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疏妤其實也能理解夏安武的想法,但杜衡更瞭解她,她不喜歡人藏著掖著算計騙她。
杜衡本人是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他的,可她在意。
淵澤宮宮主夏安武靜默了片刻,垂首道:
“瞞著你們是我的不是,下不為例。”
“但此事我確實不曾懷疑杜衡。”
他苦笑起來看向雲疏妤,“疏妤你最清楚不過了,以杜衡的修為,南海何必自找苦吃?”
“我是擔心在宮內隔牆有耳,才等到這時才說出原委。”
“窟沢一事,還是要勞煩你這郎君了。”
這邊插曲過了,雲疏妤才答應讓杜衡幫夏安武的忙。
待幾人到達窟沢的屍首前。
這片附近的海域已經被趕來的密衛用靈陣封鎖。
杜衡幾人下了車輦,靈力運於足底,自若的浮於海面之上。
窟沢的巨大屍身就像一座小山突兀的橫臥在這片汪洋大海之上。
它那長達幾十米的身軀在海水中若隱若現,深藍的海水浸潤著它殘破的軀殼。曾經威猛的頭顱此刻歪斜在一旁,巨大的獠牙已斷裂殆盡,它的眼睛緊閉著,周身不但散發著黑紅的古怪氣息。
他的四肢有如崖壁般堅硬粗壯,此刻卻軟軟搭在海面上,像一座小山脈沒入海中。它背上那雙曾能掀起狂風巨浪的翅膀,如今卻軟軟耷拉著,羽毛凌亂泛黃。
水擎獸低聲嘶吼著,似乎是在為他緬懷。
護衛南海的巨獸永遠沉睡在這片它曾保護過的大海中,成為汪洋深處的一座小島,
夏安武領著幾人到了屍首近期。
杜衡抬眸看了眼那巨大的屍首,轉身對著雲疏妤伸手。
雲疏妤很習慣的就把手搭了上去,兩人牽手站在一側。
杜衡對夏安武道,
“淵澤宮的負責看守這屍首的幾位將軍和密衛們呢?”
夏安武以為杜衡是不想被其他人看見他查探屍首的手段,道:
“他們都在近前等候,沒有我的命令不會過來。”
“我只有一人,舅舅身份貴重,快退到幾位將軍近前。”
杜衡一邊說,一邊抬手輕輕一晃,只見天邊一抹耀眼的血色紅光瞬息降世落到近前,卻沒有掀起哪怕一絲浪潮。
待紅光散去,夏安武才看清那是一柄血色龍紋長槍。
他眉頭鎖起,不清楚杜衡為何突然把魔槍喚出,又讓他退去。
莫是有什麼禍事要出?
只是沒想到他好歹也是八重境界的妖修,有一天竟然被看做了拖油瓶。
雲疏妤見夏安武遲遲不動,出言催促道:
“莫不是舅舅還是不信任我和杜郎?”
夏安武走後,雲疏妤右手間白色幽光閃過,玉凝劍出現在她手中。
杜衡卻按住了她的手。
“師姐不必出手,不是什麼大事?”
“那你還把舅舅支開?”
“等下打起來要看護他,確實是麻煩,”
杜衡毫不避諱自己的嫌棄。
雲疏妤也不在意,視線掃視著周遭,輕聲道。
“是何人的手筆,我竟也看不出異樣?”
杜衡聲色平靜。“先不急,我們也退出一段距離,他快憋壞了,馬上就出來了。”
杜衡攬著雲疏妤的腰肢,身形一躍退出數百丈。
此刻夏安武眾人已經退到了這片海域的更遠處,只看得清窟沢的屍首和杜衡身上運起靈力的紫色光芒。
無錯書吧杜衡說對方快要憋壞馬上就自己出來了,結果雲疏妤就見他手中那柄血色龍紋長槍斷魄忽而從他身側激射而出,瞬息間刺進窟沢屍首旁的海面。
“不過他等了這麼久,還是得給一點他想要的東西,釣一下魚。”杜衡輕笑道。
隨著那斷魄入海,下一瞬,海面突然如同爆裂般翻滾沸騰起來,幾道血色水柱沖天而起,在那水柱之中,一個身影靈動卻又狼狽的順著水柱扶搖直上。
那是一名神情冷峻陰寒的黑衣男子,他的手中緊握著一把通體漆黑的墨色長刀。
他在海面下蟄伏已久,就等著杜衡用斷魄來檢視窟沢的屍首,沒想到這人不按常理出牌,那一槍居然徑直刺入海面同時也是刺向他的心口。
於是他不得不從海底深處倉皇而出避開斷魄的攻勢。
眼下避無可避,好在剛才已經獲得了斷魄槍的一絲魔氣。
他落在那座巨大的窟沢頭顱上,動作敏捷而有力,手上輕輕將那一絲魔氣渡入那黑刀,緊接著運起黑刀,那一刀,準確無誤地刺入了窟沢屍首的眉心。
隨著這一刀的落下,一道黑紅色的光芒瞬間爆發,彷彿要將整個海面都染成這股死亡的顏色。那光芒照亮了黑夜,也映出了在場眾人震驚的神色。
接著,窟沢屍首的眉心之處開始出現奇異的變化,鮮血洶湧著彙集到黑衣男子的長刀上,那把本已漆黑如夜的墨色長刀開始發出更加深沉的光澤,宛若深淵之中泛起的幽光,不祥而又迷人。
隨後就見那幽光匯入那黑衣男子的身形中,他的身體不可自控的軟了下來,似乎是失去了意識。
在這詭異的氛圍中,黑衣男子的身形揚起,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支撐著他,讓他懸浮在空中,再過片刻,他睜開了雙眸,眼裡的眼神卻和此前完全不同,幾乎滿是黑紅的妖冶色彩。
他的目光掃過周圍的眾人,那眼中似乎藏著壓抑不住的怒火和戰意。
不等他主動發問。
“你是何人?”杜衡淡然道。
“我該叫你夏澤,還是別的什麼?”
黑衣男子冷冷一笑,他的聲音頓時在整個場間盪漾開來,滿是威壓。
“魔界血墨軍主將,墨寒。”
他眼神凌厲又眯起,“小子,你哪裡來的斷魄?”
杜衡眯起了眼眸,聽到魔界兩個字也只是嘴角撇了撇,面上沒什麼變化,他習慣性踏前一步站在雲疏妤身前。
“想知道啊?”
“那我可以送你下去看看,你去問問那幾個不自量力的倒黴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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