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5章 大房

青山一夜,瑞雪千里。

沈春酌進屋去,就聽見紀鴻璟正在說軍務,見著她進來,萬卿帝揮手,叫她坐來自己跟前。

鴻璟沒有停下,接著道:“年前御軍支出我有暗暗查過,不說十拿九穩,但大抵假不了多少;今年一過,數額內閣務必會擔起來。”

“劉奉自己牟足了勁圖謀御軍,他定然自己得過賬。”萬卿帝點頭,“今歲雪太大,朝中高興,說是瑞雪兆豐年,盼著明年的收成。”

沈春酌插話:“京都四周都在凍死餓死,沒比去年好多少。”

鴻璟嘆了口氣:“聖上,就算將御軍除了,修繕屋舍安置災民的銀兩,我們還是撥不下去。”

萬卿帝給沈春酌撣了滿頭的雪,捏著佛珠盤算了一會兒:“和戶部的說,給邊軍軍餉多撥十萬兩,用做收拾雪道,開工剷雪,添設四周的粥棚……讓嚴松年去做。”

官道修繕,徵用百姓,按例添設粥棚熱水,是為了邊軍返京。內閣之中就算知道皇帝的意思也不敢不撥。嚴松年監工,防貪苛腐敗算是雪中送炭了。

紀鴻璟瞭然,點頭記了。

“朝中空出那麼多的官職,百官之宴不會太平。”萬卿帝道,“將名單先擬出來,該往這條路上放些合適的人。”

自從鎮遠侯兵敗之後,宋家邊軍地位一直不尷不尬。劉蕭二人樂得不管,故而邊軍每年的軍餉都是掐著脖子要出來的,就連這條路上劉蕭都換了自己的人手。

年歲裡從這條路上花出去的銀子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紀松岫若是打定了主意,要將他們隱去的錢財撈出來,這條路就不得不動。

“其實若是派得出兵去,剿匪的名義打下去,也可。”沈春酌撥著算盤,說,“至少撈得出六成。”

“皇帝窮啊——”萬卿帝按住她的手,“現在別說派兵,就是喂御軍都得借劉奉的手,時時擔憂養虎為患。”

京都局勢不好,皇帝遇刺,多方勢力膠著最後草草翻篇,皇帝得了好處,劉奉咬了塊肉,遠處的邊軍也撿了便宜。雖說平雨川暗地裡還在查,卻是毫無思路。御軍中現在不過有個不大不小的宋錚。若是冒著風險將禁軍支出去,京都就會更加麻煩。

放著不管不行,如今唯獨徐徐圖之。

“這是年後該頭疼的事情。”萬卿帝推了桌上的案本,“先將粥棚瓦舍安頓起來……雪太大了,得多活點兒人,否則春耕又會耽擱。”

沈春酌撐著書案,道:“皇帝還是演著些君臣情誼。劉奉他可是先帝託孤大臣。”

萬卿帝伸腰,將人捉過來:“我將戶部一通好嚇,他們怕得不行,再不高興也得乖乖撥錢。”

“戶部隨著工部一塊兒給劉奉貪錢去了,你嚇他們有什麼用?”沈春酌笑他,“乾脆些,天子一呼百應,殺了他劉奉,來得安穩。”

“他貪的銀子,我上哪裡去尋?”萬卿帝忽而換了話題,道,“與其白話說殺了他,不若談談宋錚,這獨來獨往的小將軍怎麼上了你這餿賊船的?”

沈春酌眨眨眼:“邊軍嘛,你不知道?”

“我倒像真的有點兒不知道了。”萬卿帝看著他笑,“小將軍甚少在京都與人動手,怎麼就如此魯莽,露了半身的本事給我們這些和尚瞧見?”

“誰知道?”沈春酌岔開話,“許是喜好切磋,前幾日還約了杭旗。”

“哦?”萬卿帝眯眯眼,轉身對著楊升道,“叫進來,就說我有話要問。”

楊升出去叫人,紀鴻璟打量自己是不是該走,說要去給母親請安。杭旗叼著錦屏給的蜜餞,沒脫鞋就往屋中蹦,楊升追在後頭喊:

“小杭大人,雪、雪!!”

“我知道有雪!”杭旗道,“外頭那雪人是我堆的,像不像公公?”

“像像像——”楊升擺手,急忙道,“我是說雪水化在了屋中,是要發黴的!”

杭旗這才又跳回去,脫了鞋子,三步兩步就已經回到了二人跟前。

“聖上,安僧不來嗎?”杭旗笑得露出虎牙,“他說給我帶蜜餞。”

“不是讓錦屏送給你了嗎?”沈春酌緩緩抬起茶盞,“吃完就不認?”

“哦……那個是安師兄給的啊。”他撓腦袋。

萬卿帝問:“你以為誰給的?還有誰會花錢給你買零嘴?”

“主子會給我買,前幾日那個小將軍也會帶些給我……”杭旗想著,“我回倚梅宅之中時,院中的姑娘為了像我打探大人訊息,也總給我塞,不過一股脂粉味,我不吃。”

萬卿帝敏銳的抓到了重點:“宋小將軍專程給你帶這些?”

“不是啊!”杭旗道,“他賄賂我打探主子過往,不過我聰明,說的都是姜先生教我的那些。”

萬卿帝意味深長的乜她:“宋錚為何突然間會打探起這些?”

杭旗哪裡知道,只照著自己清楚得一五一十交代:“上一次從工部回來,主子看風雪太大,就客氣送了他一程。誰知道他半路就開始問東問西,還好我反應快,把他騙走了!”

萬卿帝“嘖”了一聲,道:“你也不小了,怎麼還是這麼笨。若是墨七,估計什麼都猜出報上來了。”

沈春酌一口茶水險些噴出來:“猜得出什麼?你別胡說。”

萬卿帝將面前的沈春酌看了又看,那目光簡直不懷好意,比抓姦還來的刺激。終於揚了下巴:“出去,堆你的雪。”

杭旗“哦”一聲,又莫名其妙的套鞋出去了。

紀松岫看他那副蠢樣,總覺得莫不是安僧將他扔進一禪堂之時,被嚇壞了腦子。

“猜得出什麼?”萬卿帝回目,反問,“我當年怎麼被你騙的,那宋錚再被你騙一次也不稀奇。”

“不打岔,你如今該去查的是誰刺殺,揪著這個不放可沒意思。”

“你也別打岔,你在馬車上,怎麼勾著他了?”紀松岫拿了她的茶杯,啜了一口,“我才幾日沒看著,怎麼就多了這麼些人?”

沈春酌踢他:“善妒,我才小憩半刻,他出了馬車與杭旗閒聊,說些什麼我怎麼知道。”

“哦,”紀松岫幽幽怨怨,“這是有新歡了,我這個舊愛也就善妒起來了。”

“說得就像我能納幾房?”沈春酌戲謔,“你心胸如此狹窄,怕是做不得大房。到時候你做小妾好了。”

萬卿帝神色略變,沒料到她忽而這麼說。頓了一會兒,心情複雜道,“那我願意給大房的排位敬口妾室茶……讓著他好了,畢竟死人而已。”

“你!”沈春酌一頓,卻忽而笑了,“誰也沒你本事,見我換了女裝滿頭珠釵,也沒懷疑過我究竟是不是男子。”

萬卿帝湊近了:“是啊,眉都是我親自所繪。誰知夫人是女郎?我一顆真心託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所以安僧口口聲聲你好男風。”沈春酌推他,“你不冤枉。”

.

今日是安樂公主生辰與祭日,傳言裡安樂公主深受先帝的喜愛。

去歲次日,公主夭折,先帝淚流不止,親攜棺槨上普陀山為公主祈福新生,並定下規矩,此後公主祭日,焚香誦經,三日不可停。

今歲依舊在重華宮誦經,沈春酌夜裡聽著擊罄之聲,有些睡不著覺。

“挺新奇的。”沈春酌在漆黑之中,與紀松岫說,“活著就聽到有人給我念經。”

“那不是念給你的。”紀松岫從後頭抱住了他,“他死了,那經念給孤魂野鬼。”

本來沈春酌還昏昏憒憒,被他鬧醒了,撐著精神與他說話:“居然已經一年了……”

話還沒完,紀松岫已經叼了她半邊的耳垂,裹著狐狸裘坐了起來。

他臂膀其實遠比著了朝服看上去寬廣結實,抱起她來毫不費力。熱烘烘地抱到了窗邊,支起一小節窗來。

火燭將歇,遠處升起靡靡佛音。

“看一會兒,”萬卿帝抱著她,悠哉悠哉,“一年了,公主用小乳豬騙過先帝、騙過萬人,公主足智多謀啊。”

沈春酌被他烘出了滿身的汗,掛在他身上:“回去吧。”

“嗯!”紀松岫抱著她,放到了被褥之上,裹進了,“公主往裡請。”

“別動,”沈春酌被他逗笑了,“你要是一直這麼聽話,日後大房就是你了。”

紀松岫自嘲:“看吧,我可就伺候你一個,自然盡心盡力。要是沒人和我爭,我就更乖順了。”

沈春酌只覺得身邊一沉,紀松岫從後頭抱著人,箍在了臂彎裡。

“你知道乖順二字怎麼寫,就是怪事了。”

“我怎麼就不知道乖順?”紀松岫說,“這樣肌膚相親,夫人不准我動,我是動一下也不敢,唯恐夫人將我踹下床去。”

他呼吸已經是亂的了,一汪水不平靜,被她夜色之中明眸的雙眼看了一眼,躁動了起來。一把拉過她的後頸,惡狠狠地拖住吻她。

沈春酌要呼吸,要閃躲,就要被他貼著耳邊說葷話笑她。沈春酌怒了,踢他。

紀松岫猛然間翻身,將她壓回自己身下。像一匹野狼叼著她的後頸。

“重——!!”

“那也不準逃。”紀松岫抓著她的手,逼汗溼的她從被褥之上鬆手與自己的十指交握,“你想去哪兒?嗯?我是你的,去哪兒都得帶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