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我為何昏倒在地上？”

“怎麼感覺昏昏沉沉的？”

“我記得先前貌似有一陣奇怪的紅色煙霧飄了過來，然後我們就不省人事了！”

現在正值烈日當空照的時辰，倒在小瓦樓大門前的一群精壯守衛才剛從昏迷的狀態中醒轉，他們感覺頭痛欲裂，殘餘的眩暈感還沒有完全消除，一個個扶首晃腦，站都站不穩。

這時候不知道是誰忽然一臉如夢方醒般的喊道：“不好，葛堂主！”

其餘守衛一聽，雙瞳竟都不約而同地睜大，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一陣陰晴不定。

“你們幾個跟我進去確認葛堂主的安危，其餘的趕緊去洗把臉清醒清醒，然後繼續守在門外，都聽清楚了嗎？”

方才最先清醒的人原來是這一隊守衛的隊長，他神色嚴峻地一一指過幾位看著還算清醒的手下，然後疾言厲色發號施令。

“聽清楚了！”

眾守衛雙腳併攏，全身繃直，昂首齊聲拖長音回覆，看著倒像是訓練有素的模樣。

“行動！”

隨著隊長一聲令下，幾位被點兵點將的守衛立即跟著方才發號施令的男子衝入樓內，而其餘守衛則陣列成隊有秩序地朝著數百米外的小溪行進。

一般情況下，無令不得入內，即便是方才發號施令的隊長也不行，但如有特殊情況，比如現在，遭遇敵襲，隊長便有權直接帶領少數守衛衝入樓內。

一路蹲伏疾行，很快，一行數人直抵二樓主臥，但為首男子並沒有直接破門而入，而是站在門口小心翼翼地叩響房門。

不是男子不著急，而是他十分清楚葛堂主最憎惡粗魯蠻橫之人，倘若葛堂主安然無事，那他的魯莽行事便會成為他的催命符。

恪盡職守固然重要，可好心有時未必有好報，他是聰明人，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明哲保身才是他這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葛堂主，您沒事吧！”

房內毫無反應，一點動靜都沒有。

“葛堂主？”

覺得奇怪，隊長皺眉再次叩門，明顯比上次急促。

片刻後，依舊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隊長一臉怪異地看向身旁的幾位手下，發現他們均都是一臉大事不妙的表情。

面面相覷後，為首男子做了個進攻的手勢，其餘數人點頭示意收到。

只見，數人跟著為首男子把右手按在左腰佩劍的劍柄上，擺開架勢，一副蓄勢待發的緊繃模樣，可就在這時，一道熟悉又威嚴的聲音從房裡傳了出來。

“進！”

聞言，為首男子剛抬起的右腳滯停半空，顯得相當尷尬，只得悻悻縮回來，畢恭畢敬回了句“是”之後，輕輕推門而入。

葛斌正安然無恙地端坐在案桌前，埋首於書，連眼都沒抬。

可當為首男子的目光流轉到正在床榻上閉目打坐的陌生稚童時，還是本能的警惕問道：“葛堂主，這位是？”

依舊頭也不抬，葛斌聲含薄怒：“放肆，仙師面前，不得無禮！”

眾守衛一聽，嚇得臉色蒼白，撲通跪地。

他們雖身份低微，但也深知“仙師”二字的重量，不管真假，先跪為敬。

為首男子更是嚇得哆哆嗦嗦，渾身顫抖，都說這些高高在上的先師們喜怒無常，一步殺百人，對於自己方才的魯莽質問，男子又悔又怕。

“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望仙師恕罪！”

小娃緩緩睜開雙眼，維持著打坐姿勢浮空而起，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用一種裝神弄鬼的慵懶腔調寬宥道：“不知者無罪，起來吧！”

十足十的神棍做派，雖浮誇，但有效。

一眾守衛還是哆哆嗦嗦跪著，頭都不敢抬。

“仙師讓你們起便起，還跪著作甚，起來回話！”

效果卓群，張陽心中竊喜，可面上還是維持著一堂之主該有的威嚴。

“是~”

眾守衛顫顫巍巍而起，聲音緊張哆嗦，中氣不足，不復先前聲洪如鍾。

“所為何事？”

葛斌抬眼瞟向為首男子，黑眸中暴射而出的威壓似乎是在警告他，最好給出合理解釋，否則嚴刑伺候。

守衛隊長嚇得恭敬垂首，不敢直視，左手握拳，右手覆在拳上回稟。

“稟堂主，有刺客放毒煙，屬下擔心堂主安危，這才貿然闖入，望堂主恕罪。”

“無妨，仙師素來不喜與人打交道，為省去諸位攔路盤問的麻煩，故而索性迷暈各位，放心，此煙霧無毒。”

當然，這些騙人的鬼話都是張陽胡編亂造的，真正的仙師若是想要進入一位凡人的居所，完全是可以輕而易舉不動聲色避開所有人的視線，壓根無需大費周章用什麼迷魂煙。

不過，從沒見過仙師的眾守衛自然是不知道此間門道的，他們恐懼敬畏都來不及，滿心都是如何謹言慎行，如何才能不行差踏錯惹仙師不快，根本沒那質疑的心思和功夫。

更有甚者，頂禮膜拜，感嘆仙師果然如傳聞一般特立獨行，神秘非常，不可以常理揣度，反而深信不疑。

玄而又玄才能擾亂視聽，渾水摸魚。

“此次看在你們忠心護主的份上，就不論擅闖之罪了，下不為例！”

從小耳濡目染，這些恩威並施的馭下之道張陽早已爛熟於心，信手拈來，演戲演全套，易容不易性情難免遭人懷疑。

為了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這老狐狸假賢德收買人心的精髓必須要發揮得淋漓盡致。

果然，眾守衛聽了此話後，再一次撲通單膝跪地，無不感恩戴德，就差將葛斌供奉起來了。

“謝堂主不殺之恩！”

張陽面無表情，不置可否，轉而厲聲威嚴道：“仙師不喜被人打擾，今日所見爾等切記不可外傳，否則，即便是本堂主也保不住諸位，聽清楚了嗎？”

眾守衛聞言，忍不住瞟了一眼浮在半空的仙師，仙師從始至終都不發一言，笑不露齒，仿若束之高閣的神像一般莊嚴肅穆。

不知怎的，眾守衛看著那一成不變的微笑，總覺寒意四起，腦海中驀然浮現“笑裡藏刀”四字，遂嚇得立即迴轉頭，頷首垂目，恭敬有加，一板一眼齊聲回道：“聽清楚了！”

“好，都退下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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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恭敬頷首，眾守衛訓練有素地躬身碎步倒退，直至退到門邊後，迅速隱沒身影，整個過程靜如止水。

竟連一絲聲響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