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讓開,老太太,璉二奶奶來了……”
王夫人丫鬟後院。
圍著一群人,正議論紛紛。
一聽王大管事來了,立刻分開一條路。
“怎麼一回事?”賈母被王熙鳳扶著,步履蹣跚走近一看,板起臉斥問道。
“回老祖宗的話,剛才老婦想打水洗衣物,就看見金釧兒在井裡了呀,不知道是哪回事!”一個嬤嬤跪下道。
“老太太,此人沒救了!”剛好李御醫由元妃娘娘請來給賈母看身體,他剛才檢查過了,人早斷氣了。
“兒媳婦呀,這是鬧的什么蛾子?”賈母眉頭一皺,望了一眼面色蒼白的寶玉與王夫人,責問道。
“老太太,我,這個……”王夫人有口難言,是自己打了金釧,一通臭罵。
因為但她教唆寶玉拿賈環與彩雲,觸碰了底線,實在是該死,但自己也沒有真處死她啊,她怎麼就自盡了!
賈母見她吞吞吐吐,知道有內情,現在也不方便詳問,掃了眾僕一眼:“你們都圍著幹甚,都散了……”
僕人走了,賈玉京上前一望。
只見一個二八年華,模樣嬌俏的少女眼睛緊閉躺在地上。
她的肚子漲起,李御醫放下她的手站了起來。
“身體軟的?”賈玉京心中一動,向前幾步,蹲下朝她的頸部脈搏一探。
“哎哎哎,你幹什麼吶……”李御醫花白鬍子一動,這人居然不相信自己的醫術?
賈玉京的舉動將所有人目光放在他身上。
“有沒有銀針?”他沒理睬這老頭,捏開金釧兒的小嘴。
“你幹什麼,住手……”李御醫見此小子擺弄屍體,更為不爽,伸手拉他。
這是對死者不敬啊,於是怒喝道。
“住手,你走開,別碰我姐姐……嗚嗚……”一個少女淚流滿面推著他哭道。
“住手……”王熙鳳、王夫人同時嬌斥道。
那少女和老頭哪能推拉動賈玉京,他沉聲道:“如果你不想你姐姐死,就鬆手……”
“玉釧兒,李御醫,你們放手,讓他救人……”王夫人想起他那天治療巧兒的事,心中一動,急忙道。
“對,你們倆走開點,別阻礙他救人……”王熙鳳對御醫判斷不懷疑,但對小冤家是更相信。
“好好好,讓你救,老夫就看看你如何救死了兩柱香時間的人……”李御醫很不悅,鬆手站在一旁。
少女玉釧兒呆癱在一旁,淚水不停的流著,她是不抱希望,御醫都說沒救了。
她心若死灰,她自小與姐姐在賈府為奴,金釧兒為姐亦為母,為她遮風擋雨,若然姐姐去了,我怎麼辦呀!她那個娘又不好……
賈玉京清理一下她的口中雜物,一把抱起金釧兒,讓其彎腰,頭向下,箍緊胃部。
“嘩啦啦……”金釧兒忽然從口中吐了很多的井水,嚇了眾人一跳。
賈玉京再把她放平,捏著她的鼻子,對著她的小嘴吹氣。
“哎呦我的孃親……”眾女眷大叫一聲,這是什麼救人辦法?耍流氓吧。
當場親嘴兒?
跟著一眾嬤嬤、丫鬟、大小姐更是將雙目瞪的圓滾。
“荒唐啊,傷風敗俗……”李御醫大叫道。
“哎呀,我的媽呀,這,這人怎麼當眾行流、流氓之事……”眾女嚷嚷道
賈玉京按壓胸口,更是讓她們是掩面驚呼,面紅耳熱。
說是掩面,手指卻漏了一條大大的縫隙。
“閉嘴,再吵吵,丟你們下井去……”賈玉京聽的煩躁,暴喝一聲。
聲如炸雷,眾女頓時嚇了一跳,嘴巴趕緊合上不敢言語。
“哼,如此救人法,實屬荒謬,老夫看你等下如何收場……”李御醫心中冷笑。
他祖上五代為醫,身為御醫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連王熙鳳、王夫人都失去了信心,人是救不了!
林黛玉、薛寶釵、三春及一干女子,都認為救不了。
但他還是低頭認真的重複著兩個動作,都被他的執著打動了,默默為他加油。
唯一一個無條件相信的人只有香菱,她握著小拳頭,暗暗給猴兒哥加油。
又過了一會,賈母開口道:“小猴子,連御醫都說救不了,就不要糟蹋她了,死者為大……”
賈玉京心底也沉了下去,最後一分鐘,若是超過了最佳救活時間,絕無生還的希望!
他低頭用力往金釧兒的小嘴吹氣。
突然間。
金釧兒的眼皮微微一動,她張口吐了一口井水,水噴在他的口中。
接著是兩眼對視。
金釧兒發現了眼前的人正親著她的小嘴兒,心頭是死灰加羞愧。
“呼……”尷尬死了,居然喝了她口水!
“哎呦我的娘呀……”
“哎喲喂,這死人還真的活了?”
“我的娘……神醫,真的是神醫……”
“這,這怎可能……”李御醫目定口呆,使勁搓了搓眼睛,狠狠地揪了一把鬍鬚下來。
“擦擦水吧……”
站起的賈玉京看也沒看是誰,也沒客氣,接過一條手帕,抹著水跡。
一陣成熟的女人香衝進鼻子中,他聞了一下手帕,他心中莫名一跳,抬首卻見是王夫人。
王夫人見他聞了一下手帕,臉上一紅,她剛才沒有多想,現在才發現了不太好。
還好其她的人都將目光放在金釧兒身上,沒有發現自己給手帕,哎呀,他怎麼收進懷裡去,羞死人了!
“姐姐,嗚嗚……”已經絕望的玉釧兒抱著姐姐淚如雨下,兩姐妹劫後重生抱頭嚎啕大哭。
“唉!”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賈母人老了,最見不得生離死別的場面,更見不得女孩子的悽苦,不停抹淚。
林黛玉也用手帕抹著淚水。
王熙鳳心中很內疚,自己怎麼不相信他了?
惜春眼紅紅,既有同情金釧兒,也有複雜的心思。
其餘的女孩,眼睛神色也各有不同,抹眼淚的抹眼淚,嘆息的嘆息,發出一陣陣唏噓聲。
驀然間。
“蹬蹬蹬……”一陣細碎而急速的腳步聲從迴廊傳來。
“二奶奶、二奶奶……”一個俏丫鬟匆匆忙忙,一路跑,一路叫著。
“小紅?”王熙鳳皺了皺眉道。
“二奶奶,巧兒忽然病的不輕,發熱發燙,大夫說是見喜了……”小紅額上冒汗,來不及抹去,快嘴兒一頓輸出,將事情快速道出。
“我的乖女兒啊……”王熙鳳聞言如五雷轟頂,身形一晃,臉色蒼白,整個人呆住了,淚水唰聲流了下來。
見喜,這是痘疹啊,中者十不存二。
賈母一聽,也急了:“李御醫,煩請您去看一下老身的嫡重孫女……”
“哦,老太太,不用客氣,讓人帶路吧……”李御醫倒沒有推辭,貴妃娘娘的親戚,自是不敢不看。
“鳳兒,還愣站著幹甚,趕緊回去啊……”賈母見她呆滯只顧流淚,柺杖一杵急道。
“哦哦……”王熙鳳被賈母叫醒,連忙急跑出去。
沒幾步,又跑了回來,拉著賈玉京:“快、快,去看看巧兒……”
“好……”賈玉京臨走前,在金釧兒耳朵邊耳語了幾句,眼睛望了一眼呆坐著一角的寶二爺,陪著王熙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