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軒晟啪地一下開啟燈。

檯燈透過燈罩散著溫暖的橘光，明亮而不刺眼，照亮小小的一角，勉強能夠照到遠端的曲墨度。

他此刻眼裡倒映著光，刀刻般的臉是上帝的藝術品，眉眼在光與影之間有些不真切。

“你要跳槽去哪裡？”

葉軒晟緊緊盯著曲墨度的臉，見他久久不答，防止他沒有聽清，再問了一遍，固執地想要得到答案。

“沒想去哪裡，不要亂猜。”曲墨度似乎這才聽清，無奈回答。

“那你為什麼……要加那個鮑貝貝？難道你有要離開的想法？”葉軒晟說著說著，有些激動，翻身將人壓在身下，兩人四目相對，他眼裡有熊熊烈火，恨不得將曲墨度和鮑貝貝給燒成灰。

“沒有，”曲墨度無奈，任由那人騎在身上，向他解釋：

“她雖然是我們對頭公司的HR，卻是我高中同學，總不可能無緣無故把她刪了吧？你把我調到秘書崗的時候她就聞著味了，準備過來挖我。”

“那你同意了嗎？”葉軒晟還是不放心，追問道。

“我同意了就不會在這裡了。”曲墨度無奈，起身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相信我，只要你不放棄，我們就不會分開，嗯？”

葉軒晟任由曲墨度抱著，將他放到一旁，“趕緊睡覺了，否則……我不介意跟你再做點睡前運動，嗯？”

明明說了兩人不必承諾什麼，曲墨度仍舊向他發誓，知道他一向言而有信，葉軒晟內心暗自高興。

他乖巧點頭，總算安心睡去。

第二天兩人來到公司，前臺小姐姐跟兩人微笑問好，再看著兩人的背影犯花痴。

兩人同進同出公司倒也沒有引起什麼轟動，畢竟是兩個男人，總裁相親的事情在辦公室早已傳開，更何況以前也有過兩人同進同出的先例，只不過最近頻繁了一點而已，公司的人都沒有多心。

這天午休，兩人正在總裁辦公室床上膩歪，曲墨度接到一通來自老爺子的電話。

“喂，老爺……是的，我跟少爺在一起……好的，我知道了。”

結束通話電話，他臉色變得凝重。

“是爺爺嗎，怎麼了？”葉軒晟原本還挺高興，準備捉弄他，看到他的臉色不對勁，作弄的動作一頓，擔憂地問。

“是，老爺喊我們週末回祖宅一趟。”曲墨度皺眉，沉吟起來。

“挺……挺好啊。”葉軒晟想了想，他自己沒有在老爺子面前有什麼露餡的表現，這次讓他們一起回去，應該只是單純的要交代些什麼事情吧，C市那個專案在曲墨度的幫助下，做得出乎意料的好，老爺子十分滿意。

如果爺爺知道了的話……不會不會，他應該不會知道的，葉軒晟看著曲墨度，希望他說點什麼，能夠安慰自己。

“老爺好像……知道我們在一起了。”曲墨度將自己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他斟酌著描述，“他剛才跟我打電話的語氣很嚴肅，不似平常一般和藹。”

他是最瞭解爺爺的，平時爺爺接人待物都和藹可親，不會無緣無故待人冷漠，除非真的出了什麼問題。

最近，曲墨度沒有做什麼讓爺爺不喜的事情，在他們在一起之前，曲墨度甚至沒有做過什麼越矩的舉動，爺爺肯定是對他十分滿意，否則也不會將他送到自己身邊。

他甚至將C市那個大單子做得漂漂亮亮，他上次跟爺爺聊天時他甚至還誇了曲墨度一句……

他又想起了爺爺那句他忽略的富有深意的一句“最近還好嗎”。

難道他當時或者更早就露餡了嗎，葉軒晟一時有些慌亂，“我應該沒有露餡吧……”

摸了摸他的頭，讓他暫時鎮定下來，曲墨度這才緩緩開口，“不是你的錯，是我疏忽了，老是拉你在公共場合做一些小動作……也有可能是我的預感出錯了，不過我總覺得應該做好最壞的打算。”

葉軒晟沉默，千防萬防，爺爺居然真的這麼快就知道了，這下他必須要在曲墨度和爺爺之間做一個選擇了。

“週末再說吧，我想先冷靜冷靜。”

他掙開曲墨度的雙手，走到自己的辦公椅上，一副我要工作的樣子，生人勿近。

看著他這個樣子，曲墨度沒有說什麼，將一切整理好後，走出了總裁辦公室回到自己工位上。

等門合上那一刻，葉軒晟就如同戳破了的皮球一般，挺直的腰背弓了下來。

爺爺和曲墨度，一定要選一個嗎？

他痛苦合上眼，爺爺慈祥的臉頰和曲墨度溫柔的微笑在他面前交替閃現。

如果選擇曲墨度，爺爺不知道會不會氣的心臟病發，如果他因為這個不在人世，他一定不會原諒自私的自己；如果選擇爺爺，那以爺爺的性子，曲墨度從此以後不會出現在他面前，他這輩子也不會獲得幸福了吧？

想到爺爺生病離開的樣子，他十分心痛，但想到曲墨度就此消失在他生命中，宛如有刀在他心臟一刀一刀割裂，每一刀增加一分痛楚，他的心被千刀萬剮。

葉軒晟心神不寧，工作效率也直線降低。

勉強在晚上九點前將工作做完，他讓曲墨度早點離開，曲墨度大致也能猜到他想要逃避的心情，沒說什麼離開了他視線。

好不容易將工作完成，他頭昏腦脹，拿上外套出門，卻看到曲墨度站在門外，左手提著打包好的食物，右手抬手正欲敲門。

葉軒晟一怔，沒有想到他去而復返，“你怎麼來了……”

他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他的語氣似乎在告訴曲墨度，他不想看到他，他也不該出現在這裡。

“擔心你晚上不會吃晚飯，給你送了點。”曲墨度眼裡的光暗了暗，將手裡的食物遞給葉軒晟，沒再逗留，轉身離去。

他眼神裡的光驟然消失，讓葉軒晟痛得麻木的心又一陣刺痛。

葉軒晟木然低頭，手裡的袋子裝著不鏽鋼的飯盒，飯盒上貼著一張便利貼。

寶貝：要好好吃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