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的內戰開始的突然，結束的也十分突然，前後花了不過十年時間，荒蕪的土地上注入了新的生機，魔界從此恢復統一。

十年的戰爭傷亡比想象中的少很多，在喻賾親自帶領下，幾乎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這個幾乎卻讓喻賾栽了一個大跟頭。

在內戰最後一戰中，喻賾被幽冥域域主雁昀散仙重傷元嬰，神魂受創，讓遲來的陰灼華勃然大怒，憤而出手僅僅幾招就讓這本該是玉仙修為的雁昀散人同喻賾重傷在身。

陰灼華本想把他直接弄死，但被喻賾及時制止了。

“他一個玉仙修為，隱藏修為留在魔界定然有所圖謀，別讓他死了！”

經過喻賾那麼一提醒，擱在雁昀散人頭頂上的掌風驀然收回，下一秒竟隔空捏碎了他體內的元嬰。

惶恐不安的雁昀散人本以為能逃過一劫，不料眼前的女人下手如此狠辣，直接廢去了他一身的修為！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雁昀散人再次吐血，模樣極速衰老，很快就從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模樣變成一副皮囊乾癟蒼老的垂暮姿態。

看著自已逐漸乾枯長滿老人斑的雙手，雁昀散人崩潰的哀嚎：“殺了我，殺了我！”

從雲端跌落為手無縛雞之力的耄耋老人，以這具再也無法修仙的蒼老之資繼續存活於世，他怎麼能夠接受，這樣的懲罰不如直接殺了他。

死是不可能讓他死的，陰灼華好整以暇的欣賞了一下他崩潰無助的姿態，煩躁的心情突然一下變好了。

果然快樂是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才是真正的快樂。

解裳禾默默低頭，對他們神祇的惡趣味視而不見，總覺得自已要是多嘴說點啥，下一個倒黴的就會是自已。

喻賾服下榕夏遞過來的丹藥，吃下後慘白的臉色瞬間好了許多，暗紅的血液汙染了玄色外袍上金色的龍紋，使得某神的眸光一暗，那點好心情隨即消失不見。

敏銳如榕夏，察覺到陰灼華流露的暗光，生怕她一時衝動把人給噶了，腦子一轉脫口而出：“這人隱藏修為那麼久，說不定是神界那邊的臥底，我們嚴加審查一番，說不定能知道點什麼。”

瘋狂叫囂的雁昀就跟被掐住脖子一樣聲音頓時消失，彷彿被說中了心事一般，用那雙渾濁的雙眼驚恐萬分地看著榕夏。

他的異樣迅速引來眾人的注目，驚懼的反應猶如中風一樣顫抖不停的軀體，眾人心裡猛地下沉，也許榕夏誤打誤撞的一番話正好說中了。

陰灼華玩味的笑了起來，他們查了那麼多年都沒查到點頭緒，這會兒竟稀裡糊塗就剛好撞上了，難道不是天意？

雁昀很快意識到自已露餡了，對上陰灼華那陰森森的笑容，行將就木的身體不自覺的汗流浹背。

“勸你還是說實話，說不定還能大發慈悲給你個痛快！”榕夏在一旁明目張膽的威脅，發現雁昀眼底一閃而過的動搖，她譏諷地勾起唇角。

雁昀的確有過一絲動搖，但聯想到上界的神族，下一瞬癲狂的哈哈大笑

沒有褪去硝煙的死寂戰場，雁昀癲狂的笑聲在上空盤旋著，過了一會兒，笑聲慢慢變成悲慼的哀鳴，一聲一聲從心底發出的聲嘶力竭，讓人聽了忍不住悲傷。

笑夠了的雁昀，枯瘦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頹唐的跌坐在了地上，宛若最後精氣神也跟著消散，耷拉著肩膀嗤笑道：“我的確是和神界之人有過約定，但我也是為了魔族的未來！”

未來？

解裳禾聽到此刻他還在執意狡辯，不免怒上心頭憤恨的衝他大吼：“背叛自已族群的人怎麼敢說自已是為了魔族，就是有你這種自私噁心的人，我魔族才會淪落到如今這個下場！”

解裳禾氣的雙目赤紅，胸膛上下劇烈的起伏，雙拳緊握在身側，牙齒因為剋制咬得咯吱作響。

誰知這個時候看淡了一切的雁昀散人竟沒有了心頭那點畏懼，空洞的雙眸裡滿是譏誚，大聲嘶吼：“沒有我也會有別人甘願和他們交易，我等在神族面前不過是螻蟻之輩，何談抗衡？

我和他們合作，限制魔族新神誕生以保全魔族的未來，又何錯之有？不過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你看那些固執的傢伙有幾個活到我這年歲。

我已和他們做了交易，待我統治魔族之後，他們會作出補償，如今都被你們毀了！

你們妄想與神族抗衡，不過是以卵擊石，徒增笑話！”

激動過度的雁昀身體承受不住，匍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咳嗽起來，乾瘦的臉皮一下漲紅，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眾人看著快要憋過氣去的雁昀散人神色冷漠，這樣的下場全是他自作自受。

為了扼制新神的誕生選擇坑害自已族群，他連抗爭都未曾想過，就這麼臣服在神族之下，連絲骨氣都沒有的人還妄想統治魔族，真是可笑極了。

喻賾抹去嘴角的血跡，聽著雁昀自以為是的一番話，冷峻的臉上冷笑連連，話語裡更是極致嘲諷：“蠢貨，就憑著你那滿是洞的腦子，於公於私你都坐不上這魔皇之位！”

“你胡說，如果沒有你，我早就……”雁昀抬起頭恨恨地瞪著喻賾，不甘的低吼

喻賾憐憫地看了他一眼，事到如今雁昀仍然沒有看透，真是可悲。

“沒有我，你也一樣坐不上這個位置！”喻賾冷漠的說著，“於公你隱瞞修為和神族合作坑害自已族人，於私就算日後坐上魔皇之位，你又怎麼解釋你隱藏修為卻沒有任何拯救魔界的動作？

雁昀別把別人都當傻子，我再問你，照如今的發展，你是眼瞎還是自我欺騙，魔族的根基只剩這點，如你真正上位還能剩多少？

魔族不費吹灰之力，光靠忽悠你這傻子就把魔族給滅族了，也只有你這樣的蠢貨會相信沒有新神的誕生，神族就會放過魔界！

你睜開眼看看，現在的魔界成了什麼樣子！”

喻賾的質問彷彿一盆冷水澆在了雁昀頭上，把他多年矇昧的雙眸都照亮了般，寒冰徹骨的冷意緊緊包裹住他的全身，竟讓他無言以對。

昔日的幻想如同脆弱的泡沫在他眼前一一破裂，回憶起起往昔他所做的一切，竟像喻賾所說的那般，他被利用成了神族的劊子手嗎？

雁昀一直不想直面的現實被喻賾點明瞭，虛偽的幻想不再，他的心如同外表一樣迅速枯萎衰竭。

他，竟然是魔族的罪人，只是他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

雁昀悵惘的笑了，感覺到自已油盡燈枯，卻要抱著罪名死去，感到無比悽楚。

他緩緩抬頭望著魔氣渾濁的天空，嘶啞的聲音如同漏氣的氣球嘶啞無力：“濁氣，神族在濁氣封印在了冥谷……”

用盡了最後的力氣說完這一句遺言的雁昀再也沒有了聲息。

雁昀的死並沒有讓眾人有所起伏，反倒是他最後的遺言讓眾人心事重重。

天地二氣，一為清氣二為濁氣，從字面就可以理解二者之意，清氣也為靈氣是為陽，而濁氣混合了天地混沌的一切是為陰。

陰灼華美眸寒意森森，露出一抹獰笑：

“好極了，果真是好極了，為了扼制新神誕生，居然把濁氣封印在魔界！”

怨不得魔族會失去理智變成怪物，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天地濁氣和魔氣混合在了一起！

如果沒有雁昀的遺言，誰又能想到賴以生存的魔氣是混合了濁氣才會變成他們的催命符！

那些虛偽的神祇為了不讓新神瓜分神界的修煉資源，竟將魔族無數性命當做螻蟻，其心惡毒的令人髮指。

“現在怎麼辦？”榕夏問

神族的陰謀暴露了，即使知道濁氣封印在冥谷，可他們又能拿那東西怎麼辦。

魔氣遍佈的空氣令人抑鬱，風聲掠過山谷，彷彿是為著眾多無辜逝去的魔族哭泣。

陰灼華仰天大笑，烏髮隨著狂風肆意飛舞，神情囂張肆意：“當然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