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逃逃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就覺得什麼東西在扎她的臉,又癢又疼。
她想揮手把那吵她睡覺的東西拍開,結果……手是抬了,揮也揮了,就是那東西拍不開。
正生氣呢就聽耳光響起笑聲。
“你看,小妮握住我的手指了。”
“瞧把你美得!”
“可不咋滴。這也太招人喜歡了。”
微微抬了抬眼皮的林逃逃,不偏不倚的對上一雙蒼老泛黃的眼睛,不僅瞌睡嚇沒了,就連一直睜不開的那隻眼,都給她嚇睜開了。
正大眼對小眼呢,就聽有人在外面喊。
“江河啊!快去看看吧!你家金枝出事了!”
王江河撐著身子就要起來。
王田氏忙過來安撫:“你這腿動不得!彆著急,我去問問。好好的,出不了啥事。”
“不行!扶我起來!我要去!”王江河倔強的拉著不讓走。
沒法子,王田氏只好喊來王大虎將人揹著,就跟著來人往外去。
出了院門,沒走幾步,就聽到個聲音道:“真是個有了男人就忘了爹孃的東西!見家裡沒得掏了,跑這騙大夥來了?
王金枝啊王金枝,人要臉,樹要皮,你說你咋這麼沒臉沒皮呢?居然拿表姨夫的腿說事,找大夥借錢?誰不知道,你指定又是拿去填你婆家呢吧!”
這聲音、這稱呼,除了徐大丫還有誰?
“不是的!各位叔伯嬸子,我真是借錢給我爹治腿!”王金枝的聲音哽咽。
她從沒想到,自己的名聲有一天會毀在李文海身上。
“金枝啊!不是七嬸嬸不信你,而是我家也不寬裕啊!你也別磕了,七嬸嬸要是能拿得出錢來,早送你家門上去了不是?
七嬸嬸又不是那忘恩負義的人,你家沒少照顧我家,我也不是那不懂人情的人啊!要不,你先回去,我看看家裡有啥可以賣的,我都拿去換了錢給你送去。”
不待王金枝開口,她就忙將門關了。
背抵著門,七婆子直撫胸口。還好她反應快,若是讓王家人看到院裡的東西,只怕就說不過去了。
看著面前緊閉的門,王金枝長嘆一聲,轉頭又衝一小老太太跪下,喚了聲:“五婆婆。”
話還沒出口,那婆子立馬擺手說:“沒有,我家比你七嬸家更窮!真的,我真沒有。”
不等王金枝開口,婆子砰的一下就將自家院門關上了。
“別看我,我家也沒有。”
砰!
“沒有,沒有。”
砰!
砰!砰!砰!
一連串的關門聲,響得跟過年放炮似的。
不過眨眼的功夫,方才還圍得水洩不通的人群,就散得差不多了。
除了徐大丫,就只剩下三四個老頭老太太,杵著個拐一動不動站在那裡。
看著四周緊閉的門,王金枝再次深深的自責起來。
如果不是因為她,大家應該不會不伸出援手吧!
“金枝!你這是要做什麼呀!”王江河氣得直捶王大虎的頭,王大虎疼得齜牙咧嘴還不敢作聲。
旁邊的徐大丫一見到王江河,就上去甜甜的叫了聲:“表姨夫。”
別人她不瞭解,可表姨夫她是知道的。
表姨夫從來都好臉面,王金枝做出磕頭借錢這麼失臉面的事,表姨夫指定饒不了她。
而且她也不傻,說那些話,就是不讓大家借錢給王金枝。
只有這樣,她才有機會進老王家的門,還能一併解決掉王金枝。
“表姨,表姨夫,錢的事,我能解決。”徐大丫拉著王田氏道:“表姨,你還記得我爹孃說,給我備的嫁妝錢嗎?
只要二表哥娶我進了門,您和表姨夫就是我爹孃了。給爹治病,本就是媳婦理應做的本分。只是……”
她轉頭看著王金枝道:“金枝表妹,你若是真心想救表姨夫,我覺著,你以後還是別再回這個家了。
畢竟,你男人那填不滿的無底洞,咱家有多少錢,都不夠他要的不是。只有這樣,我爹孃才會放心把給我備的嫁妝銀子給我。”
說完,徐大丫高傲的微微揚起頭。
現在可是王家人需要錢的時候,自該懂得取捨才對。
“鬆手!”王田氏大聲呵斥:“別逼我抽你丫的。”
“表、表姨?”傻了眼的徐大丫,連忙鬆開胳膊。
怎麼和她想的不一樣呢?難不成,他們不想救表姨了?
抽回手的王田氏第一時間把王金枝拉到身後,勢如老母雞護小雞崽似的。
“這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徐大丫就做上我家的主了?你要是喝多了酒了呢?就回家去睡覺去,少擱這說這些胡話!
你要是不知道是誰姓什麼?就回家問你娘去!少在這做當家的白日夢!金枝可是我懷胎十月,在鬼門關前走一遭才生下來的閨女!
你算哪根蔥啊?還不讓我閨女回家了?請你收起你那些花花腸子,跟關老爺面前耍大刀,你臉挺大啊!
無錯書吧我告訴你,別說我家老二沒瞧上你,他要真敢娶你進門兒,我立馬就把他趕出家去!”
王田氏罵得那叫一個順嘴,末了還唸叨:“真是也不看看自己姓什麼?八杆子還沒打著呢,就在這分我們家了!”
懷裡的林逃逃看得兩眼放光,蓮藕般的小手手歡快的揮來舞去。
在心裡大呼了一聲【阿婆威武!】
方才還氣得快要噴火的王田氏在聽到軟糯糯的心聲後,嘴角壓都壓不住的往上揚。
說來也是奇了,自打上回聽在老林家聽見寶貝外孫的心聲後,自己這張笨嘴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那叫一個遛。
要說,逃逃這妮兒,真不得了!自她生下來,閨女就能看清了老林家為人了!
寶!真是塊寶!
萬般不捨的把奶奶輕輕放到王金枝懷裡,一手挽上閨女,一手挽上揹著老頭子的大兒,轉身就往回走。
徒留一臉詫異的徐大丫,獨自在風中凌亂。
“爹孃放心,明兒我就回老林家要錢去。”王金枝咬著下唇,下了狠心。
“林二花才被沉了塘,你這時候回去,那婆子還不得跟你幹架?要我說,村裡人也借了咱家不少錢,這時候該去問問了吧。爹的病他們又不是不知道,一個個的不吭聲。”
王大虎繼續疑惑道:“尤其是七嬸,他家借去的錢,都有八年了吧!他家難關,不早就過去了嗎?怎麼就跟沒事人似的,提都不提呢?”
“哎!”王江河長嘆一聲:“都是窮人家,誰家又能有多少餘糧呢?真要有錢,也不至於這麼些年不還。所以金枝啊,你真沒必要為了爹去給人下跪磕頭。結果不都一樣嘛!”
正要開口的王金枝就聽懷裡響起小奶音【天啦!毀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