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松岫惡意地鉗著沈醉的唇齒,這種進氣少出氣多的感覺像是墜入了昏聵,沈醉抓著他的頸間大氅的手都微微卸了幾分力,被他頂得仰起頭偏移。
沒有偏開,他追隨而來,太用力了反而將讓窒息感越發的加重。沈醉只覺得自己快要墜了下去,一隻手突然按著她的腰將她撐了起來。
“小沈大人?”外頭的宋錚微微提聲,很是警覺。
沈醉已經快要踢他了,不防被他握住了腳踝,猛然間掀開了橫在二人之間的小案,硬生生將已經偏開了些許的人拉回到了自己的面前。
這一聲顯然驚動了外頭的宋錚,他忽而高聲急切:“沈醉?”
“叫得好生親暱。”紀松岫微微將人抱起,幾乎整個人都坐在了自己懷裡。沈醉被燙得往上縮了一下,下一刻就被按回去,“我都要醋了。”
這還隔著衣服,他腰上的玉佩都沒那來的膈人。
“你別鬧。”沈醉的聲音已經在抖了。
“我好男風怎麼了?”紀松岫不依不饒,“我瞧這宋小將軍也快要好這一口了。”
外頭半晌得不到回應,腳步猛然間便急切了起來。
“死禿驢!”
“風韻依舊,我這個死禿驢還不是被你勾著!”
安僧觀鼻子觀心,也不敢亂看。卻知道耽誤不得,人已經先一步出去了。
“小宋將軍好啊。”安僧單手持著佛珠,朝他行禮。
宋錚見他一身袈裟,刀卻不收:“你這和尚,怎麼鬼鬼祟祟?”
安僧微微一笑,雙手合十,聲音平和:“內裡在為沈師弟施針,不敢驚動,故而慢了些。”
宋錚眉頭緊鎖,顯然並不完全相信安僧的話,他的目光透過牢房的柵欄,試圖尋找沈醉的身影,但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光影。
“沈醉,你沒事吧?”宋錚提高了聲音。
紀松岫聽到宋錚的聲音,讓他得以喘息:“他還真是記掛著你,不好糊弄。”
沈醉盡力平復了氣息,回應道:“宋將軍,我無事。”
宋錚頓了一下,看著面前狐狸眼假面笑的和尚:“沈大人要小心,我瞧著這些和尚道貌岸然,不像好人。”
紀松岫在一旁聽著兩人的互動,眼中閃過一絲玩味。偏頭又親了一口沈醉。
沈醉這一次不慣著,猛的就是一腳。
紀松岫這一次被踹開了,也不氣,依舊笑得冒壞水,站起身來戴了兜帽:“明日再來看你。”
安僧領著同樣執佛珠的兜帽和尚出去了。宋錚顯然對他們戒備頗多,抬劍微微擋住了二人的路。
“大人何事啊?”
安僧依舊瞥著狐狸眼笑。宋錚的目光卻冷冷地落到了兜帽和尚的身上。
“這位大人不便示眾?”
“我師弟修的閉口禪!”安僧道,“大人這是做什麼?”
宋錚見他依舊不為所動,忽而一劍向前。
兜帽和尚指尖佛珠生生卡住了那迅疾的劍意,二人針鋒相對,寸步不讓。
就連氣氛都微微焦灼。
安僧看了幾眼,忽而笑著推了推宋錚的劍:“小將軍好武藝,只是今日急著回寺中給師傅報小師弟平安,改日我們再來切磋。”
直到二人闔上了那一扇精鐵大門,宋錚方才收了劍,往裡去了。
他提了銀馬杓春的羊羹燒雞,從食盒之中拿出來已經微微冷了些。
“這是什麼?”沈醉問。
“羊肉湯,佐胡椒,冬日暖身用的。”宋錚也不含糊,說。
沈醉倒是先驚奇起來了:“我以為就我倆地相識,還到不了我入獄,你來打點上下的關係。”
“你既然為邊軍軍餉出了份力,”宋錚目光灼灼,“我也拿你當半個友人。”
他向沈醉看去,接著微光,倒是看得出他目色懷疑,只不過依舊執了筷子,笑道:“挺香啊,宋小將軍有眼光,一起吃點兒?”
宋錚面上笑意一頓,眼睛之中好像忽而暗淡下去,一把從他的手中拿過筷子,夾了些肉就送到了自己的嘴裡。
沈醉微微一愣,那筷子已經塞回了自己的手裡。
見沈醉還在看他,便冷聲而問:“怎麼?還要等我毒發?”
“非也非也。”沈醉搖頭,伸著筷子點著那碗羊肉湯,“有辣椒,我吃不了。大人代勞。”
宋錚眼中的寒意淡了,只是低聲說了一句:“明日我給你帶點兒沒有辣椒的。”
“宋小將軍忽而和我這麼親近,倒是讓我不習慣了。”
“沈大人好自為之,我畢竟欠沈大人人情,我也只是想保沈大人不被獄中毒死。”
二人氣氛不大對勁的吃完了東西,宋錚很快收拾東西走了。
杭旗驀地竄過來:“這人怪怪的,主子,日後咱們多少得離他遠點兒。”
“那可不成。”沈醉回道,“邊軍若是一日不朝今聖,總這麼中立著,就是危險。”
“可如今是你與他走得近,又不是聖上......”
“那最好。”沈醉眨眼,“今天害得我來這兒蹲大牢,他紀松岫可是出了不小的力。”
杭旗“啊”了一聲,縮縮脖子覺得宋錚還是不對勁,可是已經不敢多說了。
那邊忽而有人輕手輕腳推門進來了。
安僧輕輕推了個人進來:“沈大人、沈大人出來,讓他替你一晚,小師弟還在馬車上等著你的。”
被推進來的那人和他衣著一般無二,就連身形都有幾分相像,很是自覺面對著牆就坐了下去。
“昭獄看管已經這般鬆懈了?”
“怎麼可能!”安僧眯著狐狸眼,“快點兒,聖上從浮筠姑娘那兒要了點迷藥,藥效就要到了!”
沈醉一路被他拉出了昭獄,上了馬車。就連雪地之中的腳印,安僧都不忘踩亂,最後朝著獄中的二人擺手。
“我就找到這麼一個合適的替身,明日請你們吃點兒好的!”
杭旗並無不快,扒著欄杆就差搖尾巴了,低聲叫:“我要新上的蜜餞,安師兄記得我每種口味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