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千秋平淡搖頭,昨夜擊殺一群魔修之後,見到花函龍他便已覺察此人不對,此人當時表現太過正常,宛如在外界花家接人待物一般,禮數言行面面俱到。
可正是因為這正常,才讓人覺察古怪,古千秋知道當時花潞也覺察了這一點,正是因此,他才願意給對方一點時間接受。眼下時間已到,這古怪陣法越來越洶湧,再拖下去只會對自己不利。
古千秋輕聲安慰道:“我留你族弟一命便是,至於你那其他族人還請節哀。”
古千秋說完,長劍驟然出鞘,腰間玉佩因出劍動作晃動,剎那間晃出一點炫目玉芒。
那玉芒伴著劍的鋒芒一起閃出,讓人分不清,持劍人斬出的是劍芒還是玉芒。
徐夜在暗處看得真切,不禁讚歎這一劍的威勢,他身為西元宗內門弟子,雖未學過這招劍訣,倒是聽人提起過。
這一劍應當是那西元宗外門十大絕學之一,長月劍訣,劍如月芒配玉而行。
明面上只有一劍,實際卻有兩劍。
無錯書吧“嗤”
血紅陣牆上劃出兩道細長劍痕,兩道劍氣斬去陣外,將一面血紅陣旗斬成兩截。
陣法紅光消散,古千秋劍勢未停挽手逆了個方向,又是一記橫斬。
劍芒配玉芒,又是兩道劍氣橫斬而出,這一次劍氣更快更廣,對著還未反應過來的十數道人影,攔腰而過。
“殺了他!”
“殺!”
有反應迅速之人,一個閃身矮腰躲開,拿起武器對著自己手腕就是一刀
有躲閃不及的被當場斬成兩截,血肉散了一地緩緩聚起一個血影。
花函龍面露兇厲,當即也伸手給自己來了一刀,鮮血散落竟然是在瞬間凝聚出與花函龍同境的血影魔物。
徐夜一臉愕然,再看那古千秋也是面露震驚,顯然也是剛剛知道,這血影竟是可以以生人血凝聚,不過這古師弟應對起來依然是遊刃有餘。
那些被困的花家族人,本就個個靈氣枯竭,氣力不濟,聚出的血影也都只是些煉氣巔峰與築基一重,縱然數量頗多,但在築基巔峰靈氣圓滿的古千秋面前,依舊是一刀而已。
不過片刻場中便滿地屍骸,唯有幾個認清事實跪地俯首之人,被古千秋留了活口。
至於那還在齜牙怒目揚言要殺人的花函龍,古千秋卻是守信,只挑斷了對方的手腳筋脈。
花潞看著性情大變的族弟,忍不住痛哭流涕,她從未想過只是救人而已,會造就這番景象。
“潞姐,別假惺惺了,我不過是一庶出,沒了便沒了,你還有正事要做吧。”
花函龍趴在地上,不甘地咧開嘴,衝那個裝模作樣梨花帶雨的少女,譏笑道:“說什麼要帶我們出去,不就是為了那一點本源嗎,哈哈哈,若非家族要求,我花函龍又豈會年復一年入這險地,又豈會淪落這番田地,哈哈,你們倒好送了一批又一批,潞姐你應該是這一代最後一位築基了吧。”
“什麼本源….”
花潞呆愣出聲。
“哈哈哈,到了這時還裝,是怕那正宗之人聽了去嗎。”
花函龍得意,看向那位收劍的正宗弟子,嬉笑道:“古師兄,這地方有一點本源之力,就在那劍山之中,你一定要拿到啊,你一定要拿到啊。”
古千秋看著那在地上扭著身子,聲嘶力竭的少年,淡然道:“你族姐對此事並不知情,因為花家家主已將這事告知師長,她此次前來只為救人。”
“我呸!那狗屁花家豈有這等好心,害我吃人,害那些門客想要吃我,生於花家我花函龍甘願入魔!”
花函龍癲狂地在地上扭曲,口中滿是謾罵與怨懟。
古千秋嘆息一聲,一腳踩在花函龍腦門,將其震暈,轉頭看向留了活口的三位花家族人,問道:“你們還有誰知道更多這本源之事。”
三位花家族人對視一眼,毫不猶豫舉手作答。
花潞愣愣聽著那些自己不曾知曉的家族機密,心中痛苦與悲傷交織。
她以為自己只要盡力做好,便能得到族人重視,便能獲得父親多看一眼,不曾想這族中竟從未有人真正看過她一眼。
花潞心如刀絞,輕輕扶著那自小便被自己護著的族弟,想起昔年家中想讓自己陪他同入秘境,是這族弟嫌惡自己礙事,細數了一堆自己的毛病,害得自己不能跟入秘境,事後卻又變著花樣與自己賠罪。
花潞當時不明白那是為何,此刻卻是心如刀絞,不知該怎麼面對這族中唯一正眼看過自己的族弟。
山嶺中細語聲碎起又落,古千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訊息,守著承諾不再殺人,只是挑斷幾人手腳確保花潞安全後,起身前往離中央最高的一座山峰。
此刻那高峰之巔已有一處倒懸如劍尖的峰頂探出漆黑天穹。
古千秋走了幾步,離花潞遠了些,突然停步雙手按住腰間,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握住劍柄,淡然道:“道友聽了這麼多,不如出來一見。”
貓在暗處的徐夜心中一驚,正驚疑自己怎麼會被發現之時,只見古千秋面前躍出了一道身穿日月袍的身影。
古千秋看到那件袍子,笑道:“道友把那小子給吃乾淨了?”
陳禾慌忙示弱道:“陳禾見過西元宗仙長。”
“原來是個野修。”
古千秋恍然,緩緩抽劍,只有野修見到強者才會把自己嚇成凡人,叫出仙長二字。
抽劍聲刺耳,陳禾趕緊更加放低姿態,求饒道:‘仙長我未曾殺那人,對那本源也無興趣,只想出去。’
“你能在這秘境苟活,還騙了那少年信任,想來墮入魔道久矣,放你出去讓世間又多一位橫行天下的魔修麼。”
古千秋搖頭。
陳禾猛然跪地磕頭道:“若能出去,陳禾定不會再有修魔之念。”
古千秋抽出長劍,修士一旦入魔,那修魔的快感便足以墮其一生。
聽不到抽劍聲,陳禾心涼了半截,本想按那徐夜所說去那劍山搏一線生機,不曾想一來便撞見這正宗弟子出劍殺人,那氣息與術法,別說是現在的自己,便是境界圓滿的自己也難以擋下三招。
陳禾不甘地握緊雙拳,她不想死,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可以前陰謀算計還可以修魔續命,如今坦然面對卻是換不來一線生機。
雖然知道正魔不兩立,可陳禾仍是不甘,絞盡腦汁最後辯駁道:“仙長既肯放過那些花家人,為何不肯放過我。”
“他們出去自有家族法度,而你沒有。”
古千秋淡漠出聲,面前這人一直在逞口舌之快,讓他落劍倒也不急,很想看看這魔修究竟能忍到幾時出手。
然而直到劍起,那魔修都沒有出手或逃跑的意思。古千秋面露不屑,這般殺人屬實無趣,但正魔不兩立,當斬自然要斬。
“誒,古師弟給師兄一個面子,放過她。”
就在那劍要落下之時,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出現,擋在劍鋒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