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年前,童嚴曾因治療噩夢被送去醫院住過一段時間,也算大致瞭解一所醫院會收多少個病人,但像是大礙精神病院這樣的,已經不是罕見能夠形容的了。
位於品字佈局最上端的綜合樓被徹底封死,窗戶跟大門都用轉磚頭擋的嚴嚴實實。門口的遮雨棚下面擺著幾張破桌子,上面放了些落滿灰的表格跟裝置,看來是直接在門口問診。
繞到後身,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處長滿苔蘚綠植的廢棄噴泉,旁邊站著位身穿藍色制服頭戴帽子的老人。日誌上記載過,後勤科原本有十幾個人,但大部分都離了職,眼下就只剩一位了。
即便如此,說一位都有點做假的成份在裡面。
老人左腿插木棍,右臂掛彎鉤,五個手指缺了倆,乍一看就跟比劃搖滾樂似的。
背影如此卓越,那正面必定不同凡響。童嚴湊近,喊了一聲。
“張師傅!”
老人回過頭,半張臉掛著肉色面具,一隻眼球全白一隻眼球全黑,左邊耳朵上掛著助聽器,右邊只留一個大窟窿。
他咧嘴一笑,露出僅剩一顆的棕色大板牙。
童嚴:“都這樣了還上班呢?”
張師傅揮舞著鉤子手,“好使,特好使,勾垃圾一勾一個準。”
童嚴:“我是說您都這樣了還上班呢?”
張師傅跺了跺腳,“是快,我可是全院第一快男。
童嚴:“我是說,您老都這樣了,怎麼還在上班?”
張師傅把帽子摘了下來,光禿禿的腦殼上佈滿蜈蚣爬似的疤痕,“中午不吃韭菜盒子啊,晚上才吃。”
童嚴:“您忙吧……”
張師傅笑著點點頭,低頭繼續忙著給水池做衛生。
比起綜合樓跟行政樓的淒涼,住院部倒是挺熱鬧。一層,二層為男性病房,三四層為女性。
跨過兩道鐵門,童嚴一眼就瞧見了方才遇見的陳醫生。
陳醫生此時正在舉著一名病患上下搖動,動作就跟酒保似的。他仗著2米1的身高,雙手舉起病人將頭懟到天花板,只聽咚的一聲,頭頂的燈亮了。
陳醫生:“這不就修好了,找什麼電工?”
病人滿臉是血,開心到不要不要的,“耶耶!十萬伏特!耶耶!”
旁邊的小護士身材矮小,看著也就1米3不到。她仰著頭,就跟要表演吞劍似的張大嘴巴。
“可我們這是漏電啊。”
陳醫生板著臉,側目瞧見童嚴,忽然露出一抹喜悅的表情,“主任,你看我違規操作,是不是得趕我走啊。”
失業了還這麼開心?一定沒好事。
要不是看過工作日誌,童嚴興許真的會轟陳醫生走。哪裡有拿病人當電筆的,純屬胡鬧。
可眼下醫院僅剩十來名醫生,一個蘿蔔一個坑,缺誰都不行。
雖然既沒聽到開局播報,又沒找出規則,但職業習慣告訴他,必須做符合身份的事情。
既然是院裡職位最高的,那麼保住醫院肯定是破關目的之一。
童嚴:“陳醫生,這我就不得不誇你了。”
陳楚一臉問號。
童嚴讓他將病人放下,又從護士的手裡拿過紙巾,“這位病患明顯得了妄想症,幻想自已是一隻皮X丘。幫助病人完成夢想也是我們的職責之一。”
他溫柔的替對方擦去臉上的血跡,“過電刺激嗎?”
病人:“十萬伏特!噢耶噢耶!”
童嚴:“你看,他笑的多開心。護士,送他回病房吧。”
見陳醫生轉頭要走,童嚴叫住了他,“你等會,把我舉起來。”
陳楚雖然疑惑,但還是舉起了童嚴。
童嚴抬手摸了一下天花板,緊跟著大喊一聲,“臥槽,還真TM漏電啊。”
陳楚見電了主任,立馬變得慌張起來,他趕緊把人放下,隨後便要去找剛才那個病患撒氣。
童嚴:“你去忙別的吧。”
病房的窗戶被鐵欄杆封著,室內共6張床位。由於是自由活動時間,絕大部分人都在活動室,僅有3個人在。一個禿頭大叔對著牆角碎碎念,一個殺馬特造型的小夥躺在床上乾瞪眼,觸電哥的床位在左側中間,護士踮著腳尖幫他包紮,見童嚴來了便轉身走了出去。
目送護士離開房間,童嚴快步湊到觸電哥旁邊問道:“我有好玩的,你要不要試試?”
觸電哥聽說有好玩的,立馬露出笑臉,“玩!耶耶耶!”
童嚴指了指床底下的電門,“你去摸一下那個,可好玩了。”
觸電哥聽後立馬趴了下去,摸上電門。
童嚴從護士站順手偷了個檯燈回來,見觸電哥毫髮無損,便擰下燈泡。
童嚴:“你把這個放嘴裡。”
觸電哥很聽話,遵照童嚴的指示叼著燈泡。
燈泡亮起,童嚴猛地睜大眼睛。
與其說是精神病,不如說是超能力者。
取回燈泡,童嚴又去其他病房轉了一圈。
絕大部分房間都空著,他依稀記得病友們有時會聚在樓梯間抽菸。於是便朝樓梯間的方向走去。
住院部的佈局很簡單。出入口共計兩處,但通常只有一個門開著,想要進出必須經過兩道鐵門。護士站位於入口旁,旁邊是活動室跟餐廳。重病監控室在最末尾,餘下的則是普通病房。而水房、浴室、廁所之類的則位於中間部分。
雖然外表看著擁擠,但內設卻是寬敞許多。一層約有30幾間病房,即便不是每間屋都住滿人,也能裝個幾百名病患了。
來到走廊,剛一進門童嚴便聞到一股菸草的氣味。
順著樓梯往上走了沒兩步,一件病號服忽然從天而降蓋住了他。
布料雖然阻隔了視線,但好在沒有把光全遮住。童嚴只覺上方忽然有什麼東西閃過,立馬向後一蹦。
他來不及掀開箍在頭上的衣服,施展拳腳與偷襲者展開近身搏鬥。
就這樣過了幾招,童嚴越打越覺得哪裡不對勁。
對方身形矯健,出手穩準狠,絕對不是一般人。
奇怪,怎麼會有身手這麼好的精神病,居然沒放進重症室,這合理嗎?
怎麼破不了招,難不成是?
童嚴:“龍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