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初夏，氣溫無常。
今年早早就熱了起來，楚沐川是被熱醒的。
家裡就一個風扇，放在曲墨度的房間裡，他自然是沒有辦法享受了。
吃完早飯，楚沐川跟曲墨度一起出門。
看著曲墨度擠上公交，楚沐川站在原地不斷揮手，才戀戀不捨收回目光。
很好，他也要去找工作了！
為了不讓墨墨餓肚子，更為了自己不被掃地出門，楚沐川充滿幹勁。
只是，該幹什麼？
楚沐川站在原地沉思。
他視線掠過大街上形形色色的店鋪。
他做飯雖然還可以，但味道肯定是比不上店裡的大廚；至於服務員，這是一項勞動和收穫不成正比的職業，並且是月結。
兩個大男人花四百塊錢，除去房屋水電，就算是在家裡吃，他們可能挺不過下週。
他視線投向了不遠處金碧輝煌的中心城區。
那裡跟這邊完全是兩個世界，楚沐川直覺自己應該屬於那裡。然而，他並沒有身份證，所以正規公司的工作與他無緣。
如果要去警察局補辦身份證，那勢必會將他的身份查出來，他有預感，如果他出現，那麼自己就必須要離開曲墨度了。
楚沐川握緊了手心，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曲墨度，怎麼會輕易離開他？
等等，他為什麼要找他？
楚沐川皺著眉思索，好一陣，腦子閃過一些零星的片段——
西裝革履，男人唇邊的冷笑，旋轉閃爍的燈光……
嘶——
楚沐川捂住腦袋，暫停思考，讓刺痛的腦袋平緩下來。
“喂，小夥子，你怎麼了？”
一隻爬滿皺紋的手在楚沐川眼前晃悠，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抬起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龐。
是那天在超市碰到的熱心大媽。
楚沐川對於這位熱心腸的大媽很有好感，對她笑道，“是您啊，阿姨，我沒事，謝謝您的關心。”
楚沐川彬彬有禮，熱心大媽頓時有了好感，“還說沒事，上次遇見你在超市，腦袋繃著，這次又捂著腦袋，肯定是病還沒好全吧？怎麼就出來了？”
楚沐川笑笑，“家裡快揭不開鍋了，就趕緊出來找個工作。”
熱心大媽上下打量了楚沐川，小聲嘀咕，“這麼標緻的小夥，可惜了，家境不好，不然就把女兒撮合給他了。”
“阿姨您說什麼？”
“哦，沒什麼，小夥子，找到工作沒有啊？”
楚沐川苦笑，“暫時還沒有呢，我身份證掉了，還沒來得及去補辦，現在想找個日結，不需要身份證的工作先頂一頂，不過我不是本地人，對這一片人生地不熟的，找不到。”
“哦……”阿姨看小夥子面相英俊，應該不是壞人，熱心介紹，“我這裡倒是有一個去國際農貿城擇菜的工作，一天八小時，八十塊錢一天，日結，你來嗎？”
八十塊錢一天，一個星期七天，那他就能賺五百六十塊錢，比墨墨還多一百六呢，墨墨應該不會嫌棄他了吧？
這麼想著，楚沐川點點頭，“我願意幹，阿姨。”
“好，那咱們加個x信，方便我給你轉賬。”
“那個阿姨，我沒有手機，可以用現金結賬嗎？”楚沐川尷尬地撓了撓頭。
他沒錢買手機。
沒想到他竟然有一天會淪落到沒錢買手機的地步……
熱心阿姨看楚沐川的眼神更加憐憫了，家裡都已經窮得連部手機都買不起了，太慘了。
“沒事，現金也行。”
阿姨大手一揮，就讓楚沐川跟著自己上了自己停在路邊的奧迪 a6l。
——
忙活了一天，楚沐川直起痠軟的腰板，雖然身體很累，但心裡很高興。
“小夥子，乾的還不錯，手腳麻利，噥，這是給你的工錢。”
開奧迪的熱心大媽給了楚沐川一張大紅票子。
楚沐川接過，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只有十七塊錢，尷尬撓撓頭，“阿姨，你給多了，我沒錢找您。”
“哈哈，不用你找，這是你幹活幹得好，我給你漲的工資。”
“那就謝謝阿姨了。”楚沐川感激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大媽。
大媽擺了擺手，“我們這經常有貨，你要是不嫌棄一百塊太低，可以常來。”
“當然可以！”楚沐川眼前一亮。
他跟大媽又寒暄了幾句，揮別離開。
大媽看著楚沐川的背影，有些感慨，“多好的小夥子，就是缺錢。”
搖了搖頭，大媽準備轉身關店，楚沐川又跑了回來。
“阿姨，那個還有一件事，我該搭什麼公交車回去？”
——
站在公交站，目送公交車遠去，楚沐川望向不遠處的小商品店。
今天是他來這裡賺到的第一個一百塊錢，很有紀念意義，他想買個東西送給墨墨。
想到曲墨度，楚沐川整個臉龐都泛起柔和的笑意，一整天的疲憊彷彿一掃而空。
他毫不猶豫走進去，被琳琅滿目的小東西給晃瞎了眼。
店裡很多都是blingbling的小發卡、小發箍，吸引不少附近的年輕女孩來逛，男孩不是沒有，只不過都是陪女孩，鮮少有一個男人踏進這種小商品店的，更別說還是個帥氣的男人。
頓時，四面八方投來詭異的目光。
有之前在超市圍觀的丟人經驗，楚沐川已經能夠泰然自若地接受這些目光了。
他專心地挑選著禮物。
不知道墨墨會喜歡什麼……
楚沐川一路劃過，最終在一排黑色貨架前停住腳步。
貨架上，稀疏擺著用透明的塑膠密封起來的足球，看起來跟直播的球賽上踢的沒有兩樣。
他低頭看了看價格。
699。
“……”
捏著手裡的一百塊錢，楚沐川默默移開了目光。
他的視線在貨架上逡巡，希望找到一個自己能夠買得起的足球。
499，299……
99！
楚沐川眼前一亮，忍不住伸手將那顆球拿起來。
這顆球沒有699的貴，皮一看就是廉價的皮，但它是楚沐川目前唯一能夠買得起的足球。
就它了。
默默肯定會喜歡這份禮物！
他高高興興去櫃檯結賬，老闆很久沒有遇到過給現金的顧客了，手忙腳亂，最終用十顆糖抵了那一塊錢。
楚沐川將糖裝進口袋，抱著自己今天的勞動成果，心情很好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