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嗎？”

念幼嘟著小嘴巴，似乎感覺味道怪怪的。

“不好吃。”

你沒有注意到柴憶臉色的微妙變化，在自己書包裡翻找著成績單。

需要家長簽字，然後明天要交的。

突然，你聽見媽媽歇斯底里的哭喊起來。

“你為什麼這麼簡單的數數都不會？你是弱智嗎？？就因為你這樣，你爸爸才會把我們趕走的！！！”

媽媽一個勁兒的搖晃著弟弟，弟弟嘴裡的肉一股腦的吐了出來。

“你在幹什麼？媽媽。”

你連忙抱住受驚的弟弟，一遍遍的說著。

“媽媽在逗你玩呢，逗你玩哦。”

你用手擦了擦弟弟嘴邊的白沫，弟弟身體還在發抖，你把他抱在懷裡。

不知過了多久，弟弟睡著了。

媽媽平復了情緒後，把弟弟重新摟在了懷裡。

讓我去睡覺。

而我的腦海裡，也一直迴響媽媽歇斯底里的叫喊聲。

或許，媽媽一直都知道，是爸爸不要我們了。

“聽說了沒有？俞靖。”

“談露珍，真的假的？你不是嫉妒班長跟念淇的名字各取一個字，就是《氧氣》吧？”

俞靖塞著隨身聽，哼著這首最流行的歌曲，並沒有當真。

“那還能有假，昨天不光我，好多人都看見了。”

“噓！她來了！別說了。”

你來到學校，像往常一樣跟同學們打著招呼。

可是，每個同學看向你的眼光都怪怪的。

你沒有在意，臉上依舊掛著陽光般的笑。

經過我的時候，你雖然儘量打直著膝蓋，卻難掩蓋走路姿態的怪異。

“真的不用去醫務室嗎？”

你搖了搖手，又要對我禮貌的說謝謝時，我在你面前躬下身體，然後拿出去世父親給我的手帕，輕輕覆蓋在你的膝蓋處，然後漸漸繫緊。

你淺淺的蹙眉。

“疼嗎？”

一瞬間，似乎讓你想到了什麼，禮貌的說了一句。

“謝謝。”

你棕色的頭髮香氣飛揚，在我面前悄然離開，進入到教室裡。

談露珍氣得鼻子都歪了。

而此時的學校裡，滿是有關你的謠言。

熊進文走進教室，我看了一眼你的腿，沒有喊全體起立，只是稀稀拉拉幾個同學叫到老師好。

“行了，上課！下面大家把昨天讓家長簽字的成績單，全都交到我這兒來。”

你手足無措，並沒有讓媽媽簽字。

想要拿出捲紙，自己模仿大人的簽字，卻擔心被熊進文看出自己歪扭的筆跡。

“念淇！！怎麼還不交上來，就差你了。”

59分。

不及格。

你昨晚想要媽媽簽字，卻終究沒有從書包裡拿出來。

“這次期中考試的捲紙，如果沒有家長簽字，是不能評選獎學金的，念淇，你雖然沒被特招，但有可能獲得這次學生優秀代表獎，所以快點交上來，別浪費大家的寶貴上課時間。”

獎學金？

你緊緊捏著捲紙。

是啊！

只要獲學生優秀代表獎，就可以得到1000元的獎金。

那足夠三個人吃一整個月的飯錢了。

“熊老師，念淇運動會摔到了腿，行動不方便，我幫她交上來吧。”

我拿出筆，在你的捲紙上快速的寫著什麼。

隨後，便交給了講臺上的熊進文。

談露珍翻著白眼，卻也沒看出我的小動作。

“行了。今天我們這堂課不講語文，我要講的是一個伊索寓言，《狼和小羊》。”

班級裡開始小聲議論著，

“熊老師一個大男人，幹嘛突然講童話故事了？這不是他的風格啊。”

“好奇怪，心臟突突跳，不是又要發生什麼事吧，要知道我昨天把成績單拿回去給我媽簽字，可沒少捱揍呢。”

俞靖緊張的神色，探向談露珍的時候，發現對方正嚴肅的做著筆記。

“喂，那個非念淇莫屬，畢竟人家受傷還能堅持跑到終點，所以你再努力也當不上優秀學生代表的。”

“熊老師，有人不認真聽講。”

俞靖無奈，只好坐直了身子。

“一隻狼瞧見一隻迷路失群的小羊，決定暫緩下毒手，想先找一些理由，對小羊證明自己有吃它的權利。它就說，小鬼!你去年曾經罵過我。小羊可憐地說，我去年還沒有出生呢。”

俞靖打著哈欠，談露珍依舊在做著筆記。

“狼再說，你在我的草地上吃過草，小羊回答，不，狼先生，我還未曾嘗過草的味道呢。狼又說，你喝過我井裡的水。小羊叫道，不，我從沒有喝過水，因為直到今天為止，我都是吃著母親的奶汁。狼一聽這話，便抓住它，把它吃下去。”

教室裡被灑滿了金光，熊進文從講臺走下。

“小羊在狼的胃裡只想搞明白一件事，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而狼的回答卻是，因為你弱，而我餓。這個故事教會我們什麼？念淇，你來回答。”

熊進文在故事的最後，突然放大了音量。

念淇緩緩打直膝蓋，從椅子邊站了起來。

“壞人是不會和你講道理的。所以我們要學會保護自己。”

熊進文沒有點評，但從表情看來，他對念淇的回答不甚滿意。

“談露珍，你認為呢？”

談露珍仔細默讀著自己所記的筆記，然後小聲的回答道。

“在強者面前，弱者永遠有罪。”

“大點聲。”

談露珍深呼了一口氣，聲音洪亮的有複述了一遍。

“在強者面前，弱者永遠有罪！！！”

“非常好。這就是我今天要給大家講的道理。念淇，你不夠努力，雖然每年優秀學生代表都由你來獲得，但今年，是談露珍獲得了，大家掌聲祝賀。”

俞靖簡直不敢相信，談露珍更是一臉驚訝。

她竟然打敗了念淇？？？

差一丁點就別特招到最好大學的念淇？？

那可是校花念淇？？

不過，現在是笑話念淇。

“都坐下吧。對了，手抄報該輪到誰了？”

談露珍舉手示意，高中這幾年的手抄報，一直都是她來的。

沒什麼特別原因，就因為她是孤兒。

“那今後就交給念淇了。”

“熊老師，我認為手抄報並沒有多少同學會看，有必要停止舉辦，我們現在是高三最關鍵的時刻，要把注意力都放在學習上，不應該過多分神。”

熊進文面露不悅，但因為我學習成績一向優異，還有被直接保送的可能，他便沒有批評我。

“我在問念淇，我沒記錯的話，三年來你一次手抄報都沒辦過吧？那你能夠完成任務嗎？”

念淇的腦海裡，彷彿又迴盪著父親的話語。

【……我得捨棄一些東西了。】

【我，我不是垃圾！】

“可以的。熊老師，我非常樂意為全校師生舉辦手抄報。”

放學後，念淇一人在黑板上寫著字，儘管歪歪扭扭，卻也用盡了所以的力氣。

“坐下寫吧。”

我從教室裡搬來一把椅子，念淇的腿的確有些站不住了。

“謝謝。”

“你不用總這麼客氣，我是班長，以後你有需要幫忙的，直接跟我說就好了。其實手抄報很簡單的，不需要寫這些長篇大論，反正也沒有人看，你直接抄流行歌詞就好了。”

談露珍看著正坐在椅子上的念淇，憑什麼她總是這麼好運氣。

“瞧瞧，我就說班長喜歡她吧？之前你寫了那麼多期手抄報，也沒見他過來幫忙啊。”

“閉嘴吧。”

談露珍白了俞靖一眼。

“對了，熊老師讓你去辦公室一趟，好像有天大的好訊息要告訴你。”

談露珍感覺自己跟做夢一樣，先是拿到了1000元的優秀學生代表獎金，她下半年就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學習中，不需要再勤工儉學賺學費了。

現在，還有天大的好訊息？

“抄流行歌詞？真的可以嗎？”

“當然了，你最喜歡聽哪一首歌，抄到上面就好了。”

念淇點了點頭，抄了一首最喜歡的歌詞。

我望著那些詞，竟然也是我最喜歡的歌。

【沉入越來越深的海底

我開始想念你

我好孤寂

跌進越來越冷的愛裡

我快不能呼吸

我想要你

人活著賴著一口氧氣

氧氣是你】

“意思是，我不再是沒人樣的孤兒，我是有爸爸的？你掐我一下，快掐我一下。”

談露珍興奮的手舞足蹈起來，俞靖也很是替她開心，用力的掐了一把她的胳膊。

“好疼！！我不是在做夢。我有爸爸了！！！”

“談露珍，聽說你爸爸還是城裡搞房地產的大人物呢？這下你豈不是發了啊。就算考不上大學，你爸都能給你捐贊助費讓你借讀最好的大學，太幸運了吧！我都羨慕死你了。”

“借讀？俞靖你是不相信我能夠憑自己的努力考上？”

談露珍嚴肅的看向俞靖，要知道能走到今天，全都是憑著自己的努力。

最討厭別人那種走後門了。

談露珍回頭看向念淇，讀這所高中都是她家繳納高額贊助費進來的。

“終於抄好了。那我可以走了嗎？”

“當然了。”

你沒再跟我說謝謝了，陽光的笑臉對我擺手。

緊接著，雙腿邁上了校門口的一輛老舊腳踏車。

你好像不太會騎，沒走幾步就摔倒了。

“你要去哪，我帶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