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一個木工的初印象

年後，劉羽凡一家踏上回市裡的路，同行的還有他的姐夫一家，大哥、二哥、帥哥等。一大家子人歡聚一堂，需要在這所一百多平的大房子裡共同生活一段時間。方盛和劉帥來考駕駛資格證，劉富強和劉富旺兩兄弟則負責裝修劉羽凡家的新房子。整合吊頂需要安裝，板材需要釘合製成新櫃子，牆上要穿孔穿線路，還需要安裝不少插座，大大小小的活加起來有很多。

劉羽凡在這期間學習了許多裝修知識，開拓了眼界。為了今後能跟著劉富旺學習裝修技術，他不敢有絲毫鬆懈，像只一路上精細地尋著花蜜的蜜蜂，認真鑽研每一個步驟和細節，深入感受著這份工作的魅力。

他喜出望外的是，這下學後再也不會無所事事，可以學到一份養家餬口的技藝；憂心忡忡的是，他擔心自已能力不足以勝任如此考究的工作。在裝修行業，有個行話叫“門面功夫”，意思是表面上要盡力做到一絲不苟、完美無瑕，至少第一眼要讓人看得過去。態度決定質量和長久度，一切至少要能入房東的眼，才能交工拿到錢。

因此，每次劉富旺幹活時，都嚴於律已，時刻要求自已精益求精，做好每一個步驟。否則，很難拿到錢或只能拿到被扣減後的。對付刁難的最佳回擊方式就是精益求精，要把裝修這件事情做到讓人心悅誠服。具體到實際工作中，木工需要深入大小活計，兢兢業業，對瑣碎的細節做到精細入微。

裝修行業，一通百通，見得多了，自然什麼都能做的下來。但要成事，木工還需要有足夠的耐力和毅力，持之以恆。裝修環境的髒亂是無法避免的。一旦開始鋸木，木屑滿屋飛，像雪花一樣在鋸齒之下，被卷著拋灑於空中，細屑會漂浮著，伺機散落人的髮梢和膚囊，工作衣的邊邊角角也難以倖免。此外，工人走來走去時，體表必然要載著它們，它們成為了工人的附屬物。

而刷牆用的膩子粉、油漆、各種裝修型材的味道，也讓工作環境變得更加汙濁。劉富旺幹活時都會戴著口罩，但口罩的防護作用有限，拿下時，口罩裡會有一層黑漬。即使口罩能擋住大部分的濁屑，但在大量濁屑的情況下，仍會有少量濁屑滲透進來。這時，薄薄的一層砂布也難以抵擋濁屑的侵襲，它只是起到了稍許的安慰作用，當然也算是阻絕了大部分的汙染顆粒。

房屋的雛形本就雜亂無章，汙手垢面更是司空見慣。一個多面立體的清雅物體的出現，需要各種零碎物質的細心拼湊。而完美的重合，總是需要那些看似缺點的零零角角的模糊墜落，才能達成艱難玉成的成果。否則，整體總是顯得格格不入，難以平滑如一體。

劉羽凡感受著渾濁的空氣，雖然他早已做好思想準備，但幾天下來，心底還是暗暗氣餒。他常常狼狽不堪，失落感逐漸佔據了心田，灰色的霧霾遮掩了心境裡的湖泊，湖上視之所及皆是雲霧迷濛。當流澗不再泉湧，當田地植被不再搖曳生姿，當物種失去活躍生長的環境，更多的結局就是走向寂滅。

劉羽凡對這份職業感到不適應，卻又苦惱於不知道該去幹什麼，這讓他對現在和未來的規劃束手無策。當一切暫時沒有辦法時，人只能選擇堅持走下去，他心底堅信陽光就藏在前方的轉角。明天的朝陽依舊會在塵埃中冉冉升起，再多沉重的天地之物，也無法阻止這股升騰的力量。它把所有的光和熱傳給世間那些需要它們來生機勃勃的萬物，一次次復始，這是一種信仰！

在徐徐摸索中，劉羽凡先走在了路上，他不斷學習，不斷成長，因為他相信，在這漫長的歲月裡，所學的一切，總有用武之地。這是少年的他一直前行的目的和動力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