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忍忍。”

祈慕之小心翼翼用棉籤給林溫臉上的傷口擦藥，輕輕觸碰的瞬間，林溫閉上了眼睛，額間滲出細密的汗珠。

“很疼？”

聞言，林溫緩緩睜眼：“不疼。”話落，林溫沒再說什麼，只是注視著小心給他擦藥的祈慕之，這張凌厲嚴肅的臉溫柔起來，真是要他的命。

可他差一點就沒命再見到這個他日思夜想的人了。

剛才開門之前他有想過，大概那些人已經查到他的住處，這不難，只是他還沒來得及離開這裡就被逮到了。

他還沒來得及再見祈慕之最後一面。

或許是他悲觀，林家那個人還不想要他的命，可這幾天他深深認知到，他們之間只有一個能活著。

那個人不會輕易讓他的復仇得手。

或許，他一開始就不該招惹祈慕之，這樣只會讓祈慕之更危險吧。

他後悔了……

“林溫？”

“林溫！”

祈慕之把手放在林溫眼前晃了幾下，才讓林溫回神：“你怎麼了？要不去醫院看看？”說著就要拉著林溫走，被林溫拽了回來：“不用。”

咚咚、咚咚。

心臟在不安的跳動。

祈慕之觀察著林溫的表情，總覺得三天不見，林溫特別憔悴，或許能解釋成是受傷的原因，但眼神裡淡淡的悲涼卻不從解釋。

“現在可以說發生什麼事了嗎？不要告訴我是什麼自己不小心撞到的，我不會相信的。”之前被追債時他也不少受傷，祈慕之很清楚這不可能是自己弄的。

沉默半晌，林溫揚起淡淡笑弧，笑著，眼裡卻不動聲色溼潤：“回去吧，比賽之後我會辭職。”祈慕之震驚盯著林溫，張了張嘴，被林溫搶去了話。

“不要問。”

手裡還捏著的棉籤被祈慕之緊緊攥著，他顫抖得深呼吸，被氣的不輕，起身將棉籤洩憤似的扔進垃圾桶，往門口走了幾步，終於還是忍不住，轉身，怒意大發。

“林溫，你當我是傻子是不是，還是你覺得逗我很好玩？”

“如果你不把我當回事，那幾天就不要招惹我。”

“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祈慕之自嘲笑笑：“也是，我有什麼資格知道呢，我只是個老闆，上司，沒資格管你的私生活！”

說著，眼眶溼熱，他轉身咬著下唇，叉著腰低頭，深呼吸了好久，房間裡除了呼吸聲之外沒有其他聲音，再轉身時林溫離他很近，只是手攥成了拳頭。

祈慕之盯著那攥著的拳頭看了很久，它在微微發抖，時而微弱抬起的弧度被他看了進去，剛才的話純粹是氣話，他氣的是林溫什麼事都不說。

這讓他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可他抵不住心裡的感情，也控制不了想要關心林溫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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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慕之眼眶紅潤，眼淚卻倔強的沒有流下：“你知道我喜歡你。”

他深呼吸，凝視著林溫也依然溼潤的眼眶：“林溫，你明知道我喜歡你。”祈慕之諷笑一聲，眼前迷濛著一片水霧的世界，凝著林溫沒再說什麼。

許久，空氣中冰冷的空氣都凝結後，林溫才垂頭，薄唇微張：“對不起……”

祈慕之爆發出幾聲撕扯著痛感的自嘲大笑，最後望一眼林溫，眼底說不出的複雜情緒，轉身離開了出租屋。

下了半層樓梯祈慕之停下來往回看了眼，501的門前沒有他想看到的身影，頓住片刻，他繼續往下走，沒有再回頭。

那天他想到很多種可能，關於林溫，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林溫的處境或許跟他之前一樣，祈慕之坐回車上，踩下油門往一個方向去。

林溫注視著空蕩蕩的門口，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三天前接通那通電話開始他就失去了繼續跟祈慕之在一起的選擇。

那時複賽直播剛剛結束，厲年的電話打來，關於他一直在調查的林家的事，之前找到的線索起到了作用，然而沒想到是一個陷阱，當他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

而那個他最痛恨的人，就是他生理上的父親。

他的出生就是個笑話，他的父親在他母親孕期出軌，當時母親因為父親的背叛得了抑鬱症，被冷落，關在屋子裡，後來他出生後他跟母親一起生活，在那個家他從來不受重視。

在他父親眼中只有新娶進門的妻子能幫自己在家族中坐穩位置，小時候他很想幫母親討回公道，因為那個惡毒女人總是欺負媽媽。

可他沒有能力。

後來在16歲分化時他被認定是沒有資訊素的beta，父親將他趕出了家門，其實他只是把資訊素隱藏了起來，這是母親告訴他的。

母親希望他以這樣的方式離開那個家，開始新的生活。

他也以為自己在外面闖出了名堂，就可以接媽媽離開那個令人窒息的家庭，可惜，他離開林家的第二天，就聽見了母親的死訊。

這些年他一直想為母親報仇，奈何證據被銷燬的徹底，他一直無法找到任何蛛絲馬跡，慢慢的，他的調查蹤跡被林仁，也就是他父親發現，前幾天來找他的也是林仁。

林仁找了一群人圍堵他，如果不是厲年他恐怕很難逃出來，也就再也見不到祈慕之了。

這些年他跟著厲年也積攢了一些自己的勢力，同時收集到一些能夠扳倒林仁的證據，他知道林仁不會輕易放過他，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如果現在跟祈慕之在一起，以林仁的手段，去對付祈慕之是非常有可能的。

他不能讓祈慕之陷入任何可能的危險中。

林溫將頭埋在膝蓋裡，一層層水霧朦朧著雙眼，一滴一滴淚珠砸在地板上，林溫無聲的掉淚，心臟抽痛。

這麼多年，母親離開那天他是最後一次哭，從那之後再也沒有感受過心痛的感覺，這是第一次。

“對不起……”林溫反覆呢喃著。

屋外光線漸漸暗下來，夜色降臨，房門一直沒有關閉，林溫坐在地板上沒有動，現在他好像回到了十年前，瀕臨死亡的感覺。

他呆滯地抬頭望向窗外，寒風瑟瑟，吹動破舊的窗簾。

林溫麻木的起身，突然，樓梯間傳來一陣喧囂，幾個人闖進他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