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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無序

暮光在城堡的走廊裡飛快地奔跑著,她沉重的蹄步聲的迴音聽起來簡直像有一大群馬在城堡裡狂奔,之前她精心設計策劃的每一個不引起城堡中怪物的注意,保障自己絕對安全的注意事項都被她統統拋到了腦後,現在,她拼命奔跑著,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自己的目的地。

終於,雙刃的記憶把所有的事實都連線在了一起,所有在暮光心頭的疑問像多米諾骨牌一般一個接一個地轟然倒下,揭露了她自己都不願相信的冰冷的事實。圖書館中的記憶,劍面中露娜的倒影,還有雙刃自己的變形,所有的這一切都是那麼的令馬恐懼。雙刃的心理活動和經歷過的恐怖都深深地烙印在了暮光的腦海之中,就好像她自己也親身經歷過這些痛苦一樣。然而,在歷經了這些痛苦之後,雙刃終於把所有重要的資訊全都傳遞給了暮光閃閃。

說句心裡話,要是暮光這個公主的頭銜真的意味著什麼實權的話,她一定要在這一切結束之後好好褒獎雙刃中尉,為她機敏的行動和無畏的精神授予她應得的榮譽。

不過這事得先緩緩,現在,暮光唯一關心的就只有一件事,她一定要到圖書館裡好好看看那副肖像畫,那個像鏡子一般的劍面…是這個充滿虛假和謊言的城堡中為數不多的孕育著真相的東西。露娜公主,或者管它什麼東西,在暮光第一次來到城堡遇到她時,要求她砸碎一切她能找到的鏡子。那個盥洗室的鏡子,在暮光擊敗變形後的韻律之後,警告過她不要熄滅那些蠟燭。

而在無頭鬼馬的那個巨大的,充滿鏡子的巢穴裡,暮光親眼看到塞拉斯提婭公主在鏡中的倒影竟然是夢魘之月,那肯定才是真正的露娜公主,被她內心最深處的恐懼所扭曲了。不然又有誰最害怕變成夢魘之月呢?又有誰,會在這樣一個被恐懼所支配的遊戲中,長出一副那麼適合吞食幼駒的下巴和獠牙?

然而,這其中還有矛盾,那個無頭鬼馬,從他在鏡子中的倒影來看還是一個正常的小馬,然而,假的塞拉斯提婭公主在鏡子中的倒影卻是夢魘之月,如果事情真是她所猜測的那般的話,那塞拉斯提婭公主在鏡子中的倒影應該是露娜公主才對啊。顯然,事實並不是這樣的,這裡面肯定還有什麼別的特殊的原因,還有許多問題需要她來解答。

這個遊戲的水太深了,只要她還沒有徹底搞明白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她就有可能犯下極其嚴重的錯誤,她的生命就會存在很大的危險。拐過了一個角落,暮光又看到了那間久違的圖書館,她全速衝刺著,飛一般地躍進了圖書館中,同時用魔法狠狠地關上了身後的大門。然後,就像她第一次進入這座城堡時的那般,暮光開始瘋狂地用她能找到的所有傢俱堆在了大門後面。說實話,用魔法把這些書本和大書架從房間那頭直接砸向大門真的很違背暮光骨子中那種對圖書館深深的喜愛和尊重,但她還是強迫自己這麼做了。書脊被折斷了,書頁被撕碎了,這真是一場對知識和文學的大屠殺,不過,暮光決定以後再找時間責備自己。

當暮光確定大門徹底安全之後,她立刻轉身跑向還沒被她扔過去的那些書架,那裡有一件她一直要尋找的東西,是雙刃留給她的最後一件工具。當然,就像這座城堡裡那些無馬注意的火把會自動熄滅一般,它有可能已經消失了,然而,就在這個神奇的圖書館中,幸運又一次垂青了她,暮光突然看到了一道金屬的反光,帶著一絲勝利的笑容,她用魔法把那個東西從書架上拔了下來。

這正是雙刃那柄壞了的翼刃,而且它的劍面依然非常光滑,與雙刃記憶之中的情況一點沒差。

暮光用魔法懸浮著這柄翼刃,飛快地跑回了圖書館的壁爐旁,令馬驚訝的是,那個壁爐裡的火焰自從她第一次進來點著之後一直燃燒到了現在。塞拉斯提婭公主的肖像依然掛在那裡,和暮光第一次看見它時一樣古樸美麗,不過,畫像的邊框似乎腐朽的更厲害了,有好幾塊木片已經從畫框掉落到了下方的地面上,整個畫像也失去了平衡,傾斜到了一側。

彷彿這副畫像隨時可能從牆上摔落下來。

暮光試圖用自己的魔法來扶正畫框,很顯然,這副畫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被碰到過,這才導致了它的失衡。在暮光第一次來圖書館的時候,她的導師的肖像是正掛在牆上的,在雙刃的記憶之中,公主的肖像也是被正掛在牆上的,而現在,這副畫卻向一側傾斜著,這說明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城堡裡的某個生物來到了這裡,並觸動了這個畫像。一絲恐怖的寒意漸漸蔓延到了暮光的全身,令她惴惴不安。

然而,令暮光驚奇的是,無論她從哪個角度,用多強的魔法都無法移動這副畫像分毫,就好像整個肖像和它的邊框是被死死嵌進它身後的石牆之中的。這讓暮光對這副畫像的疑惑和好奇又上升了一個層次,它引出了另一個問題,一個看起來毫無道理的問題:為什麼這副肖像和城堡裡的其它畫像如此不同?為什麼她的魔法可以作用於城堡裡的其它任何東西,偏偏扶不正這個畫像呢?

越來越多的問題湧上了暮光的心頭,即使減去那些她已經有答案的,心中的那條問題清單也越來越長了,不過,她也堅信真相很快就會浮出水面。用魔法舉起了雙刃那柄壞掉的翼刃,暮光轉過身去,背朝畫像將那光滑的劍面放在了自己的眼前。暮光仔細擺弄了它好一段時間,才最終把劍刃調整好了角度,從劍面上看到了塞拉斯提婭公主畫像的倒影。

畫像中的公主早已經盯著暮光看了,她犀利的目光透過劍面的反射,直直地盯向了暮光的雙眼。最開始,公主的眼中透露著喜悅的神色,但緊接著就轉變為了一種急迫和擔憂,她沒有給暮光開口的時間,立刻開始用自己的嘴型給暮光傳遞什麼資訊。她的嘴唇有規律地張合著,似乎是在重讀她每一個要傳達給暮光的音節。

暮光緊緊盯著劍面,努力地讀著公主的唇語,試圖透過用自己的嘴型來模仿公主的嘴型這種辦法來理解她的導師的話語。“其…去…到…去到…迷…迷宮…裡面,去到迷宮裡面!”暮光說了出來,肖像裡塞拉斯提婭公主讚賞地點了點頭,暮光也報之以微笑,繼續讀著她的唇語,“持…朝…朝到?啊不,是找到!找到…蝙…蝙蝠,點…點…點亮…光…光明。”

塞拉斯提婭公主重重地點了幾下頭,和暮光同時用流程地嘴型說出了這句話,“去到迷宮裡面,找到蝙蝠,然後點亮光明。”但暮光緊接著皺了一下眉頭,“不過那隻這事和那隻蝙蝠有什麼關係呢?”

塞拉斯提婭公主剛要再用唇語告訴暮光,但緊接著就僵住了,她轉動著自己的腦袋,那是整副肖像之中她唯一能動的地方,驚慌地看向了圖書館的大門。然後,公主迅速轉過頭來,雙眼因急迫而睜地大大的,嘴唇瘋狂地向暮光拼出了一個詞。暮光盯著劍面,試圖從她導師那急速地嘴唇變化中讀出這個看似非常迫切的詞,一瞬間,在暮光終於讀懂那個詞的一瞬間,一股絕望的寒意竄上了她的脊樑骨。

“快跑!”

“暮暮,你在裡面嗎?”露娜公主的聲音從圖書館大門的另一側傳了進來,“我終於找到辦法戰勝無序的這場遊戲了,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現在正以一種完全清醒的狀態夢遊著,這個漏洞就連無序自己怕是也沒想到吧。不過現在我需要你的幫助,暮暮。我已經找到下一處光明在哪裡了,快點,趕緊來開啟這扇門。”

“快跑!”肖像裡的塞拉斯提婭公主焦急地望著暮光,無聲地朝她吶喊到。

“暮暮?我知道你就在這兒,快點兒,讓我進去吧,我們現在終於可以徹底結束這場遊戲了。我只需要熄滅最後一根蠟燭就可以了,它就在這附近,甚至就在這個圖書館裡呢。為什麼你不趕快過來把門開啟呢?”

“快跑啊!”

“暮暮,快讓我進來!”什麼東西在外面重擊著圖書館的大門,而且力道一次比一次大,“身位小馬利亞一名尊貴的公主,我命令你現在就開啟門!現在不是做小孩子過家家遊戲的時候了,暮光!暮光閃閃,讓本宮進去!”

一陣猛烈的轟擊讓被傢俱堵住的大門向內凹陷了進去,鉸鏈也被炸得從門框上鬆動了起來。暮光嚇呆了,眼神在大門和塞拉斯提婭的身上來回遊離著,然後又趕忙看向圖書館裡其它的地方。塞拉斯提婭公主不停地告訴她要逃,但她該怎麼逃啊?這個圖書館根本沒有什麼暗道可以逃出去啊,暮光急得直跳腳,她該逃到哪?她該怎麼活下去啊?

大門又被轟擊了一次,這次聽上去簡直像是一列脫軌的火車朝這個木質大門直撞了過來一般,那些鉸鏈已經在徹底崩潰的邊緣了,而且木門上也露出了一道道可怕的裂痕。暮光知道自己最多也只剩十幾秒的時間了,那個假的露娜公主馬上就要闖進來了。

她必須想辦法活下去!

******

“報告銀甲長官,我們已經找到露娜公主的鑰匙了。”

銀甲轉過身來,用自己的魔法接下了那一把由搜查小隊送過來的鑰匙。在這道被封印的通往水晶礦洞的鐵門周圍,銀甲閃閃已經部署了五支小隊為破門做準備,其他衛兵正在緊急增援的路上,不過在銀甲看來,他們的速度還是太慢了。在城堡裡,他們找到了其中一把被遺忘的鐵門鑰匙,就是那個交由衛兵保管的鑰匙,是一把為了在兩位公主都不在的時候而他們又需要緊急進入這扇鐵門之內的情況下,能夠開啟這道鐵門的鑰匙。

然而,那把鑰匙卻根本打不開鐵門。

“那能找到塞拉斯提婭公主的那把鑰匙嗎?”

“我們沒能找到它,長官。”

“唉,好吧,那我們就只能祈禱露娜公主的這把鑰匙管用了。”說完,銀甲轉過身把鑰匙插進了那個鎖孔,然後試著去轉動它。然而,和之前那個衛兵保管著的鑰匙一模一樣,這把鑰匙也無法開啟鐵鎖,它只能轉動大約八成的角度,然後就彷彿被什麼東西卡住一般,再也轉不下去了。銀甲深深地皺著眉頭,竭盡一切力量想繼續轉動鑰匙,就在這時,鐵鎖和鐵門上都開始隨著銀甲的力量而發出耀眼的白光,是公主的魔法在阻擋著他們開啟這扇鐵門。

這把鑰匙也失敗了,和之前衛兵保管的那把一模一樣,它在魔法的高溫下逐漸變得通紅,然後在鎖孔裡直接熔化成了一灘鐵水,淌到了地板上。銀甲閃閃低聲咒罵了一句,把自己魔法還包裹著的一小截鑰匙把丟到了一邊,然後,他轉過身,用冷峻的目光看向了周圍的衛兵,“現在我需要你們回到城堡上去,把獨角獸爆破小隊帶下來。”

“可是長官,那可是塞拉斯提婭公主的魔法啊,”尋路說道,“你猜他們所有小馬一起放爆破咒能刮下一點門上的鐵皮不?”

“這確實希望很渺茫,但我們總得嘗試一下,”銀甲回答到,其他衛兵也在點頭附和。於是,那隊交來鑰匙的小馬迅速轉身奔回了城堡,剩下的衛兵則繼續準備著自己的事物,與此同時,銀甲走到了暮光的朋友們坐著的地方。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銀甲,我還以為那把鑰匙能開啟鐵門了呢。”雲寶跳了起來,在空中激動地盤旋著。

“它本來應該是能開啟的,但有小馬用魔法改變了這把鎖,”銀甲回頭掃了一眼那扇依然屹立著的鐵門,“我猜就算我們找到了塞拉斯提婭公主的那把鑰匙,也不一定能開啟這扇門。”

“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能進這個水晶礦洞了嗎?”阿杰問到。

“就算有,它們也肯定全被禁止了,塞拉斯提婭公主和露娜公主想要確保就算幻形靈大軍再一次次進攻坎特洛特的話,他們也沒法再利用這個礦洞來關押小馬。其中一大部分隧道都被公主用塌方的碎石給堵上了,而剩下的一些周圍長有水晶的通道,獨角獸衛兵們也用魔法讓那些水晶長得又粗又長,徹底封住了通道。話說回來,監督那些獨角獸小隊封鎖各個通道也是我作為皇家衛隊長最後的職責之一呢。”

銀甲轉過身來指著那個鐵門,說道:“這扇門後面是唯一的一條沒有被完全封閉的通往水晶礦洞的小路,打破塞拉斯提婭公主親蹄設下的魔法雖然是一道巨大的工程,但依然是我們最快的辦法,要是另挖一條隧道的話可能要花上幾個星期。”

“好吧,不過我們也不能就這麼幹坐著什麼也不幹,就等著你們開門呀!”雲寶重重落在地面上,用蹄子指著門說:“那道諧律精華釋放出的彩虹小徑隨時都有可能會消失,而且誰知道我們還能不能再啟用一次諧律精華啊,這也許是我們找到暮暮和公主們最後的機會了!”

“行了,我知道這些,雲寶!”銀甲惡狠狠地回答到,然後他停頓了一下,重新讓自己從苦惱和沮喪中冷靜下來,“我明白,但除非你們幾個能想到什麼極度奇葩的方法穿過這扇門,否則我們唯一能幹的事真的只有“等待”這一件。”

“你剛剛說,一個“極度奇葩”的方法,”瑞瑞停頓了一下,臉上浮起了一絲微笑,事實上,每當瑞瑞在時裝設計上迸發出靈感時,這種笑容就會出現在她的臉上。“好吧,銀甲,雖說這麼誇耀朋友可能有點不太合適,但我相信在我們之中確實有這麼一位在這方面絕對無馬匹敵的大神。”

“哇,真的嘛?她在哪兒?”萍琪蹦了起來,興奮地問到:“她聽起來真贊,哦,我認識她嗎?”

“我覺得瑞瑞應該是在說你,萍琪。”小蝶輕聲指了出來。

萍琪派驚訝地眨了眨眼睛,然後笑著蹦到了瑞瑞的身邊,用全身的力量緊緊地抱住了後者,彷彿要把她肺裡的所有空氣都擠出來一般,“哇哦,聽你這麼說我可真開心,不過從嚴格意義上講我並不是無敵的,因為我根本就沒參加過那個“奇葩點子大賽”,哦對,這個主意可真棒!”

“呃,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先把精力集中破門上,親愛的。”瑞瑞在萍琪掙扎著,試圖吸進一點兒寶貴的氧氣,“不過,話說回來,你心裡應該已經有辦法能讓我們穿過那扇鐵門了,對嗎?”

萍琪鬆開了瑞瑞,轉過身朝鐵門蹦去,然後,她在鐵門的正前方死死定住了,把腦袋好奇地探向了一側。她那雙靈活又閃爍著光芒的大眼睛向上,向下,向左,向右,然後又各個離奇的方位轉著,她抬起一隻蹄子拉了拉鐵閘,又用力錘了錘鐵門,然後,她甚至把整個腦袋貼在鐵門上,彷彿它正在向她傾訴著什麼黑暗而又深邃的秘密。

“呃,甜心,你有啥想法了麼?”阿杰問到,她和其他幾位朋友都離萍琪遠遠的,確保這位派對小馬能有足夠的空間來施展她的“才華”。

萍琪回過頭朝她的朋友們咧開嘴笑了一下,“哦,我確實有個點子了。”緊接著,她從門前跳開,以超乎常理地速度奔上了城堡。所有的小馬都呆呆地聽著萍琪奔騰的蹄步聲從臺階上迅速消失,隨後,這裡重歸於一片寂靜。這令馬尷尬的寂靜持續了數秒,讓銀甲閃閃和他的衛兵們都面面相覷,最後,雲寶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打破了這因萍琪離開而引起的沉默。

“呃,你覺得她還會回來嗎?”

“哦,她肯定會回來的吧,”小蝶說到,“不然她還會去哪兒呢?”

瑞瑞朝臺階走了一小步,然後回頭掃了一眼銀甲,向阿杰問到:“你覺得她找到辦法了嗎?”

“也許吧,不過我可說不好她那樣的大腦會想出什麼詭異的點子。”阿杰伸長脖子看向臺階,緊接著,她的耳朵便捕捉到了在臺階上若隱若現的蹄步聲,“啊,看起來她已經帶著她的點子在回來的路上了。”

“可不是在路上哦,小傻瓜,我已經到啦!”萍琪突然從臺階前冒了出來,蹄子上推著一個大家都很熟悉的東西——萍琪專屬的藍色小派對炮。這門為裝飾便捷宴會而設計的派對炮在一堆正磨槍擦刃,面色嚴肅的衛兵之間顯得格格不入,不過,萍琪派並沒有注意到那些困惑不解的目光,依然氣定神閒地推著派對炮,把它瞄準了那個被塞拉斯提婭公主用魔法親蹄封印過的鐵門。

瑞瑞走到了萍琪的身後,臉上掛著一種強擠出來的微笑,彷彿她特別不想讓她接下來的話傷害她好朋友的感情,“萍琪,親愛的,雖然我很不願意打擊你的積極性,但從我個馬角度來講,我還是認為你的派對炮應該不是專門設計來炸塞拉斯提婭公主親蹄封印的大門的。”

“是啊,難道它不是隻能射綵帶和紙屑的嗎?”雲寶黛西不解地問到。

“還有氣球呢,千萬別忘了氣球!”萍琪一邊糾正著雲寶,一邊開啟了派對大炮後面的蓋子。一瞬間,無數用來裝飾派對的物什從派對炮的內部傾瀉而出,而一些被提前塞進去的氣球也從大炮尾部飄了出來,飄浮到了這個小房間的天花板上。然而,萍琪的注意力並不在這些派對裝飾物上,顯然,大炮裡面還有什麼更重要的東西需要她關心,只見這匹粉色小馬把她的蹄子伸進了大炮之中,仔細地掏著什麼,隨後,她便從中拉出了好幾個用彩紙製成的圓柱形氣缸,“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那些玩意確實不能幫我們穿過公主封印的鐵門,但這些就不好說了。”

“這些到底是啥,甜心?”阿杰看著萍琪拿著那些紙質氣缸走向了鐵門,困惑地問到。萍琪用她神奇的舌頭挨個舔了一遍那些圓筒,然後挨個把它們往門框上插。令馬驚奇的是,這些紙筒就這麼立住了,彷彿門框的表面有一層強力膠一般。

“唔,那些紙屑啊,綵帶啊,還有氣球啊,它們不可能自己從我的派對大炮裡面飛出來,不,必須得有個東西在後面像氣球一樣“嘣”的炸那麼一下。不然的話,我的派對大炮就可以改名叫派對大籃子,嗯…或者叫派對大花瓶,對,我覺得這兩個名字聽起來都挺不錯的。”

“這好像和我問的問題沒啥關係啊?”

“別擔心,我保準這招管用。”萍琪佈置好了所有的紙筒,然後就從門前轉身離開了,然後,她走到了自己的派對炮旁邊,從炮上拉出了一卷長長的線,“瑞瑞,介意過來搭把蹄嗎?我們得把這條線繫到那邊的每一個大炮氣缸上。”

“沒問題,親愛的,我很樂意效勞。”瑞瑞回答到,雖然她緊皺著眉頭,但依然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走了過去。不過,有了這位白色獨角獸的魔法的幫助,她們很快便把門框上的每一個派對炮氣缸都繫上了細線,那根引線的盡頭在派對大炮之中,此刻,萍琪正把它綁在大炮內部的一個什麼機關上。

“哈,大功告成啦,現在,你們只剩下一件事需要做啦。”萍琪派一邊說著一邊把派對大炮上的那捲細線繞到了自己的蹄子上。

“什麼事?”雲寶問到。

“臥倒!”

萍琪這一聲既出馬意料又異常嚴肅的大吼讓所有房間內的小馬都嚇得趕緊按照她的命令做了,萍琪看到房間內所有的小馬都按她的吩咐趴下去之後,臉上浮現出了一種莫名的極度興奮的笑容,然後,她猛地拽了一下引線。一瞬間,一股巨大的魔法從大炮之中爆裂了出來,所有的細線都被這股巨大的力道拉緊了,這股魔法同時驅動了依然連在牆壁上的十好幾個氣缸,讓它們同時爆炸開來,引發的衝擊力撼動了整個坎特洛特城堡。在這不大的房間內充斥著一股股彩色的濃煙,綵帶和紙屑炸得到處都是,所有小馬都在這嗆鼻的煙霧之中連聲咳嗽,唯有萍琪派大聲歡呼著蹦到了派對大炮上,擺出了一種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慶祝姿勢。

“嗒——嗒!”

“怎麼回事?”尋路大喊到,他的耳朵因為剛才的爆炸而暫時性耳鳴了。

等到煙霧散盡之後,所有的小馬都看到了萍琪忙活了大半天的戰果。那扇鐵門,連帶著它周圍的門框,都毫無生氣地躺在地板上,讓它身後的通往水晶礦洞的小徑在眾馬面前暴露無遺。

“可…這是怎麼…”銀甲無力地喃喃到,緊接著便被萍琪派興高采烈地打斷了。

“哦,小傻瓜,那個魔法只不過是施加在門鎖和鐵閘上的!你看,那扇門看上去可是非常非常老了,比公主所施加的法術可要老的多啦,可是那些鐵閘看上去可都還是光潔如新吶。所以我就想,說不定公主只是在這個鐵門上新加了鐵閘,然後又給它們施魔法來封印大門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公主肯定沒給門框和它周圍的牆施加法術,而我們所需要的,其實並不一定是開啟門,而是要穿過這個地方,所以呀…”

“所以你就琢磨出這麼個奇葩的點子,把整個門帶著門框從牆上炸開。”阿杰接著萍琪的話說到,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笑意。

“沒錯,幸好我在這座城堡裡每一個有可能開派對的地方都藏了我的緊急備用派對炮,不然的話我就沒法在賓客們需要的時候及時佈置好派對啦。”

“我…打算暫時忽略掉你的派對大炮的威力已經上升到正式武器的級別這個事實,我只能說…幹得漂亮,萍琪派。”銀甲說完,轉身看向後面的衛兵,皺起眉頭開始向他們大聲下達命令:“衛兵們,立刻開始從這裡進軍,我要求你們仔細偵查每一個角落,如果必要的話,每米都要進行安全警戒,如果發現任何可疑或者危險的地方,就立刻回到這裡向我報告,等到增援趕到後,我就會下去與你們匯合。”

衛兵們點點頭,迅速集結成隊,開始沿著現在已經門戶大開的水晶礦洞的甬道奔跑行進。銀甲閃閃自己也在做著準備工作,以防周圍有什麼危險的生物突然出現,當他正準備用懸浮魔法把頭盔戴到自己頭上時,一隻小馬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剛才是不是應該說,等到增援趕到後,“我們”就會下去與你們匯合?”

銀甲轉身看向雲寶,搖了搖頭說:“不行,你們五個已經做到我們所需要你們做的一切,你們給我們指了一條路,但現在我們也不確定在這條路的盡頭會有什麼樣的東西在等著我們,我可不想拿你們的生命安全來冒險。”

銀甲的目光又遊離回到了那個通往水晶礦洞的甬道上,聲音透著一絲悲傷,“上一次我派遣衛兵去這種地方,去一箇舊城堡之下,他們沒有幾個活著回來的。”

“我們很感激你的關心,親愛的,但我們必須配你們一起下去。”瑞瑞說到。

阿杰點了點頭,“她說得對,我們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我們一定要親自找到暮光。而且,我相信你現在馬蹄上可以調動的衛兵非常有限,對吧,銀甲?”

“是啊,我們越多馬參與搜查,就能越早解救出暮光,公主和其他賓客們,我們越早救出大家,我就能越早給這裡所有的小馬開一個超大超讚的派對!”萍琪興奮地蹦著,彷彿迫不及待地要把這個想法付諸於實踐。

“那小蝶,你怎麼想?”銀甲側過頭,問向了所有小馬之中最安靜的那一個。

小蝶把腦袋探向那條已經被炸開,通向城堡地下深處的通道,心中依然有點心悸於萍琪製造的大爆炸,“我…我知道那底下一定很恐怖,但…但我的朋友們說的是對的,我們絕不能拋棄暮暮。”

銀甲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緊皺著眉頭把頭盔戴了上去,“好吧,不過我一定得提醒你們,城堡底下的這個礦洞就和迷宮一樣,當年韻律在這底下轉了好幾天來尋找出口,到最後才發現自己不過是一遍一遍地繞圈子,幾乎一點進展都沒有。所以,你們必須時時刻刻跟緊我,而且不管我下什麼命令,你們都必須立刻執行,明白了嗎?”

五匹小馬堅定地點了點頭。

“那我們就出發吧!”

******

隨著一道強力的爆破咒,圖書館大門的鉸鏈徹底被炸斷了,那些堵在大門後如小山般的書籍像炸彈碎片一樣崩裂開來,散落了一地,有些甚至還被炸成了碎紙,隨著強勁的氣流飛到了附近的玻璃和石牆上。在這場爆炸的中心,露娜公主氣勢洶洶地站在那裡,緊皺著自己的眉頭。她走進了圖書館,陰毒的眼神仔細掃視著這裡的每一寸角落。

“暮光,趕快給我停止這場無聊的遊戲,現在沒時間玩過家家了。”露娜公主大喊到,她先朝閱讀區掃了幾眼,在確定暮光沒有藏在那裡之後,便大步走向了那些圖書館的書架,仔細地檢查著,每一排都沒有放過,“暮光閃閃,別讓我徹底失去耐心,我知道你就在這兒!”

她轉過最後的幾排書架,依然沒有任何發現,只得順著牆壁走回了因壁爐而顯得十分溫暖的閱讀區。壁爐中的火焰依然劈啪作響著,把溫暖的氣息傳遍了整個閱讀區,“這火肯定不是自己突然著的,暮光,毫無疑問大門也不是自己堵上的。而且,我也沒有捕捉到任何傳送魔法的痕跡,所以,你依然在這個圖書館裡。不過你為什麼要躲著我呢?如果是因為恐懼的話,我希望你明白,那是無序的魔法在影響你,你必須從內心抑制住這種情感,至少也得堅持到我把那種施加在我自己身上的這種魔法也施加到你的身上。”

露娜突然停住了,她感到自己的蹄子底下有種怪怪的感覺。她抬起一隻前腿,向下看去,之間地板上平躺著雙刃中尉那把已經壞掉了的翼刃。露娜公主用魔法舉起了它,注視著劍面的眼神漸漸變得冰冷起來,“啊,我明白了,看起來塞拉斯提婭公主這麼看重你,讓你來調查這一切也不是完全沒有意義,不過,我還是禁不住懷疑你得到了一些不該得到的幫助。”她的雙眼望向了塞拉斯提婭的那副肖像,眼中充滿著恨意,“即使你已經越來越虛弱了,塞拉斯提婭,你還是在負隅頑抗,要不是你這些努力一點用都沒有的話,我都甚至有點欽佩你這種頑固的精神了呢。”

“不過,就算你這種作弊的行為能給她任何幫助,我也可以一勞永逸地終止這場鬧劇。現在,我改主意了,我的手段要變得…更直接一些,暮光閃閃,我要親自殺了你。”

暮光繃緊了自己身上的肌肉,盡最大努力想把自己趴在圖書館房樑上的身體縮得更小一點,在露娜公主努力開啟圖書館大門的過程之中,“躲起來”是她腦海裡唯一能夠想到的詞。她曾考慮過鑽進閱讀區中那些沙發下面的空隙中,但那個空間對她來說太小了,而且在經過那次從無頭鬼馬巢穴的驚險逃亡之後,暮光發現她傳送魔法的聲音在安靜的環境下特別容易被發現,所以她現在也不敢再貿然傳送到其它地方。隨著可供選擇的道路越來越少,暮光發現自己只能抓住躲起來這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暮光迅速用魔法把自己懸浮在了空中,然後四蹄並用地爬上了圖書館天花板下那高高的房樑上,心中暗暗祈禱露娜公主千萬不要抬頭往上看。

此刻,露娜公主就在暮光藏身之處的下方,隨意地在圖書館中閒逛著,就好像這不過是一個平淡無奇的晚上。忽然間,暮光發現她似乎有了新的動作,只見露娜點亮了自己的角,把閱讀區的那些傢俱都扔到了外面,給她的下一步行動創造出了足夠的空間。唯一被留下來的是一個木製梳妝檯,露娜公主把雙刃那柄壞了的翼刃放到了上面,又開始施展起了新的魔法,一些書本和被撕碎的紙頁隨著她神秘的喃喃低語飛到了她的身前。

但很快,那些紙張竟然自動組合成了一個塞拉斯提婭公主的紙塑,這個紙塑簡直太像了,甚至它的鬃毛和馬尾也和日之公主一樣在無風自動。緊接著,這個紙塑開始有些焦躁起來,她的腿不安地挪動著,胸脯也在隨著呼吸的節奏逼真地起伏著,就好像…就好像這座紙塑是活的一樣。

下一秒,露娜將那柄翼刃刺進了紙塑的身體裡。

用魔法包裹著那柄鋒利的翼刃,露娜開始慢慢地切割起了那個紙塑。紙塑開始發出尖厲的慘叫,而它的聲音正和塞拉斯提婭公主的一模一樣!聲聲尖叫讓暮光的血液都凝固了,幾乎讓她失去控制摔下房梁來。紙塑上沒有流血,甚至也沒有流墨水,只有道道的切痕,但塞拉斯提婭公主那種慘叫的痛苦程度…就彷彿露娜把翼刃刺進了暮光自己的胸脯裡一樣。

“聽到了嗎,暮暮?你聽到你的老師的尖叫了嗎?”露娜一邊問著,一邊把翼刃從另一個角度刺了進去,給紙塑身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刀痕,“即使是這麼痛苦,她的聲音依然是很好聽呢,哦,你能想象由這種尖叫組成的交響曲嗎?我倒是可以,事實上,我記得我曾經有個非常獨特的大鋼琴,和這個工作原理非常相似呢。只要我摁下一個琴鍵,那些被困在鋼琴裡的小馬就會被捅一刀,然後發出他或她那獨一無二的慘叫聲呢。”

這些話就像毒藥一般滲入到了暮光的腦袋中,她可以想象出那樣一種殘忍荒誕的裝置,可以聽見困在琴鍵裡的小馬被刺穿時的陣陣慘叫。暮光緊閉著雙眼,用蹄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試圖去抵抗這種精神上的折磨。現在,她的腦海裡總是禁不住冒充這種念頭,無論她怎樣掙扎,到最後她,她的朋友和她的家人都會被困在這樣一個大鋼琴中,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受折磨,慘叫著,卻沒有任何辦法來減輕他們的痛苦。

“不過今晚,我猜她不是唯一一位有著優美嗓音的小馬,對吧?”露娜公主邪惡的聲音傳到了暮光的耳朵裡,暮光呆呆地看著那個紙塑在露娜的魔法中變幻了形狀,它縮小了一些,變成了韻律公主的模樣,緊接著,露娜又一次毫不留情地把翼刃刺了進去。暮光開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呼吸也變得越來越不穩定,她多麼想衝下去,幫一幫她們,但她卻不能這麼做。這種絕望的感覺就像洪水一般,沖垮了她腦海中所有的思想和感覺。

“而你…你應該也是有一副好嗓子的,對吧,暮暮?”露娜抽出了翼刃,用魔法將紙塑又變換了一個形狀,這次,它變成了暮光的樣子,“願不願意讓我聽聽呀?”

和之前兩次不一樣,露娜並沒有直接把翼刃刺進紙塑的身體裡,相反,她把那柄利刃壓在了暮光的臉頰上,然後輕輕地劃了一下。這一切給紙塑的臉頰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口,不過這一回,紙塑並沒有尖叫。

和之前兩次不一樣,暮光這回真的感到了疼痛,她能清楚地感覺到那柄利刃劃過了自己的臉頰,雖然那裡並沒有血,也沒有真正的傷口。這…這就像一個巫毒娃娃,暮光心底的恐懼越來越大,身子也抖得越來越厲害了,這種感覺…就像是親眼看著自己被折磨一樣。

“哦,別這麼害羞嘛,難道你現在不想高歌一曲嗎?我敢肯定你有著一副非常動聽的歌喉的。”露娜說著又把利刃抵在了紙塑一側的屁股上,緩緩地旋轉著,於是,翼刃像一個鑽頭一般慢慢地刺進了紙塑的身體中。藏在房樑上的暮光不得不把一隻蹄子塞進嘴裡來使自己保持安靜,淚水在她的眼眶裡打轉著,很快,她的呼吸轉變為了一種痛苦的掙扎聲。她想要尖叫,想要把這一切痛苦宣洩出來,看起來這是唯一一種能緩解她身體的劇痛的辦法了。

然而,這樣做就意味著會暴露自己的位置,讓露娜知道她藏在哪裡,而暮光最恐懼的事正是被她發現。她能想象到自己會落得和那個紙塑一樣的地步,不過那將不僅僅意味疼痛,而是會直接出血了。那個生物,不管它到底是什麼,那個偽裝成露娜的惡魔…她絕不能讓自己落到它的魔爪之中。

“天啊,天啊,你還真是夠害羞的。即便是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你都不肯唱首歌給我聽?不過,別擔心,我最擅長治療怯場了。”露娜來到紙塑的正前方,用那柄翼刃的劍尖懸在了紙塑那假的紙眼上。她用劍尖輕輕地點到了紙塑的眼睛上,緊接著,暮光便感到了自己眼球上的壓迫感。她顫巍巍地把蹄子從嘴裡拿開,去摸了摸自己的那隻眼,就好像用蹄子捂住它就能阻擋即將到來的劇痛一般。然而,她的潛意識毫不留情地提醒她,這種辦法毫無疑問是不會有任何效果的。

“一…二…”露娜笑著在底下倒數著,雖然她已經用魔法把翼刃舉到了合適的角度,但她還是用一隻蹄子握住了劍柄。露娜暫停了一會兒,向四周望了望,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了,“三!”

這陣劇痛讓暮光彷彿遭到了雷擊一般,然後,她慘叫了出來。她在房樑上失去了平衡,然後,她翻騰著,狠狠地摔到了地面上。她用雙蹄捂住了自己的那隻眼睛,在地板上翻滾著,尖叫著。現在,疼痛是她腦海裡唯一剩下的詞,別的什麼都沒有,彷彿她的一切都被這股劇痛給完全吞噬了。

這聲突如其來的慘叫讓所有的小馬都嚇了一跳,他們絕對沒有聽錯,因為在場的每一位小馬都認得暮光閃閃的聲音,即便那是一聲令馬毛骨悚然的慘叫。彷彿是在一瞬間,他們都開始拼命奔跑起來,銀甲閃閃一馬衝在最前面。他們已經沒有時間等待後援到來了,五位雌駒和一位雄駒飛奔過那曲折陡峭的水晶甬道,不一會兒就追上了前面的五支皇家衛兵搜查小隊。他們也都聽到了那聲慘叫,開始竭盡全力地向下奔去。

“我好像看到什麼了!”雲寶黛西大喊道,同時用蹄子指向前方。甬道的空間越來越寬敞了,這讓她可以展開雙翅飛在空中,也讓她又一次飛到了所有小馬的前面。暮光的慘叫聲越來越響亮了,而那聲音的源頭也越來越清晰了,看起來正是一個位於甬道盡頭的鏡子發出了暮光的聲聲慘叫。那個鏡子的邊框是由水晶製成的,而且雕琢得十分精緻,彷彿是由魔法進行加工的一般,而那其中的鏡面也是異常的光潔平滑。

“聲音就是從這裡面傳出來的!”雲寶轉身面向她的朋友們,指著鏡子大喊到。

“但…這怎麼可能呢?”小蝶問到。

“仔細看看!這肯定是和水晶帝國那個傳送門一樣的鏡子!”雲寶喊到,努力地嘗試讓自己的身體透過那面鏡子的表面,“那個綁架了暮暮和其他所有小馬的怪物肯定就是穿過這面鏡子到了另一個世界去了!”

“但想要無聲無息地綁架那麼多小馬,毫無疑問需要至少一個軍隊的力量。”瑞瑞一針見血地指出了這一點,“而且我們在來到這裡的途中也肯定會看到掙扎打鬥的痕跡的,對吧?”

“其實,我這事怎麼發生的並不重要,”阿杰走到了雲寶黛西的身邊,然後轉過身去,狠狠地給了鏡面一蹄子,“需要咱們關心的是,暮暮這會兒正有一堆麻煩需要解決,咱們無論如何也要去幫她!來吧,姑娘們,咱們得想法把這玩意開啟!”

******

“啊,原來你在這兒啊。”露娜說到,就彷彿她根本沒有注意到暮光之前幾秒鐘的慘叫一般,只見她不慌不忙地把翼刃從紙塑上拔出來,然後徑直走向了癱倒在地上的暮光,“我必須承認,我確實沒料到你會藏在房梁頂上這種地方,老實說,你一定是從某隻很特別的蝙蝠那兒得到了一些幫助,對吧?”

眼睛上的疼痛逐漸消退了,露娜施展在紙塑上的巫毒術似乎也已經消失了,暮光漸漸地控制住了自己顫抖的身體,把捂住眼睛的蹄子也拿了下來。雖然她還在不停地發著抖,但她的意識逐漸控制住了她的肌肉去抑制這種身體的本能。伸出了一隻前蹄,暮光想要試著把自己的身子向前挪動,想要試著向圖書館大門爬去,想要拖延露娜抓住她的時間。

但緊接著,一隻無情的蹄子塔在了她的背上,將她狠狠地壓在了地板上。暮光竭力轉過了頭,這個角度剛好能讓她看到正準備把利刃扎入她身體裡的露娜公主,壁爐的火光讓露娜的臉蒙上了一層陰影,但那個扭曲的笑容依然清晰可見。她正高舉著那把屬於雙刃的翼刃,劍尖正指暮光那完全暴露著的後背。

“現在,這個世界又要迎接我的歸來了。”

暮光閉上了雙眼,不想親眼看著利刃奪走自己的生命,算了,一切都完了,她再也不能看到她的朋友和她的家人了,她再也不能再讀一本書,再吃一個乾草漢堡了。那馬生中的點點滴滴此刻都讓她無比真切地感受到了生命的珍貴和她對活下去的渴望,現在,她的生命馬上就要被這柄壞了的翼刃的迅速一捅給奪走了。暮光能感到露娜踏在自己後背上的力量減輕了一些,能看到那柄翼刃懸得更高了一些,露娜公主正在蓄力,隨時準備給她這致命一擊。

劍刃隨時都有可能刺下,它會刺到哪裡?她還要等多久?會疼嗎?暮光不知道,淚水已經開始在眼眶中打轉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是她最後一點抵抗的意識,這是她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而掙扎的最後一點力量,她把自己的肺部的每一處角落都吸滿了口氣,然後爆炸般地大吼出來。

“我還不想死!救命啊!來馬啊!救救我!我還不想死啊!”

******

“暮暮,我們來了!”銀甲驚慌地大喊到,然後竭盡全力朝鏡子發射了一道爆破魔法。事實上,他們已經對這面鏡子嘗試過各種可能穿過它的方法了,每一個獨角獸都對它施展過了爆破咒,每一匹陸馬都加入了阿杰怒踹鏡面的行列,然而,這塊水晶制的鏡子卻依然不肯做半分讓步,飛馬們則在空中盤旋著,試圖利用他們在空中的加速度和衝擊力來踢破鏡子的屏障。

“這根本不管用!”瑞瑞失去了耐心,大吼到。

“好吧,要不你來說說我們應該怎麼辦?”雲寶黛西問到。

小蝶飛在雲寶的下方,一邊懸停在空中,一邊用蹄子摸了摸自己的項鍊,“也許,諧律精華能幫我們進去呢?”她用另外一隻蹄子指向了地面,在那裡,那個最初指引著他們來到鏡子前的彩虹小徑依然清晰可見。

“我覺得這招說不定管用。”阿杰回答到,隨著對鏡子最後憤怒的一擊,她迅速和她的四個朋友集合到了一起,圍成了一個圈子,回憶著之前她們在城堡舞廳裡所回憶的那些與暮光的點點滴滴。她們無法命令諧律精華怎麼去做,她們只能把自己全部的希望寄託在它們上面,這些神秘的,充滿魔力的史前神器會滿足她們內心最深處的渴望,而她們現在內心最深處,最無比強烈的渴望,就是拯救她們的朋友,暮光閃閃。諧律精華開始發光了,五顆寶石如夜空中的璀璨明星一般開始閃耀出炫目的光芒,然而,什麼都沒有,既沒有另一道彩虹小徑也沒有強力的魔法發射出來。

“它們不管用啊!”雲寶大喊到,用蹄子惱火地拍著自己的項鍊,“喂,你這蠢東西,動一動啊!”

緊接著,寶石上閃爍的光芒開始搖擺不定了,阿杰趕忙抓住了雲寶的蹄子,“我們不能強迫它們這麼做,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集中精力回憶最重要的事:拯救暮暮!現在來吧,姑娘們,加把勁!”

暮暮的朋友們點了點頭,閉上了雙眼,低下了腦袋,開始盡全力回憶起她們對友誼的每一絲理解收穫,很快,諧律精華又重新被啟用了,綻放出了越來越璀璨的光輝。

******

“哦,我親愛的小馬駒,你覺得在這兒有誰會聽到你的慘…”

一聲尖厲的怒吼劃破了夜空,緊隨其後而來的就是一個身體狠狠撞擊另一個身體的巨響。暮光閃閃感到露娜公主壓在她後背上的蹄子移開了,於是,她一秒鐘也沒浪費,立刻踉踉蹌蹌地向前爬去。在半爬半跑地來到圖書館大門,把一隻蹄子搭到門把手上之後,她才終於敢回過頭看一眼到底發生了什麼。就在這時,那一幕盡收眼底:那個扭曲的,有著蛇一樣恐怖大嘴的塞拉斯提婭公主,正在瘋狂地攻擊著那個假冒的露娜公主,她那鋒利的長獠牙深深地沒入了露娜的前腿,然而,露娜公主看起來彷彿根本沒有感受到任何疼痛一般,依然用魔法揮舞著那柄翼刃拼命地反擊。

目睹著這難以置信的一切,暮光瞬間回憶起了雙刃中尉的記憶,兩隻實力恐怖的怪獸共同保護著圖書館裡的一隻蠟燭,這毫無疑問是非常浪費資源的。她自己,作為一頭巨蛇,確實是保衛著圖書館裡那根蠟燭的,如果她的猜想真的成立的話,那是不是就意味著那個恐怖的塞拉斯提婭公主真的是保護著她的一個守衛?

難道她花了整整一晚上的時間來從一個一直打算要保護她的生物旁邊逃跑嗎?

兩匹依然互相撕打的公主撞擊到了附近的一個書架上,沉悶的撞擊聲把暮光拉回了現實,雖然塞拉斯提婭外表看似兇悍,但露娜公主依然佔著這場戰鬥的上風。一旦這場戰鬥結束了,而假冒的露娜公主依然活著的話,那暮光自己肯定又將重新成為那個惡魔發誓要剷除的目標。現在就算她唯一能逃走的機會,但是…她該去哪兒呢?即使她逃到天涯海角,那個露娜公主也肯定能追蹤到她。

“吱吱!”

暮光猛地轉過腦袋,看向圖書館外那一片漆黑的走廊上,在那裡,從天花板上到吊下來,正直勾勾盯著她的,正是那隻蝙蝠。這隻從城堡外面被暮光無意中施法的蝙蝠,在這整場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比暮光所能想象的還要重要的多,塞拉斯提婭公主在肖像之中告訴她要找到蝙蝠,而現在,它就吊在那兒,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求求你,快救救我!”暮光哀求到,出乎她意料的是,那隻蝙蝠迅速做出了反應。只見它迅速張開翅膀,飛到了走廊之中,然後又向遠處飛去。暮光趕忙撒開蹄子狂奔,試圖趕上那隻蝙蝠的速度。她做到了,緊緊追在蝙蝠身後,暮光和它迅速地遠離了那場圖書館中的混戰,去往了一個未知的目的地,也去往了一個未知的未來。

沒過多久,暮光又一次感受到了冰冷的夜風和新鮮的空氣,那隻蝙蝠把她帶出了城堡,穿過了那個曾經拎著大鐵籠子的石馬雕像。蝙蝠敏捷地從一個地方飛到另一個地方,中間總要停下來,找個東西倒吊一會兒,好讓跟在後面的暮光能夠及時地跟上來。不過,暮光很快便認出了這條路最終通向哪裡,那刺鼻的菸灰味襲擊了她的鼻腔,而她蹄下所踩踏的泥土也變成了十分特別的焦黑色。

他們正在接近那個遭受了熊熊烈火和大型爆炸的迷宮遺蹟,菲拉米娜的那場自爆把幾乎把這裡夷為了平地。當暮光從城堡裡的窗戶看到這場大災難後的景象時,她的內心非常肯定這裡絕不會再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倖存下來了。但現在,當她被這隻蝙蝠帶回來時,她發現了一些她之前沒有留意到的地方,儘管不怎麼顯眼,但依然有一些小土堆從這些灰燼之中突了出來。

在這許多小土堆之中,有幾個石塊一樣的東西冒在了外面,而每當暮光更進一步仔細觀察它們時,她的心底對這些石塊的來源便越來越清楚了。這些石塊都是來自之前用來裝飾迷宮的那些野獸雕像的某些身體部位,顯然,在大爆炸之後,那些石像也被炸碎了。她認出了半張殘存的龍臉和一隻鷹頭馬身有翼獸張開的翅膀,要說它們從大爆炸中倖存了下來並不準確,但它們所遭受的命運比那些組成迷宮的,易燃的樹籬和草木可是好得太多太多了。

她到底為什麼要來這兒?她已經完成了肖像中塞拉斯提婭公主所告誡她的兩件事了,要是算上逃跑的話就有三件了,她找到了那隻蝙蝠,來到了迷宮裡,但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重新點亮那些蠟燭啊?那些蠟燭全都消失了,在擊敗它們的守衛,徹底熄滅它們後,它們就隨著周圍環境的恢復常態也一同消失不見了。這個任務看起來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但這些就是在她和塞拉斯提婭被打斷前導師給她的所有的三個任務,完成這些就意味著她有可能結束這場災難,徹底終結這一切。

但…但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去做!

又一聲蝙蝠的嘶鳴喚醒了暮光,把她從恐慌之中拉了回來,她轉過身,看到那隻蝙蝠不慌不忙地著了陸,降落在了一堆雕像破碎的大殘塊上,那些石塊大致數來的話約有六七塊,仔細數的話可能比這個數目還要多些。不過,真正引起暮光注意的是,這些石塊與其它的並不相同,它們並沒有被黑灰給覆蓋,而且,從地面周圍的痕跡來看,它們很明顯是被誰一點一點拖過來聚攏到一起的。暮光趕忙衝上前去,仔細地觀察著每一個碎石塊。

最大的一塊雕像殘存的部位,看起來彷彿是唯一沒有被拖動的石塊,是那條東方神龍的身軀。然後,她又仔細檢查了其它的碎塊,發現了一隻客邁拉的爪子,一隻鷹頭馬身有翼獸的爪子和它的一隻後蹄,還有一根從客邁拉獸的那個羊頭上掉下來的角,一根從龍頭上掉下來的鹿角也在其中之列,鷹頭馬身有翼獸的另一隻翅膀也躺在這堆石塊之中。這些全都是看起來雜亂無章,毫無價值的一些石像殘塊,然而…然而它們看起來卻又是出奇的熟悉。

突然,靈感衝擊了暮光,一道熟悉的光芒在她的雙眼中閃耀著,她迅速喚起了自己的魔法,把所有這些石像殘塊都漂浮到了空中,然後開始把它們一件一件地拼接成了一個她非常熟悉的身形。隨著她發現所有的石塊都是如此的契合之後,她的內心也開始變得越來越自信,雖然這些石塊都是從不同的生物身上被炸裂開來的,但它們此刻卻能天衣無縫地結合起來,彷彿就是上天刻意這麼安排的一樣。這是一個暮光無比熟悉的生物,這是一個暮光的朋友們都熟悉的生物,這是一個她們曾經打敗過卻又無奈之下和他結為朋友的生物。

對,他就是無序。

難道塞拉斯提婭公主就是想讓她找到無序嗎?對,肯定就是他,大概只有他才有力量能幫自己把一切重正軌的吧。現在,暮光所要做的就是把無序全部重新拼接到一起,就連那個蝙蝠也十分配合的飛到了它應該在的位置——那條龍的後背上,把其中一隻蝙蝠翅膀伸展了開來。好了,一切都重新拼裝好了,他的前爪,他的後爪,還有他那詭異的蛇尾,甚至那個羊角她也給擺到了無序腦袋的合適的位置上,不過,這樣她就不得不用鷹頭馬身有翼獸的一顆眼睛換下無序腦袋上的另一顆眼睛了。

“你這種垂死掙扎卻又徒勞無功的樣子真是令我倍感愉悅啊。”

暮光的身子僵住了,她的魔法還抓著無序那顆標誌性的大尖牙,這就是最後一顆石塊,她花了一秒鐘的時間恐慌了一下,然後迅速的把它安到了無序嘴巴上的正確位置上。好了,整個石像都拼接完全,她成功了,但是…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發生,它既沒有突然活動起來,也沒有變成無序真正的肉身。這…依然只是一尊石像,甚至那隻蝙蝠,在剛才的某個時刻,也變成了整尊石像的一部分。

一個肉體撞擊地面的聲音迫使暮光轉身了,那個長著毒蛇般獠牙的塞拉斯提婭公主顯然已經被失敗了,被露娜公主像丟垃圾一樣丟到了暮光的身前,受了重傷,渾身上下都是血,彷彿已經到了瀕死的邊緣。而在稍遠一點的地方,帶著勝利者的姿態站著,身上沒有任何明顯傷口的,正是那個假冒的露娜公主。她的魔法依然包裹著那柄壞掉的翼刃,不過這次,劍上浸滿了鮮血,正順著劍尖一點一點地滴落。

“我恐怕你從一開始就已經輸掉了這場遊戲,暮光閃閃。”假露娜嘲諷地說著,開始緩緩地向暮光走去。她每走近一步,暮光就要後退一英尺,直到她的屁股撞到了冰冷的無序石像上。已經沒有退路了,雖說她可以向左或向右逃竄,但不管怎麼想生還的機會都很低,露娜的雙眼死死地盯住了她,裡面帶著一種小馬完全不可能擁有的瘋狂殺意。

“事實上,你在這場遊戲開始前就已經輸了,在她奪取了我的力量的一瞬間,你就已經輸了。”露娜的身形開始扭曲,每向前一步,她的身形就增大一分,與此同時,她的身體開始逐漸地消褪,越來越像是一團漆黑的陰影。那柄翼刃,之前還是被魔法包裹著的,而現在,卻已經變成被一隻恐怖的黑手緊緊地攥著,“你,在她那愚蠢的妹妹翻開那本書的時候,就已經輸了!”

那個黑色的身影停住了,在暮光的面前宛如一座小山一般屹立著,暮光呆呆地看向了那個黑暗的惡魔,腦海彷彿被毒液侵蝕了一般。無助與恐懼漸漸吞噬了她,讓她在這個恐怖的身影面前手足無措,方寸大亂,“正如你沒法把他從石像變活一樣,你也不可能阻擋我征服的蹄步!”

暮光又一次僵住了,她的眼神從那個黑色的陰影身上游離開來,雙眼向上轉動,透過了自己腦袋上的劉海,看到了自己身後那個無序的石像。從這個角度,她也同時看到了自己頭上的王冠,真神奇,在經歷了所有這一切噩夢和折磨後,它依然安穩地戴在自己的頭上。等等,這…這就是她的機會,如果這尊石像裡真的有無序的話,她就可以把他從石頭變回肉身,因為能夠實現這個奇蹟的工具就待在她的腦袋上呢。但是…她的朋友們並不在這裡,甚至不在這附近,如果沒有其它五個元素,她的魔法之元所擁有的力量是非常小的,這就好比,如果你連一個朋友都沒有的話,友誼對你來說是毫無意義的。

又回頭看向那個惡魔,他正把那柄翼刃高高地舉過頭頂,現在,暮光已經沒有別的機會了,即使她閃現逃開,那個惡魔也會很快追上來,當然,她也完全沒有力量和他正面對抗。現在,無序是她唯一的希望了,所以…所以她必須試一試,即使她看到那個身影手臂上的肌肉已經縮緊了,即使她看到那柄翼刃已經帶著無限殺意朝她刺來了,她也要試一試。

她用自己的魔力喚醒了魔法之元,向它發出了呼喚,在那一瞬間,它成為了她心中最強大的力量。魔法之元閃爍出了刺眼的強光,那些光芒…正如她所熄滅的那些蠟燭一般,面對著不斷迫近的死亡與黑暗,迸發出了更加璀璨的光芒。它彷彿與暮光的心靈緊緊相連一般,而暮光的內心,此刻只有這樣一個念頭。

“我要再一次見到我所有的朋友,所有的朋友,即使是無序也不例外!”

暮光感到自己額頭上的王冠變得滾燙起來,而那柄充滿殺意的翼刃,離她的額頭也已經不足一英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