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使面色未變,依舊輕輕的笑著,“昭王殿下誤會了,女皇陛下如何會讓殿下的人去送死。”
“女皇陛下說了,若是昭王殿下答應,便多派兩千師雲軍由殿下您來指揮。”
沈昭沉默了下來。
女使淡笑著揚眉,“答應與否端看昭王殿下您的決定了。”
殿外安靜了好一會兒,才響起沈昭冷沉的嗓音。
“好,本王答應了。”
女使笑起來,“昭王殿下好膽氣,那本官便祝昭王早日得勝歸來。”
待沈昭轉身離開,女使目送著他的身影遠去,才轉身入了殿內。
女皇看向她,問:“如何?”
“回女皇陛下,昭王答應了。”
女皇這才緩緩笑起來,意味深長地笑起來,慢悠悠地道:“如此,那件事,便派人去辦吧。”
……
沈昭第一次作為指揮親自上前線,許妙音送他出府時,不知為何一顆心總是七上八下的,不得安穩。
她皺著眉,擔憂地望著沈昭,“一定要你親自去嗎?”
沈昭臉色陰沉沉的,“如今咱們身在師雲,不得不對女皇低頭。”
是他小瞧了這個女皇。
許妙音心裡依舊忐忑,她拽著沈昭的手腕,“昭兒,娘這心裡實在不踏實,總覺得你一遭恐怕會生什麼變故,你一定要小心謹慎些……”
“娘,你放心。”沈昭自唇角擠出一抹笑意,“只是今日趁夜偷襲,若有任何不對,我會隨時後撤的。”
許妙音也無法攔著他,只看著沈昭騎馬遠去,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的極快,一直落不到實處。
沈昭趕到師雲軍大營時,被告知協助他的兩千師雲軍已經潛伏進了樺山林中,沈昭便帶著他的人趕去樺山。
他趕到樺山時,這日傍晚。
待他尋到那兩千師雲軍,這些人正在分發乾糧。
樺山內山林密集,雲煙繚繞,生火染起的灰煙混在雲煙之中便看不出痕跡,所以這些師雲軍放心的生起火熬粥,沈昭帶著手下人趕了一天的路,已經飢腸轆轆。
師雲軍的伙頭兵招呼著他們去盛粥時,沈昭也用拿了一碗。
他懷中還有許妙音給他做的麵餅,比尋常麵餅軟和許多,就這粥,沈昭吃完了兩塊餅。
夜色濃黑之際,他帶著人往樺山下奔去。
鎮南軍的大營駐紮在樺山腳下,沈昭並不打算用這三千人去和十幾萬鎮南軍對抗,他只想著趁著夜色往鎮南軍大營糧倉的位置扔一些火把,完成今夜這個突襲的任務。
至於能不能燒燬糧倉,便看運氣了。
沈昭與他手下的人在樺山躲了好幾月,對樺山的地形十分熟悉,很順利的順著一條不易被人察覺的小道下了山。
離他們十幾丈便是鎮南軍大營的範圍了。
鎮南王的確防備著會有敵軍偷襲,但他終究不如沈昭熟悉樺山,鎮南軍發現沈昭的人馬時,糧倉處已經被扔了好幾個火把。
火把接觸到乾燥的帳篷,很快便燃了起來。
鎮南王立即派人去滅火,裴臨寂則率兵去追。
兩方打起來時,隔著一端距離,沈昭與裴臨寂目光對上。
戴面具的晉王這個身份太過惹眼,所以裴臨寂自入了西南以來就將面具取了下來。
他未戴面具,又未曾道明身份,鎮南軍中如今還無人知曉他的真實身份,只以為他是鎮南王的幕僚。
二人四目相對時,沈昭望進那雙黑沉深邃的眸子,腦中“嗡”的一聲,滿心驚駭。
這雙眼睛他再熟悉不過。
晉王在京都城行走從未在人前摘下過他那張面具,是以無外人知曉,晉王那張臉下面到底是何模樣。
沈昭雖覺得晉王時刻戴著面具此舉古怪,但還沒有好奇到非得摘下他這張面具的程度。
因他戴著面具,眾人所熟知的,只有他那雙黑沉深幽的眼眸。
沈昭篤定他絕對不會認錯這一雙眼睛,可眼前這張臉,這個人,分明是當初鎮南王府上那個身份卑賤的馬奴!
因著沈敬死在鎮南王府,而那馬奴出身的侍衛時刻都拌在姜姒身邊,沈昭派人查過那馬奴。
對於這個馬奴,能查到的資訊不多,只知他被買入王府多年,後來不知為何被姜姒看上,提拔成了她的貼身侍衛。
還賜了姓,府上的下人都喚他裴侍衛。
再多的,便查不到了。
當初未央湖刺殺鬧的沸沸揚揚,這名裴侍衛也死在了未央湖之亂……
如今想來,若姜姒身邊的裴侍衛便是苗疆晉王,當初他是故意在未央湖之亂時詐死的!
沈昭臉色鐵青,目光陰鷙的盯著裴臨寂,嘴唇翕動,“竟然是你……”
二人相隔甚遠,裴臨寂未曾聽清沈昭在說些什麼,卻也猜得出,他定是認出他了。
裴臨寂唇角微勾,眸底卻一片冷然,寒聲喝道:“殺——”
……
且不說鎮南軍再度反敗為勝的訊息傳到鎮南王府時姜姒有多高興,三個月過去,她已經有了八個月的身孕,如今的肚子越來越大,像是在腹上綁了一個沙袋一般,又墜又沉。
所幸府上有芳姑姑這般經驗老練的嬤嬤,還有蘭枝、蘭心這兩個貼心的丫鬟伺候著,姜姒倒也不覺得多辛苦。
她一直都吃著葉天右的藥方調理著,哪怕月份大了,夜裡也不曾出現過因著腿部抽筋而疼醒的狀況。
連她平日裡所用的抑制妊娠紋的藥油也是葉天右改良過的,效果極好。
姜姒的肚子除了大起來,幾乎與往日裡沒有什麼區別。
無錯書吧按著葉天右的叮囑,姜姒每日要在花園裡走上一個時辰,孕後期多走動,生產時才能少受罪。她的吃食也是芳姑姑親自把控著,不多食一星半點。
容氏扶著身子笨重的女兒在花園裡慢悠悠的走,姜姒一手拖著腰,腳步倒是輕快。
容氏嘆了一口氣,“眼看著離你足月生產只有兩個月了,也不知道你爹和臨寂他們二人何人能回。”
姜姒也愁。
兩個月瞧著長,實則一晃就過去了,也不知道裴臨寂和她爹能不能在她生產前趕回來。
尤其是如今宮裡頭那位,已經越發的坐不住了。
派人來鎮南王府警告了多次,若是鎮南王再不歸京,就要對她們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