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田氏看著手裡揪著的紙團,上面寫滿了字,角上還按得有個指印。
她不識字,轉身就把紙遞給了老村長。
老村長是村裡少有幾個識得字的,這也是村裡人都格外敬畏他的原因之一。
老村長皺著眉,將紙捋平整,然後細細看了起來。
只是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周圍的人緊張得眼都不敢眨一下。
尤其是許氏,幾乎沒有錯過老村長臉上的任何一個細微表情。
而此時林逃逃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她的戀愛腦畜牧業娘身上。
按原書劇情來說,她娘不該知道這些才對。
正疑惑時,老村長便問出了她最想知道的問題。
“金枝丫頭?你是如何知道這張賣身契的?”
“那日路過便見他鬼鬼祟祟。還聽他絮叨自己將要飛黃騰達,說什麼孩子的命都是他給的,拿命報恩也是理所應當。
當時我也沒多想。直到後來聽許嫂子說,翠兒她爹給翠兒尋了門好親事。連想當日他嘴上說的那些,便猜了七八分。
同樣是受十月懷胎之苦和生產之痛的女人,自然更能體會娃的重要。這才把心裡的猜想說給許嫂子,讓她多個心眼子。壓根就沒想到會鬧出今天這事來。”
許氏著急道:“老村長,那紙上、寫了啥?”
老村長看了眼兩個娃,發出一聲長嘆。
這一刻,所有的人彷彿都明白了。
許氏緊摟著不明所以的兩個娃,哭得那叫一個慘。
周圍人群也於這一刻徹底沸騰了。
不少族裡的長輩們都說王鐵牛不是人。
也是這時,被敲暈的王鐵牛緩緩醒來。
當看到老村長手裡的那紙契約書,和許氏的反應,他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
沒曾想,王鐵牛一咬牙,上前搶過契約書,直接拿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
“我自己的娃,我高興許誰家就許誰家,關你們啥事了?一個個閒得,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轉頭他直接衝許氏叫罵道:“臭婆娘,你可搞清楚了,你和這兩玩意還指著老子吃飯呢!你要不想在這個家呆,就他孃的滾蛋!
等老子有錢了,想來侍候老子的多了去了!不知好歹的蠢貨!”
“你!他們是你的娃啊王鐵牛!你怎麼能把孩子當牲口說賣就賣啊!”
“他們倆的命是老子給的,也是靠老子長成現在這樣的,我還做不了他們的主了?再說了,那有錢人家的牲口,可比咱這樣的人家舒坦多了!
你一個婦道人家,懂個錘子!老子這都是為了他們好!”
王金枝都快聽不下去了。
“一個人能無恥到什麼程度?估計也就你這樣了吧!看看你家翠兒才多大,你好意思嗎你!
就憑你把翠兒姐弟打包賣給那老頭,你就不可能不知道那老頭有啥怪癖!還好意思一口一個為了翠兒好!
哪個好人家對小男娃有那心思的?你這句為了他們好是得多不要臉才說得出口的?”
“啥心思?人家老爺說了,就是覺著他們討喜,養在身邊逗個樂子!”王鐵牛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
“哼!跟你這種胡攪蠻纏的人廢話,簡直多餘!”她轉頭對老村長道:“老叔,他這般算得上是族規裡殘害王氏子孫一說了吧?”
“你、王金枝你少在我面指手畫腳的,我家的事關你屁事啊!你給老子小心些,今兒這事,我和你沒……”
“你再對我妹子動手試試?信不信我這就讓你滿地找牙?”
王大虎眼睛一瞪,王鐵牛最後那個完字都沒敢說出口,生生嚥了回去。
轉頭就衝許氏撒氣的甩了記耳光。
被打的許氏除了捂著臉哭,別說還手了,嘴上一個字都沒說。
而翠兒姐弟,也在那一刻縮在許氏懷裡瑟瑟發抖的一個勁哭。
瞧那娘仨的模樣,只怕是平日裡,甩耳光不過是捱打的前奏。不然,兩個娃娃也不至於會那麼恐懼。
“夠了!鐵牛,你還把我這村長放在眼裡嗎?”老村長開口呵斥。
王鐵牛卻是一臉不屑。
“我打我媳婦,老叔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些!這村裡,有幾個不打老婆的?”說罷,王鐵牛瞪著她,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許氏臉上:“這女人啊,不打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嘭的一聲,老村長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無錯書吧“夠了!我們王氏一族絕不允許這種把娃當牲口賣的事!要不是念在你父親剛走,身邊沒個摔盆的。我今天就開祠堂請出族規族譜將你除名!”
王鐵牛倒抽了一口氣。若是錢都到了手,他早吃香的喝辣的去了,還用得著他攆?
可如今,空有一紙契約書,還得帶著娃過去當面錢貨兩清呢!如今這倆崽子帶不出去,再被攆出村……
明明都煮到鍋裡的鴨子,差點都吃到嘴裡了!結果就這麼飛了。
他惡狠狠的瞪著王金枝,死婆娘!等著吧,這事沒完!
轉頭就撲去了老村腳邊,哭道:“叔,我錯了還不行?我爹就我一個兒子,也最心疼我,你不能讓我爹走得不安心吧!
我又沒收人家錢,這契約說白了就是張廢紙。叔,我真的知道錯了!”
老村長看了許久認錯求饒的王鐵牛,終是囑咐兩句後,就同意讓他繼續留在村裡。
然而轉頭王鐵牛就又提道:“王金枝剋死我爹這事,叔總得給我個說法吧!作為兒子,我不能讓我爹走得不明不白啊!”
自己溼了鞋,那就把王老三家一起拉下水!他沒得好,誰也別想好!
這邊,王金枝明顯看到老村長為難了。
這些年,老叔對她家多加照顧,自己卻沒有顧及到老叔,就把王家耀和陳寡婦的事抖了出來,只怕是傷了老叔的心。
此刻就算老叔真的藉故為難她,她也認了。
畢竟,上次那事,是她考慮不周。
只是,不能讓父母兄長因她受牽連。實在不行,她帶著孩子們離開王家窪就是了。
“無理取鬧!之前你都說萬事要講證據。你若有金枝丫頭害死你爹的證據,不用說攆出村這麼簡單,那我得直接把金枝丫頭送去見官!若你沒有證據,就別再胡攪蠻纏!”
王金枝一臉驚訝表情。她不敢相信,老村長居然還是護著她。
反觀王鐵牛,紅腫的臉,緊咬的牙關,一臉的憤憤不平。
“我就不明白了!老叔,你對我們就那般的較真。一到王金枝這裡,你就百般袒護!該不會是背地裡收了她傢什麼好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