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效果?”
黎煦堯看了看周圍,又湊近了點兒:“就是養身那種,你懂的!”
陳知讓動了手術後,又請了中醫做後續的療養,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黎煦堯問得這麼明顯,他唇角略彎:“還好吧!我心臟好多了。”
“我問的是心臟的事嗎?”
陳知讓饒有興致的看了他一眼,悠悠開口:“你不行了?”
黎煦堯神色一愣,隨即靠在了椅背上,握拳在唇邊咳了幾聲。
“我最近想著找個中醫給我爸媽調養一下身體。”
“哦~”
“所以你覺得怎麼樣?各方面?”
“我覺得還行,叔叔阿姨調養下身體也好,我把聯絡方式給你。”
陳知讓拿出手機劃了幾下,就傳了過去。
“不過到時候你有什麼問題,記得要如實相告,醫生才好對症下藥。”
“好的,謝啦!”他忙不迭地點頭,反應過來又覺得不對。
“我會和我爸媽說的。”
陳知讓唇邊的笑意加深,眼裡早就看穿了這一切。
有了早上的經驗,陳知讓中午說什麼也不去餐廳吃飯了。
“圓圓,明天上午就是婚禮了,我們今天不出去了好不好?”
孟圓圓以為他是擔心自已撞破婚禮現場的佈置,少了驚喜:“沒事老公,這家酒店服務員保密性做得超好,我都沒機會看到,下午我們一起出海去追海豚,璟怡他們都同意了。”
陳知讓靠坐在床上,T恤在他瘦弱的身體上顯得有些鬆鬆垮垮,整個人看上去懶懶的,眼神裡透著些晦暗不明。
“去做那些無聊的事,還不如做……”
聲音越來越小,孟圓圓卻聽清了,她猛的彎腰,湊近了他。
“讓讓,你學壞了。”
陳知讓順勢伸手,掌心一扣,攬住了她的腰,溫潤的眼眸裡閃過了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
她忽然想起曾經衛修明和她聊起陳知讓病情時說的一番話。
“陳知讓的那雙眼讓人看不透,可看向你的時候,就只剩下乖順了。”
本來她不理解,可剛才那一瞬間,她好像理解了一點兒,但不多。
“老婆,別去看海豚了,你看我好不好?”
孟圓圓覺得這次機會難得,還想再爭取一下:“讓讓,你想啊,我們一群好朋友出海,伴著落日,追著海豚多浪漫啊!”
陳知讓只覺得那樣的場面太過熱鬧,他不喜歡,或許他就是一個孤獨的人,只喜歡和圓圓在一起。
他沒再說話,眼神黯了黯,雙肩耷拉了下來。
孟圓圓瞥見了他衣領下方那條肉色的長條疤痕。
她知道那條疤痕,在他的正面,從鎖骨處一直延伸至小腹,到現在都還留有痕跡,說明當年一定傷得不輕。
之前她就想問了,可是一直沒有尋到個合適的機會。
她伸出手指摸了上去:“讓讓,可以告訴我這條疤痕,是怎麼來的嗎?”
陳知讓突然覺得自已找到了一個機會,把她往懷裡攬緊了些。
“那是一個六一兒童節,陳誠的學校下午放假,家裡堆滿了禮物,我下課後見到他們所有人都很開心,陳鎮峰對我也露出了難得的笑臉……”
他記得那天,陳濤還給了他一顆棒棒糖,還允許他在花園裡坐一會兒再回地下室。
但可能是石頭壓的時間有些長,他的腿一直顫個不停,餘晚秋直接嫌惡地剜了他一眼,就帶著陳誠和陳予涵回屋了。
他等著腿不顫了,就拄著柺杖起來,準備回地下室去,可陳鎮峰對他露出的那個笑臉,讓他心底忽然升起了莫名的勇氣,他拄著柺杖走過去。
“爺爺,我能不能也去學校上課?”
陳鎮峰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緊接著,他就被拖到了書房。
“你再說一遍。”
陳知讓迎上了他冷厲的眼:“爺爺,我能不能也和弟弟妹妹一樣去學校上課?”
“陳知讓,你知不知道自已在說些什麼?你瞧瞧你自已的樣子,你是想讓大家都知道我們陳家有個殘廢嗎?”
話音剛落,怒不可遏的陳鎮峰拿出抽屜裡的牛骨鞭子就抽向了他。
最近因為公司資金斷層的事,他本來就一肚子的火,正朝沒地發,陳知讓卻一頭撞了上來。
第一鞭直接狠狠抽在了他的正面,從鎖骨處,直至小腹,他自然沒站穩,摔倒在地。
剩下的幾鞭全部抽在他瘦弱的脊背上,他趴在地上根本無法動彈,只覺得前胸後背都是鑽心剜骨的疼。
到後面他意識有些模糊,想要開口求饒,可是才張口,就吐出血來,直到被丟回地下室裡,他也動彈不得。
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地下室來了群人,就把他拉到浴室的地板上,當他們手腳麻利地揭下粘在他後背的衣服時,他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陳鎮峰也下來了,看著趴在浴室裡陳知讓,眼裡沒有一絲憐憫。
“長記性了沒有?”
陳知讓想要說話,可是才張口,又有血湧出來,他只好微微點了點頭。
可惜的是陳鎮峰並沒注意到,他直接擰開一瓶醫用酒精倒在了他血肉模糊的背上。
一瞬間,陳知讓就疼得身體發抖,暈了過去。
當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已還趴在冰冷的浴室地板上,空氣中除了濃烈的酒精味,就是血腥味,他的視線落在陳鎮峰的皮鞋上。
“爺爺,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的話雖然斷斷續續,但是一字一句卻說的很是清楚。
陳鎮峰只是垂眸看了他一眼:“再有妄想,你連課都不要上了。”
他一邊上樓一邊提醒他:“大晚上的,不要出聲,打擾到大家休息,以後就別出來了。”
他離開後,醫生開始給他清創。
因為陳鎮峰臨走前的那句話,陳知讓只好拿過丟在一旁帶血的衣服,死死咬住,一聲都不敢出。
劇烈的疼痛席捲著他的感官,將每一片神經撕成千千萬片,他反覆被疼暈過去,又被疼醒過來。
因為長時間的趴在地上,身前的那道傷口在最後才得到處理。
接下來的一週裡,他的手上有了一個留置針,針水就沒斷過。
高燒肺炎在短時間內找上了他,卻又被強制壓了下去。
他只知道,從那次之後,他本就不爭氣的身體,變得更加差,可是,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