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禮,你就別添亂了,棠掌櫃雖然年輕,但人家給你的梨金木,你到底是收了不是?”管事看著遠去的棠掌櫃,趕緊攔下也要跟著去的安禮。
“管事你不懂,我不是添亂,我摸到了死脈!”
“淨瞎說!你這孩子!也不懂得避諱!嘴上每個把門的!!!這種話怎麼能咒人家!!!”掌櫃說著往安禮背上拍了一巴掌。
“哎呀說了你也不懂,我必須得去!”
“你這是擔心棠掌櫃了?”
“拉倒吧!我是怕她咯嘣死那兒了,沒人拍手笑話她醫術敗類還給別人看病呢!”
“你這孩子!嘴真毒!嘴真毒!”管事朝著安禮的背上邦邦邦一頓敲。
*
馬車在一處精緻莊園門口停下,寧棠來不及觀察這裡的奢華氣派,趕緊跟隨進了房間,安禮晃晃悠悠也跟在後面。
果然床榻上躺著的是一位久病老人,看得出家人是極其用心的,房間乾乾淨淨,十分整潔,老人雖然沒有什麼生氣,但並不是久病之人的瘦削。
“掌櫃,您給看看,是不是用了扉裡草就能好?”
寧棠搖了搖頭。
只能說,那個提出扉裡草的人是多多少少有點道行,但是不多。
無錯書吧扉裡草不是藥材,而是驅邪的,那人應該是看出了老人被邪祟纏身,導致現在完全沒有了意識。
但到如此程度,靠扉裡草是完全不夠的。
這位老人已經臥床多年,被邪祟的怨念入侵,如今幾乎陽氣耗盡,只是家人悉心照料,吊著半口氣了。
安禮還在湊熱鬧切脈,寧棠已經將自己的東西擺滿了桌子。
藥莊裡的驅邪辟邪的藥材,她正好用上,可比從前順手多了。
“這老頭的脈……”安禮轉頭看向寧棠,“和你的一樣,都亂七八糟。哎?你幹嘛?要殺豬?”
“你好好一張臉張這麼一張嘴,還不如縫上,當個啞巴帥哥。”寧棠冷臉說道。
“人活一張嘴,還能被話憋死?小爺我樂意。”安禮隨口。
“棠掌櫃,您有什麼好辦法嗎?”照顧老人的管家憂心忡忡。
“她能有什麼辦法,這個老頭快完了,準備後事吧。”安禮收起手說道,“不過我可以給他來幾針,讓他走得比較安詳。”
“我沒有完全的把握,”寧棠將柳樹枝和白心蓮纏在一起,紅繩打結又綁上了三枚銅錢,“但你放心,我一定盡力。”
“你個小丫頭片子逞什麼能啊!你又不會看病!”安禮說著上前,一把抓住了寧棠的袖擺,搖了搖。
他皺著眉頭壓低了聲音,趁著其他人不備,“這可是個顯赫人家,老頭又是死期將至,你試完了人家賴你頭上,明白?小妮子真不懂事。”
“脈是死脈嗎?”寧棠面若冰霜,沉靜問道。
“倒還不至於,但是虛實雜糅,混亂不堪,已經是彌留之際了,哎?這是重點嗎?重點是你不要淌這渾水,你又不懂醫。”少年鄙夷道。
“不是死脈就成,管家,給我找幾個炭盆過來,記住,只要銅的炭盆,炭要陰陽雙面炭。”
“好好,雙面炭煙少,庫房有,我這就派人去取。棠掌櫃還要什麼?您儘管說。”
“其他……”寧棠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空白符咒,“給我一支硃砂筆。”
“快走吧!”安禮手背掩著嘴,“你要搞跳大神那套?到時候捱揍的可別殃及我。”
寧棠面不改色,完全不理,待新炭盆一到,她伸手一勾隔空打燃,火苗瞬間躍起半個人高。
安禮瞬間被嚇一跳,往後跳了好幾步。
“你在天橋賣過藝?”安禮定了定神還是硬著頭皮上前,“你別折騰這個了,這家人可不是好糊弄的,別人不會看在你快死的份兒上就輕饒你的……啊呀!”
寧棠吵得煩,冷著眸子一個大逼鬥敲過去,接著手中拋起一枚銅錢,又穩穩接住。
接著,她只朝著那團烈火隨手一指,瞬間火苗便熄滅了。
除了炭上的一縷青煙嫋嫋,甚至看不出方才燃燒過的痕跡。
寧棠仔細辨別手中的銅錢,心中便了然。
她坐到桌邊,拿著硃砂筆一言不發地在符紙上畫著,聚精會神。
“哎喲,你還真會呀,你也看出這個老頭身上有邪祟了呀?”安禮大大咧咧坐到桌子上,伸手摸摸剛才被敲的位置,一雙長腿慵懶地點地。
“不過我可勸你啊,這個邪祟是挺簡單的,但想驅除卻是不可能的,你要是隨便做法事,那老頭弱了吧唧的身子骨,直接歸西。”
“你還挺明白。”寧棠畫符之餘,瞥了少年一眼。
“你可別誤會啊,我可沒有半點關心你的意思,我是擔心你被一折騰當場嘎嘣也死了,那我們也不好和老東家交代,畢竟你是淮家派來的人。”
“可惜了小孩一張好臉。”寧棠淡淡說了一句,畫完符咒便將柳樹枝和白心蓮都壓在了符咒上,上面穿的三個銅錢上,點上了硃砂,留旁邊安禮一個人罵罵咧咧跳腳。
待一切準備就緒,寧棠雙手一轉,朝著炭盆一指,瞬間火苗晃動,符紙落下,她將綁了白心蓮的柳樹枝拿在手裡,上面的三個銅錢快速震動,發出尖銳的聲響。
“不是,你來真的?”安禮見狀立馬從桌子上跳下,朝著老人三步並兩步,將自己腰間的針包揚開,鋪在手邊,另一隻手則是再次給老人號脈,一雙桃花眼滿是不滿。
“你這不是瞎胡鬧嗎?!”他煩得嘴角撇下。
*
“公子,有了扉裡草,爺爺一定會好起來的。”
“但願如此。”白幕清沒有多言,而是面容倦怠地揉了揉太陽穴。
爺爺病了這麼多年了,雖然一直臥床不起,但精神還是不錯。
最近卻忽然沒了意識,這讓他如何不擔心?!
“這誰的馬車?”白幕清看著爺爺家院子裡這輛和周遭完全違和的簡陋馬車,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回公子的話,是王管家請了醫館的兩位郎中來,說是給太爺治病的。”
“郎中?什麼郎中?這是胡鬧!!!”白幕清身邊的劉管家又氣又急,“青城最好的醫師來了都說不成,兩個普通醫館的郎中就能隨便看病?”
白幕清一言不發,快步朝著裡院走去。
冬日的陽光將他的面容雕刻得格外優越,他面色帶憂,風吹起他華貴奢侈的衣襬,頎長如玉的身姿大步流星。
劉管家趕緊小跑著跟上,心中暗叫不好。
公子若是訓斥幾句還好,若是不說話,越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