吧,不留下吃飯嗎,我讓林有澤去買。”
林有容用了點力氣說出了今天下午最長的一段話,雖然沒別的情緒起伏可足夠誠懇,禹悠然笑著幫她掖掖被子:
“家裡都做好飯了,我明天有時間再來看你,有事一定跟我聯絡。”
“行。”
林有容低下頭捏捏提到胸口的被角,眼神掃過一邊坐著的林有澤,口吻變得有點冷:
“還坐著?去送送。”
“哈哈,用不著,坐著吧弟弟,我自已走,千萬別送,我現在走路也不快。”
“林有澤,快去。”
“悠然姐,你就讓我送送你吧,不然我姐又跟我沒完了。”
林有澤虛虛看了林有容一眼,一臉無奈又不得不服從的樣子,禹悠然不知道林有容對自已親弟弟說話這麼沒好氣幹什麼,為了不讓林有澤再挨說就答應下來:
“好,走吧,有容姐,你好好吃飯哈,我們走啦?明天我還來!”
“路上小心。”
禹悠然笑容滿面跟林有容告別,林有澤跟在她身後小步踱出去,因為禹悠然走路本來就不是很快,現在崴了腳沒好利索更是慢的跟蝸牛一樣,林有澤也不催她,耐心跟在她身邊,兩人走著也會時不時搭腔。
“你姐對你挺兇啊,怎麼,管你管的嚴?”
“她比我大不少呢,平常都是她管我,我就比較聽她的話。”
林有澤提起這件事還有些羞澀,耳根有點紅,男孩普遍都不喜歡承認這樣的事,禹悠然也識趣的不再說這個話題,再後面一直都是林有澤在問她一些關於她和林有容的事情。
“對了,你和我姐是同事嗎?看你們關係不錯,她平時很少提她的......嗯,朋友。”
“也算不上同事吧。”
禹悠然曲起手指抵在嘴邊思索了一下,她跟林有容確實算不上同事,連認識都是自已自來熟主動上前搭話的:
“我在醫大附屬有個培訓,有一次我看她在調電吉他就跟她說了幾句話,後來就認識了,怎麼了?”
林有澤眼中有一閃而過的疑惑,但很快就又變成了笑意:
“她平時不是很喜歡社交,很多人都覺得她不好相處,如果有你這樣活潑的人跟她做朋友我想她也能開心一些。”
“老實說,之前我也以為她不好接觸的,但後來我發現她是個很有個性的人,沒有看起來那麼難以接近,所以我想,以後我會一直帶動她爭取讓她多笑笑。”
“是,謝謝你照顧她,她有時候也很任性,如果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你覺得讓你不舒服的事,你直接說出來就好了。”
禹悠然對這句話百思不得其解,可林有澤不像開玩笑,林有容從來就沒對自已怎麼樣過,除了有點冷漠多變,怎麼到了林有澤嘴裡成了這種形象?
林有澤送禹悠然上了計程車,盯著她揚長而去的背影有一會才回到醫院,推開門見林有容又拿起她的那本書,她只看其中的一頁,十分鐘也不見得翻一下。
他敲敲床頭櫃,示意她先喝點水,剛要說出口的話就被林有容打斷:
“噓,有人來。”
“什麼?”
林有澤下意識抬頭看向門外,果然一陣敲門聲響起,一個身材挺拔相貌不凡的男人就出現在自已的視野裡,林有澤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氣質的人,銳氣的眼神和麵部稜角都讓他帶著凌厲的俊朗,可白皙的膚色和架在臉上的無框眼鏡又襯得他有幾分溫和。
他手裡拎著一盒黑紅色的東西,估計是送給自已姐姐的,林有澤想過去招呼一下,誰知那人經過林有容的默許後就徑直進來,林有澤趁此近距離的觀察了他一番。
這麼一看跟剛才的感覺又不一樣了,男人走路走得腳底生風,可身上平整到一絲不苟的大衣外套和柔順的碎髮都蓋不住他身上沉靜如水的氣息,他長得又很高,難免給人一種壓迫感。
“敲過門見你開著就進來了,恢復的如何?”
他的聲音雖然冷淡卻很好聽,乾淨清澈,甚至有些秀氣圓潤,林有澤看看在床上的林有容,她一點反應都沒有,手指靠近手本捻了一頁翻過去,頭也不抬一下讓男人坐下說。
其實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很講禮節的人,可目光中的疏離不會錯,林有澤想起了下午那位自家姐姐活躍開朗的朋友,再看看眼前稱得上不苟言笑的男人,不知道姐姐什麼時候開始跟這麼多完全不一樣的人打交道。
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