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已有些時日未探訪舅母，張陽隨著表弟回家。

原本是想喝杯茶就撤，但舅母一聽兩個孩子還沒吃晚飯，說什麼都要外甥留下來吃宵夜，盛情難卻啊，少年拗不過，只好叨擾。

舅母的廚藝很好，尤其是一手家常菜做得那叫一絕，平時都是隨便對付吃食的少年忍不住多吃好幾碗。

舅母看著很是高興，又跑去廚房熱火朝天地添菜，弄得少年差點撐破肚皮。

酒足飯飽後聊一會兒家常，然後舅母有點支應不住，躺在搖椅上睡著了。

少年整晚觀察下來，覺得情況的確不容樂觀，便小聲對著正在給母親蓋毯子的表弟問道：“舅母經常如此嗎？”

掖好毯子，俊朗少年走回桌邊，幾不可聞輕嘆，“今日還算好的，因見你高興，還說了這麼會子話，若是平日，兩句話不到便睡著了。”

看著舅母已然花白的頭髮，張陽估計她恐怕時日無多，頂多一兩年便要駕鶴西去。

雖然瞧出舅母病情已經發展到很嚴重的地步，但還是不能告訴表弟，免得他知道母親所剩的時日不是數年而是一兩年會直接嚇到背過氣去。

少年現在能做的就是儘量幫舅媽拖延死神降臨的時間，“你三日後來祖廟拿丹藥，可以延緩衰老速度的丹藥。”

“還有此種丹藥？”俊朗少年又驚又喜，一潭死水的雙眸瞬間綻放炙熱光芒，就好像黎明的第一道曙光一般璀璨奪目。

光是延緩衰老的丹藥便讓他如此興奮激動，想必定是延請無數名醫都束手無策，早已放棄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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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此事放在半年前，少年也同樣無能為力，但現在有龍玉在手，今時不同往日，那不可能也就變得有可能了。

雖然依然無法治癒，但延緩死亡還是能辦得到，只是要花費一些時間研究藥方，故而少年才讓表弟三日後來取。

“原本是沒有的，可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卻什麼都不做吧，這些年舅母對我關愛有加，去年爹孃的後事也是她一手操持的，我心裡對她一直都是感激的，我會盡力一試。”

既然說會盡力，那就一定能成，王浩方對錶哥的煉丹術還是非常有信心的，內力丹和金龍丹就是很好的例子。

他異常激動得一把抱住少年，感激涕零，“表哥，你這份恩情我即便粉身碎骨也會報答的。”

大男人搞得這麼煽情，張陽有點不太習慣又有點嫌棄地推開他，“醜話說在前頭，我可不能保證一定能成功，你可別高興得太早。”

說完，一身雞皮疙瘩地趕緊告辭跑路。

三日後，小竹樓的煉丹房裡爆發出一串喜不自禁的歡呼聲，原來是谷娃在慶賀主人大功告成。

這三日以來，少年從未踏出過煉丹房半步，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睡會兒，餓了就讓谷娃送吃的進來，就連打掃祖廟的活都由谷娃代勞。

雖然原則上谷娃是少露面為好，尤其是張陽不在的時候，但考慮到祖廟鮮少人來，少年又分身無術，這才迫不得已讓谷娃處理這些雜事，只要谷娃小心行事，問題不大。

看著手裡幾乎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煉製出來的硃紅色丹藥，少年內心的喜悅和激動絕不比小娃少，只是沒有表現出來，面上仍維持著波瀾不驚的冷靜表情思索著起個什麼名字好呢。

正煩惱著，忽然遠遠地就聽到表弟的聲音，這才想起三天之期已到，於是趕緊收起小娃，打算去給表弟一個驚喜。

剛一開門，王浩方就急不可耐地一把握住少年的肩膀，緊張萬分地疊聲連著問了好幾句“如何了”。

輕嘆氣，少年故作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低著頭不看王浩方，實則心裡竊喜，這幾天悶在屋子裡研製丹藥都快把他憋壞了，必須找點樂子放鬆一下。

俊朗少年再傻也看出這是失敗的神情，雖然內心有點失落，但心中也明白這種延緩衰老的丹藥萬難煉成。

這幾年來，遍訪名醫都無果的他早已習慣，甚至有些麻木。

為了不給少年壓力，王浩方決定轉移一下話題，說點高興的事緩解一下低落的氣氛。

“不打緊的，你慢慢來，也不急這一時，我今日來是想通知你，兩日後，我和穎兒會在地火堂舉辦定親宴席，你記得要來。”

什麼，兩日後？少年一聽差點背過氣去，他上輩子是造多少孽才會攤上這麼個表弟，絲毫不給他緩口氣的空隙。

“給，拿了快走，別打擾我繼續煉丹，否則兩日後的定親宴拿不出賀禮你可別怪我去白吃白喝。”

逗趣的興致全無，少年直接將剛煉成的丹藥丟過去便開始下逐客令。

下意識條件反射般接過丹藥瓶的俊朗少年停滯一秒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戲弄了，但卻不生氣，看著表哥蓬頭垢面的樣子，他感激都來不及，哪裡還好意思要賀禮。

“賀禮就不要了，你人來就行，這幾天你辛苦，好好休息，別瞎折騰了。”

“那不去了，空手參加定親宴那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我可丟不起這臉。”

“不去？那姑父姑母的仇不報了？到時候很多高層都會參加，那葛斌也會來，如此良機，你不想趁機刺探一下敵情？”

少年一聽雙眼放光，斬釘截鐵道：“去，賀禮的事你不用管，到時候給我安排個隱蔽的位置就行，最好是能看得到葛斌一舉一動又不易被察覺的地方，我倒要看看此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俊朗少年信心滿滿地拍拍胸脯，然後一臉好奇地翻看手裡的硃紅色丹藥，“這怎麼聞起來如此之臭，如何下嚥？”

“苦口良藥嘛！”少年說著忽然腦中靈光乍現，興奮無比，“對，就叫它奇臭無比丹。”

王浩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