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鎮南王帶人趕到時，裴臨寂已經帶人將此處臨時隔離，莫凌戴著面罩和鹿皮所制的手套將自己全身上下裸露在外的面板都包裹起來，穿梭在這些倒地的之中。
裴臨寂等人便在隔離範圍外等著。
察覺到身後有腳步聲，裴臨寂回頭去看，便對上鎮南王凝重的面容。
鎮南王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裴臨寂搖頭，“暫時還不知。”
他話音剛落，便見著莫凌腳步沉重的緩緩靠過來，行走間他身上難免沾上了血，舉在身前的鹿皮手套上也沾著血。
他在眾人一丈外站定，沒有再靠近，“應該是一種傳染性極強的疫病，我暫時只看出這疫病會透過血液傳染，那些被噴了一臉血計程車兵已經沒救了，沾的少的暫時還活著……”
此話一處，眾人皆變了臉色。
沒有人不知道疫病有多可怕。
可疫病往往只是出現在大災之後，比如洪災之後會有疫病，那時因為洪災後死了太多人，那些人曝屍荒野久而久之便會滋生疫病，可眼下正值秋冬交替之季，近幾月也從未下過雨，更沒聽說過哪裡有疫病發生。
鎮南王眉心都皺在了一起，他沉著臉掃過眼前橫七豎八的人，已經分不清哪些人還活著，哪些人已經死了。
裴臨寂身邊的一位將領捂著胸口，滿臉後怕道：“方才若不是裴先生當機立斷，恐怕我們剛才已經急急忙忙去救人了。”
若是他們去救了人，那他們一定會沾上血。
沾上血，就可能染上疫病。
……
一個時辰之後，莫凌洗淨了身上的汙漬，用烈酒將手搓洗過好幾遍才走近鎮南軍大營。
此刻裴臨寂和鎮南王都在主帳中商討今夜的事。
沈昭帶來的人看起來發病都發的十分突然，尤其是沈昭，他似乎絲毫不知道他帶的人身中疫病。
裴臨寂也想起來，沈昭騎著馬逃離之時，似乎也在馬上捧胸嘔了幾下。
莫凌進來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他也不耽擱，從裴臨寂面前的桌上提著茶壺直接喝下一大半，立即道：“的確是疫病。”
“我方才將身上所帶的古籍翻看了一遍，發現我莫家先祖遊歷天下時曾在一處偏僻的村落髮現了一種從未見過的奇怪疫病。”
“這種疫病未發病時完全看不出任何異樣，一旦發病，最明顯的症狀便是咳血。”
“有的身體底子差的人會在咳血後便立刻死去，但大部分都第一次咳血時都不會死。”
“第一天，這些人隔一到兩個時辰會咳一次血，第二天，這些人咳血的間隔會縮減到一個時辰內，咳出的不僅是血，還會帶有破碎的內臟……”
莫凌聲音冷靜，但從他說出來的每句話都叫人心驚膽顫。
裴臨寂黑眸深沉，清冽的嗓音響起，“這疫病只會透過鮮血傳染嗎？”
眾人心神一凜，隨即心生期待來。
若只是透過血液傳染，實在救不回只能將這些人就地焚燒了。
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下，莫凌卻搖了搖頭，他緩聲道：“如今還不清楚。”
其中有一名將領插話問：“那些感染者是因為沾上了患疫病者的血，若是將血立刻抹去，還會染病嗎？”
這次莫凌卻肯定的點頭，“只要沾染上，必定會染病。只要患疫病者的血沾染了健康之人的面板，哪怕是立刻將血擦去，用烈酒洗過也沒有用。”
他的話，叫眾人的心中又是一沉。
莫凌嘆了口氣，繼續道：“我懷疑並非只有這一個傳染途徑。”
“如果只是透過血液傳染，那些敵軍為何染上的疫病？從先前的情況來看，染上患疫病者的血發作的很快，可鎮南軍與敵軍對上時，當時並未發現什麼不對勁。”
無錯書吧裴臨寂道：“的確，這些敵軍是與鎮南軍打鬥了約莫一刻鐘，沈昭下令撤離時才突然發了病。”
“而且當時從沈昭當時的反應來看，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般狀況。”
莫凌似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問：“裴裴臨、裴先生，那沈昭可有發病的症狀？”
“我看見他在馬腹上乾嘔了幾聲便臉色大變的騎著馬跑了。”裴臨寂並不確定，對上莫凌的視線，他眸光微閃，“若他也發了病……”
莫凌連忙道：“若他發了病絕對逃不遠，這疫病發作時會漸漸讓人失去力氣力，如今隔離區的那些士兵都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派人沿著沈昭逃跑的方向去搜！”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裴臨寂和鎮南王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開口。
裴臨寂道：“王爺，派幾個人做好防護去尋沈昭，他騎著馬，一路奔走肯定會在山林中留下痕跡。”
莫凌點頭，“王爺，只需讓人沿著進山的路最多尋三里路。
按著一批快馬的正常速度，沈昭在失去氣力之前最多隻可能逃出三里遠。
若是他擔心鎮南軍追擊，為了不發出聲響騎馬逃離，距離多半會更近。”
鎮南王立刻命人上樺山尋人。
如今知曉疫病的只有少部分人，若是疫病之事傳開軍中必定會人心惶惶，所以鎮南王第一時間封鎖了訊息，派去樺山尋人的也是他的親兵。
“莫大夫，此疫病可有救治之法？”鎮南王臉色凝重的問。
莫凌面上浮現一絲愧色，道：“莫家傳下來的古籍上雖然記載了這一疫病，但治療此疫病的藥方卻並不完整，我也沒有把握自己能不能研製出來。”
他這般說著，心裡忍不住想，若是葉天右在這，肯定可以研製出來。
莫凌擅長的是蠱毒，與葉天右交流幾月雖也習了不少醫術，但要讓他研製疫病方子，他一時半會當真沒有把握。
鎮南王沉默了下來，他知曉莫凌是裴臨寂的人，苗疆巫醫擅蠱，在治療疫病方面的確沒有多少經驗。
裴臨寂卻道：“這軍中不止你一個大夫，那些軍醫雖比不上葉天右，但亦是醫術精湛之人，你們只管盡人事，結果如何不必去想。”
莫凌沒幾分把握的心撲通撲通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