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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獨自行走在紅色的霧靄之中,晏夏的精神有些緊繃。潮溼的泥土沾滿了她的鞋面,浸溼了她的足袋,她卻無暇顧及。

煙霧之中飄蕩著許多無處可去的魂靈,他們或老或少,皆被邪劍束縛,無法轉世。

幾縷魂魄從晏夏的面前經過,卻不跟她搭話,只是漫無目的的,四處遊蕩。

耳邊偶有低語,蠱惑著晏夏向深處走去。

晏夏知道自己來此的目的,她定了定心神,堅定的向前走去。

未走多遠,周邊開始出現散落的農具,再向前,便是三兩間破敗的的茅屋。

晏夏腳步微頓,停在原處。

最末的茅屋前,站著一個晏夏熟悉的身影。

耳邊再次響起惡鬼的話語,勸說著晏夏繼續向前。

晏夏知道自己不該好奇,更不該貿然向前。可有些遺憾,總想被彌補,哪怕只是虛假的慰藉。

在晏夏猶豫之際,那道身影突然變的虛幻縹緲,下一刻便消失在了晏夏眼前。

“等……”

晏夏慌張出聲,下意識的向前伸手。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晏夏的腦海中響起。

一個影子從晏夏身旁經過,緩緩走向那末端的茅屋。

憤怒與不甘瞬間佔據了晏夏的腦海,她對這種蠱惑他人,利用人心弱點的東西感到十分惱怒。

理智最終佔據了上風,晏夏深吸了一口氣,避開那間茅屋,向著目的地走去。

一路上,那個聲音彷彿住在了晏夏的腦海中,不停的敘說著令晏夏懷念的曾經。

晏夏沒有理會,即便她確實想念曾經,但現在,她有更重要的責任。

封印結界的裂口比晏夏想象的還要大上許多,紅色的瘴氣從裂口處不斷外洩,侵蝕著結界外的土地。

晏夏盤腿坐下,動用起自己十幾年都未曾用過的法術。

填補結界是一件耗時耗力的事情,晏夏屏氣凝神,做好了心理準備。

……

晏遙盯著門口的牌匾,表情格外嫌棄。

紫檀木匾,花雕框邊,看起來格外浮誇。

謝羨廉一大早就帶著這塊匾來到客棧,說是作為之前的賠禮。

司囿沒有早起的習慣,他變作貓的模樣,窩在櫃檯上,懶懶的打著哈欠。

過於惹眼的牌匾立在門外,與這間客棧顯得格格不入。

謝羨廉大張旗鼓的送來,引得一群不明就裡的路人跑來圍觀。

事到臨頭,晏遙也不好當著街坊鄰居的面讓謝羨廉難堪,那樣多半隻會丟了自己的面子,落得個小肚雞腸的評價。

“梅姑娘怎的不在?”

晏遙笑得有些僵硬,壓著聲音回答:“出去置辦貨物,稍後便會回來。”

“原來如此。”謝羨廉一副明瞭的模樣,直接跨進店內,找了個位置坐下。

“來,給你們客棧,拿手的菜各來一樣。”

晏遙還在門前,盯著那塊浮誇的牌匾發愁,一聽這話,笑容瞬間有些掛不住。

“……這位客官,想吃點什麼?”

語氣阿諛奉承,晏遙自己聽了都想給自己兩下。

謝羨廉大笑不止,看到晏遙吃癟,他心裡舒坦極了。

街坊鄰里都開始傳謝家少爺與晏家客棧的小幫工交好,化敵為友,一派和氣。

傳言很快便傳到了梅辭的耳朵裡,此刻的她,正被城北的朱師傅詢問感想。

“妮子,咋樣,肉好吃不?”

回憶起先前晏遙所做的菜品,每次都只有晏遙一個人吃的最多。

司囿偶爾會動幾筷子,簡略的點評一下店中的菜色。

每到這種時候,晏遙總會以“貓和人的口感不同”來反駁。

至於梅辭,大多時候都是坐在旁邊靜靜看著。

在梅辭的印象中,晏遙曾有一次給她夾了整整一碗的菜,想要聽聽她的感想。

“與時蔬並無差別,皆為補充體能所需罷了。”

梅辭老老實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朱師傅卻不買賬。

“怎麼能一樣?!肉質細膩彈軟,入口頗具風味,怎麼能和軟塌的菜梆子一樣?”

見梅辭認真的模樣,朱師傅立馬想到了別的原因:“是不是晏家小子手藝不行,所以吃著沒味?來來來,你跟我來!”說完,便要親自給梅辭露上一手。

朱師傅的家就在不選的地方,正好與回去的路一致,梅辭便沒有推辭,跟著朱師傅走了一段。

剛進門,梅辭便聞到空氣中瀰漫的腥臊味。

寬大的院子被隔出數個空間,每個空間中都養著一些牲畜。

再向前走,空氣中的味道便漸漸變淡,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一聽到咳嗽聲,朱師傅的神情瞬間變得有些哀傷。他向梅辭介紹,咳嗽的是他的寶貝女兒。

朱師傅的女兒患有嚴重的肺癆,大夫說她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唉,我家妮子……”

屋裡傳來女人悲慼欲絕的哭聲,朱師傅聽了連連嘆氣。

哭紅眼的女人強忍著眼淚,向梅辭擠出了一個笑容,聲音極力剋制,向梅辭友好的打著招呼。

梅辭不能理解對方為何要強忍著悲傷,向她做出假笑容。

床榻上的小姑娘咳的厲害,梅辭淺淺望了一眼,便也知道對方活不了多久。

小姑娘伏在床邊,虛弱的向著梅辭問好。她說,姐姐長得好像畫裡的仙子。

梅辭沒見過仙子的模樣,本想搖頭否認,卻聽小姑娘的母親說道:“是啊,仙子姐姐來咱家做客,特地來看望你的,盼著你早點好起來哩。”

女人的聲音裡壓著悲傷,卻仍舊做出一副滿懷希望的模樣。

小姑娘看向梅辭的眼神瞬間充滿了崇拜,梅辭卻不知此刻該用怎樣的話語去回應。

在朱師傅做飯的期間,梅辭坐在床邊,安靜的聽著小姑娘講述那些尚未實踐的想法。

女人有些聽不下去,中途找藉口離開了房間。

梅辭能聽到,女人在不遠的地方低聲哭泣。

小姑娘說話有些費力,她告訴梅辭,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很差,母親每天以淚洗面卻總是鼓勵她。

“我知道……咳咳咳……姐姐不是真的仙子,咳。”

小姑娘彷彿有些喘不上氣,停頓了許久,方才平復下來:“我要是長大了,能像姐姐一樣好看就好了。”

那種遺憾與悲傷的眼神,梅辭曾在梁傾的眼中看到過。

“會的。”

梅辭坐在床邊,語氣稀鬆平常,彷彿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