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王喜兒喘著大氣問。

“我說你有病！是我讓你爹孃不待見你的嗎？還是我讓你男人打你了？明明給你苦吃的是他們！可你沒想過毒死你爹孃，毒死你男人。第一時間就想到的，卻是毒死我們娘倆解氣呢？”

王喜兒被問得啞口無言。

人群裡也有不少人點頭表示贊同的。畢竟老話不都說冤有頭債有主嘛。

就在眾人猜測其中是不是另有隱情的時候，王金枝笑了。

“你不是答不上來，只是不願意承認你的懦弱罷了！面對你爹孃、你男人這種強勢的人，你不敢反抗，卻又不甘受辱。

所以你決定挑一個人拿來出氣。於是……你就挑上了我。只因為在你們眼裡，我是全村上下最好欺負的，我爹孃老實本分好糊弄，我的兄長們又有頭無腦。

我若死了，我爹孃連上哪給我主持公道都不知道，而我的兄長們更不可能找出真相，不是嗎？

可你們錯了！我們一家是善良，不是傻！

沒曾想，對你們的好，沒有換來你們的感恩，反成了你們欺負我們一家的理由！”

王喜兒像是被戳破心事般，圓瞪雙目，說不出話來。

原本議論紛紛的眾人，此時也閉上了嘴。其中一些人的臉色，那是一個比一個難看。

畢竟當眾被人揭穿自己的齷齪心思，老臉哪裡還掛得住呢！

王金枝把懷裡的小奶糰子轉了個身，臉頰貼了貼小糰子肉嘟嘟的小臉。

誰說好人沒好報了？

老天爺不就賜了她這麼個寶貝疙瘩嘛！

“爹孃、兄長，我們回家吧。老話不說了嘛，害人終害己。和咱沒關係的事，以後咱都少去參和。咱啊，以後只要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王金枝轉身就走。

“別走！你不能走！”

也不知王喜兒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王家人，不知打哪抽出把匕首向著她就撲了上來。

反應不及的王金枝，眼瞅著刀尖就要來到眼前，緊摟懷裡的小奶糰子一個轉身。

即便自己命喪於此，也不能讓她的寶貝閨女受到傷害。

然而，耳邊傳來王喜兒一聲尖叫……

她側頭看去，只見王喜兒被兄長們死死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那把匕首也早已不知去向。

就聽七哥揹著的父親喊道：“老婆子你愣著做什麼？撓她啊！咱的寶貝閨女和孫兒，哪能讓她這般欺負！”

王田氏一回神，大吼一聲撲到了王喜兒身上，兩隻手就往王喜兒臉上撓去。

王喜兒尖叫掙扎無果，向自家人投去求救的目光。

“活該！惡毒丫頭，你就是個禍害！都嫁出去了，還給咱家帶來禍端！你怎麼不死在外面！”王喜兒的娘不僅話說得難聽，說完，還啐了口老痰。

王喜兒的爹和哥哥嫂子，根本就沒看王喜兒。此時正跪在王柱子旁邊，滿心滿眼都只有他們的大胖孫子王柱子。

原本還掙扎的王喜兒在那一刻，突然就不動了，那向下癟的嘴，也慢慢的向上揚起。

就算王田氏的手指甲在她臉上留下紅紅的指甲印，王喜兒也像是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似的，發出呵呵的笑聲。

王金枝上去拉住自家母親：“行了娘，咱回家吧。”

王田氏撒手起身，王大虎兄弟也放開了王喜兒的手腳。

趴在地上的王喜兒沒了禁錮，依舊一動不動的趴在那裡。

半晌，突然笑道：“呵、呵呵呵，為什麼！為什麼王金枝就能擁有父母和兄長的愛，為什麼同樣是女兒，我卻不有像她一樣！為什麼，你們既然不愛我，還要把我生下來！”

“你以為我願意呢！要不是那墮胎藥比請產婆子還貴，我早就一劑湯藥把你墮了！說起來，還得怪你阿奶多事！她要不攔著我，讓我把你溺死在屎盆子裡，我大孫子哪還會遭今天這罪？”

王喜兒的娘說得咬牙切齒，雙手抓著地上的沙石，就往王喜兒這邊扔。

那架勢，如果不是腿不能動，她怕是早就過去親手掐死王喜兒了。

“我早就說了，你就是個禍害！就不該留下你這條賤命的！如果沒有你，咱家這些年得省多少糧食、多少錢！

無錯書吧

何至於這麼多年，還住這麼個破落茅屋！何至於讓你大哥，娶這麼個沒頭沒腦的傻婆娘！生出這麼個幹啥啥不行，乾飯第一名的傻小子來！

老孃這雙腿，也不至於因為沒錢醫治，成了現在這幅模樣！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如果沒有你，我們家哪能過成現在這個卵樣！”

王喜兒的娘這一刻像是徹底爆發了一樣，把這些年心裡所有的不快和苦水都倒了出來。

那雙憤怒的眼，也隨之冒起了怨恨的光芒。

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那麼此刻的王喜兒怕是早就混身插滿了利劍。

正要走出人群的王金枝停下腳步，轉身看向撲在門檻上的老婦人。

“真好笑！你的腿是你女兒害你受的傷嗎？還是說，你家的錢都在你女兒手裡拽著？明明就是你男人和你兒子不願意拿錢出來給你治腿，才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還有，明明是你自己嫁了個懶漢，才會這麼多年都住在這破落的茅屋裡！你看看村裡，誰家不是自己家動手翻的房？但凡你男人手腳勤快些，你們家早住上像樣的木屋了！

還有你那啥也沒幹就喊累的兒子！明明就是打小被你慣壞了德性，才會長成現在這幅好吃懶做的樣子！怎麼從你嘴裡出來，就像是你女兒把你兒子害成這樣似的。

咋的？你兒子是你女兒養大的？只生不教，必當自食惡果！

還有那長得肥頭大耳，除了屎不吃，啥都吃的王柱子。如果不是你們兩老撐腰慣著，他能比他爹還懶？

別人家不說十多歲的娃，但凡上了五歲的，都跟著家裡人下地幹活了！且看看你家的，十多歲了還跟個沒斷奶的娃似的，成天在家裡除了睡就是吃！

王喜兒在蛋裡是下了毒，可她有沒有一再交代讓王柱子別偷吃？真好笑！當真以為全推給王喜兒，你就沒責任了？

就你們兩口子那尿性，只怕是早就知道王柱子偷吃，你們卻睜隻眼閉隻眼，非但沒有阻止，還覺著你們大胖孫兒吃得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