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端一直低著頭坐在手術室門前的長椅上，他髮絲凌亂，眼睛無神，皺起的衣服上夾雜著微微血漬和塵土。

手術中那三個字像個魔咒一樣擾亂著他的心緒，讓他坐立不安，焦灼難耐。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門開啟了，他茫然失措的站起來，冷茗微笑著衝他點點頭，他懸著的心才稍稍放鬆。

冷茗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去看看她吧。”

此刻，躺在病床上的沈子衿，像個天使一樣安靜的睡著了，她的小臉蒼白，嘴唇也沒有一點血色，眉頭微微皺著，長長的睫毛像沾著清晨露珠的青草。

楚雲端輕輕撫平她皺起的眉頭，用手背蹭幹她微溼的眼睛，嘴唇留在她額頭上，最後又無力的坐下來，輕輕拉著她垂下的小手。

陪在沈子衿病床的時間裡，楚雲端總是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他大學的同窗尤良指著圖書館門口那個女孩說，“她就是你要找的沈子衿。”

楚雲端望向她的時候，沈子衿正好也在看他，兩個人相視一笑。

後來還是楚雲端主動走了過去，沈子衿略顯慌張的把手裡的言情小說藏在身後，激動的伸出手，特別冠冕堂皇的跟他打招呼，“學長你好，很高興見到你，我是沈子衿。”

楚雲端伸出手握住，“你好，我是楚雲端。”

沈子衿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認識學長您，不過您可能不認識我，我在學校小禮堂裡聽過您的演講，印象特別深刻。

沈子衿曾對青陽說，她對一個人一見鍾情了，這個人就是楚雲端。

因此，第二次遇見楚雲端的沈子衿，覺得無論如何，都得讓這個人知道自己。

她曾想過很多法子，如今真的遇見了，她才發現，什麼法子都想不起來了，脫口而出的唯有老土的自我介紹。

楚雲端當時只覺得這個學妹很有意思，再加上文老師經常提起她這個愛徒，他對沈子衿多少是有好奇的。

但楚雲端那段時間正在經歷第一次創業，忙的腳不沾地，他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去與這個學妹有更多的交集。

後來，楚雲端回學校進行論文答辯，那段時間他不得不花費許多時間留在學校裡。

他們就是在那個時間開始密切交往起來的。

那段時間楚雲端幾乎是泡在圖書館裡了。

沈子衿除了上課的時間，偶爾也去圖書館，後來幾次去，總能看見楚雲端。

沈子衿把他借過的書籍略微翻過後知道，楚雲端在準備論文。

沈子衿那段時間就坐在楚雲端身後不遠的地方，有時候看看書，有時候看看人。

直到有一天，楚雲端走過去輕輕敲著她的桌子，她抬起頭怔怔的看著他，受寵若驚的接過他遞來的紙條，

中午有時間一起吃飯嗎？

沈子衿重重的點頭。

她跟在楚雲端身後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相信，同時又有一些心虛的想著，

楚雲端是不是發現我在後面老是偷看他了？

她想的過於專注，所以當楚雲端停下腳步等她的時候，她竟然沒有看到徑直走了過去。

走了一段距離，回頭發現楚雲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又折返到他身邊，問楚雲端，“學長怎麼不走了？”

“我在等你。”

“等我？”

沈子衿想著明明我在前面，折返過來找你的，怎麼成你等我了。

當然，這些對沈子衿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可以一起去吃飯。

等飯的時候，由於楚雲端不說話，沈子衿也不知道怎麼開口才不唐突，猶豫期間也沒有說話，氣氛多少有些尷尬。

當她想說話的時候，飯菜正好端上來了，又堵住了她的嘴，所以就餐全程倆人幾乎沒怎麼交流。

他們從飯店出來，沈子衿覺得再不開口，可能以後沒有機會再開口了，就鼓足勇氣問他，“學長有沒有女朋友？”

楚雲端淡淡的說，沒有。

下一句原本預設的問題是，你覺得我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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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向果敢又沉著的沈子衿在聽到“沒有”的時候就開始慌了。

她緊張到大腦一片空白，張了半天嘴，也沒有蹦出一個字。

沈子衿有些故作輕鬆的開著玩笑，“學長也老大不小了，怎麼沒想著找個女朋友？”

楚雲端看著她的眼睛，極其認真的問她，“沈子衿，你覺得我怎麼樣？”

沈子衿睜大了雙眼，傻愣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說，

“你說了我的臺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