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江聞溪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頂著亂糟糟的頭髮走出來，見文永安繫著圍裙在廚房忙前忙後，走過來說道：“我昨天晚上怎麼回來的？”

文永安正在攪拌粥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耳垂紅了起來，垂眸說道：“你還記得多少？”

“什麼也不記得了。”江聞溪開啟冰箱，拿起冰水就要喝，被文永安搶了過去。

文永安把一杯溫水遞給她：“喝這個。”

“我想喝點冰的。”

“不行。”文永安板著臉說道，“昨天晚上喝了這麼多，現在宿醉剛醒，不能再喝冰的。這是蜂蜜水，解酒。”

江聞溪哦了一聲，接過杯子。

當兩人的手指碰觸在一起的時候，文永安快速地縮了回去。幸好江聞溪及時抓住杯子，這才沒有滑落在地。

“你這是做什麼？我手上有電啊，讓你這麼害怕。”江聞溪覺得文永安奇奇怪怪的。

突然，她的視線停留在文永安的脖子上。

“你被蚊子咬了嗎？怎麼有這麼大塊的紅痕？”

文永安盛著粥，語氣隨意地說道：“昨天晚上有點癢，多撓了幾下，不小心撓紅的。”

“我還以為你交女朋友了。”江聞溪促狹地說道，“你要是交女朋友了，一定得告訴我。我們不是兄妹勝過兄妹，對吧？”

“胡說什麼？”文永安冷著臉把粥遞給她。“你上午有課，還不快點吃了去上課，想被扣學分嗎？”

江聞溪端著粥，朝著外面大步走去：“糟糕，我得趕快洗漱，換一身衣服，要不然這酒氣熏天的，全學校都得知道我是酒鬼。”

江聞溪洗了個戰鬥澡，快速換好衣服，這才坐下來快速地吃碗粥。

文永安拿著吹風機給她吹頭髮。

“不用吹，等我跑去學校差不多就幹了。”

“你吃你的，等你吃好了，頭髮也差不多吹乾了。”

“永安哥，這段時間都是你在做飯，打掃家裡的衛生，我在外面太晚沒回來你還來接送我，好像總是圍著我轉。這樣好像對你不公平，你與我的年紀差不多，應該有你的理想。你把時間都花在我身上了，時間長了，你的青春就虛度了，你有沒有想過自已的人生？”

“想過。”文永安為她梳理著頭髮。“放心好了，我知道自已在做什麼，也有自已的目標。”

“那就好。”江聞溪說道，“好了，我先去上課了。”

文永安站在窗前，看著江聞溪快速地離開小區大樓。他的腦海裡浮現昨天背江聞溪回來時的場景。

江聞溪抱著他的脖子，非常不老實地啃著他的耳朵，以及在他的脖子上又蹭又咬。他脖子上的紅痕全是她留下的。

半個月後，江聞溪與宋伊人先後從咖啡廳辭職。宋伊人已經小有名氣，再留在咖啡館打工不太合適，而且她也不差這點錢了。江聞溪是因為成為了學生會的副會長，要處理的事情越來越多。另外，她的專業課程非常優秀，導師給她介紹的兼職比在咖啡館賺錢。

江聞溪越來越繁忙，以至於她與文永安已經很久沒有在一起吃一頓飯了。當然，她也沒有發現在她辭職的第二天，文永安也辭職了。

夜晚，文永安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裡。

他剛進門，正準備開燈，卻看見江聞溪拿著一個插滿蠟燭的小蛋糕走出來，嘴裡唱著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

文永安原本黯然的心情豁然開朗，身體裡的疲憊全消，重新恢復了鬥志。

“永安，十九歲生日快樂，快許願吧！”

文永安閉著眼睛許願，許完願吹滅蠟燭，說道：“謝謝，聞溪。”

“我們兩個人吃不完大蛋糕，我就買了一個小蛋糕。我知道你不喜歡陌生人，所以也沒叫朋友來熱鬧。你有我就行了，對嗎？”

“對。”文永安開啟燈。“有你陪我就夠了。”

江聞溪陪文永安吃了蛋糕，又把她早就準備好的麵條端出來。

“剛才那是西方的生日，現在這是咱們華夏的傳統。反正全都是吉利的，咱們都遵守一下，以後萬事大吉。”

江聞溪又把禮物送給他：“生日快樂。開啟看看你喜不喜歡。”

文永安開啟盒子，裡面放著男士衣物，從上到下一整套，顯然是搭配好的。

“今天時間還早，不如你換好我送的衣服，我們去看電影吧！”江聞溪說道，“說起來你今天回來得真早，老闆娘允許你下早班嗎？”

文永安說道：“我也辭職了。”

“啊？”江聞溪驚訝，“那你重新找工作了嗎？”

不等文永安回答，江聞溪解釋道：“我知道老闆娘很看重你，如果你不是找到更好的工作，應該不會馬上離開咖啡館。如果沒有也沒有關係，我陪你再找就是了。”

“找到了。”文永安說道，“我找到一個只上白班的工作，工資比咖啡館的多，時間也比較自由，這樣我才有時間學習東西。”

“這樣也不錯。”江聞溪說道，“你工作的地方離這裡遠嗎？你現在做什麼工作，方便告訴我嗎？”

文永安說道：“現在還在實習期，等我過了實習期再告訴你。我挺喜歡現在的工作的，只不過難度有點大，所以有些壓力。”

“有壓力才好，這說明你有上進心。如果只安於現狀，你完全可以待在咖啡館裡擺爛。你沒有，說明你對自已的未來是有規劃的。”

文永安眉眼中的彷徨消失無蹤。

原本他還在為自已選擇這條路是對是錯感到疑惑，現在聽了江聞溪的話，最後那點遲疑也消失了。既然他已經做出選擇，那就繼續向前。哪怕前面有洪水猛獸，他也要有戰勝洪水猛獸的勇氣。

文永安換好江聞溪送的衣服出來。

“太好看了。我們學校有幾個長得不錯的男生，他們被稱為校草系草之類的。我們學校有很多女生為他們瘋狂。其實真該讓她們看看你，那時候她們才會知道自已的認知有多淺薄。”

“你呢？”文永安說道，“你有喜歡的男生嗎？”

江聞溪為他整理衣領，無奈地說道：“我是學生會的，你知道我有多忙嗎？你知道我得罪了多少人嗎？我有預感，不管我在大學讀幾年，只怕沒有男生敢接近我。”

文永安垂眸看她：“不會的。”

女大十八變。江聞溪變得越來越自信，早就不是那個受盡折磨的鄉下姑娘。現在就算有認識她的人見到她，只怕也認不出她來。

她的面板更白皙了，眼睛更明亮了，身上多了點肉，該胖的胖，該瘦的瘦。再加上她穿衣風格也變了，與城裡的姑娘一樣時髦。

江聞溪拉著文永安出門，本來說去看電影的，結果先帶他去理髮店重新做了個當代少年喜歡的髮型，接著去看了夜場電影。

夜場電影幾乎是情侶的專場。從他們坐下之後，前面後面左邊右邊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而且一對比一對大膽。在微弱的光線下，他們聽見了曖昧的聲音，那聲音鑽進耳朵裡，比電影裡的聲音還要清晰。

江聞溪的臉皮夠厚，但是文永安還是個母胎單身，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平日裡那麼沉穩的一個人，如今拉著江聞落荒而逃。

“電影才剛開始，我們現在走了，那電影票就白買了。”江聞溪說道，“既然你不喜歡這個，那我們去隔壁廳？”

“隔壁廳是什麼？”

“好像是恐怖片吧！”江聞溪說道，“聽說也是新上映的片子，挺有名的。走走，我們去看那個。”

文永安想著恐怖片總比愛情片好點。然而，當看見成雙成對的情侶時，再次對夜場電影有了新的認知。

“啊……”前面的女生尖叫著撲入男朋友的懷裡。

江聞溪沒有被電影嚇著，反倒是被女生嚇著了。她回頭看向文永安，見他臉色慘白，嘴唇抖動，眼睛也微眯著，不由得愕然。

這……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男人會怕恐怖片。

“要不，咱們回去吧？”

他是壽星，結果她安排的節目都不合他的心意，還把他嚇成這樣。只怕他是有史以來最可憐的壽星了。

“不， 不用。”文永安說道，“我只是第一次看電影，有點不習慣，等我收拾一下心情，馬上就好。”

江聞溪聽他這樣說，覺得有道理。凡事有第一次，第一次難免是不完美的，但是總是要跨越那個障礙的。文永安之前受過太多苦，許多年輕人會的東西他都沒有接觸過，現在她帶著他慢慢地走出來，他必須學會接納更多的人，漸漸地融入這個社會。

江聞溪緊緊地抓住文永安的手掌。

文永安感受到那細嫩的手掌帶給自已的力量，回頭看著她。

江聞溪裝作害怕，靠在文永安的肩膀上。

事實上，她想讓文永安慢慢地放鬆下來，感受到她的存在，給他帶去更多的勇氣，讓他能夠戰勝心魔。

文永安回頭看著江聞溪的側顏 。

江聞溪的眼睛比星辰還要明亮。電影螢幕裡出現一隻非常噁心的喪屍，半個腦袋都沒了，眼睛只剩下一隻，她還看得目不轉睛。

每當有人尖叫的時候，江聞溪就把文永安抱得更緊。等整場電影結束，江聞溪差不多整個人掛在文永安身上了。文永安用另一隻空閒的手拿著奶茶，把吸管塞進她的嘴裡，看著她咕嚕咕嚕地喝著。

“你瞧瞧人家男朋友，全程照顧著女朋友，連半個字的怨言都沒有。哪像你，還嫌我聲音太大，說我影響到別人了，丟臉。”

前面的女生對著男朋友兇巴巴地埋怨，看著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個髒東西。她指的方向不是別人，正是文永安和江聞溪。

文永安臉頰滾燙，拉著江聞溪離開電影院。

他偷偷地瞟著江聞溪，卻見她完全沒有當回事，彷彿剛才的插曲在她這裡什麼也不是。

“現在太晚了，我們去吃燒烤吧！” 江聞溪期待地看著文永安。

文永安：“……”

她剛才吃了一份大桶的爆米花和一杯奶茶。瞧這身體還是這麼瘦弱，她吃的那些東西都去哪裡了？

文永安帶著江聞溪去吃燒烤。

吃了燒烤之後，兩人散步回家。

此時夜深人靜，只有零星幾個人在外面逗留，大多數人都進入了美夢之中。在這樣的氛圍中，他們應該是孤單的。然而並不是這樣。他們有彼此陪伴，還享受著美食和各種娛樂，心裡已經非常滿足。

從第二天開始，文永安變得更加忙碌。當江聞溪連續幾天沒有在出門以及回家的時候遇見文永安時，給他打去了電話，結果是個女人接的。

“文永安啊？他在洗澡。你有什麼事嗎？”

江聞溪：“……”

好啊，這個傢伙居然交了女朋友。

最近總是不見他的身影，顯然是交了女朋友啊！算了，這麼大個人了，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既然交了女朋友，還是要有分寸感才行。

“沒事，不重要。”江聞溪說道，“我是他妹妹。這幾天沒見著他回家，不太放心，所以問問。”

“這樣啊，那你別擔心，他只是在忙工作。”電話那端的女人說道，“等他出來的時候我通知他，讓他給你打過去。”

“不用了。”江聞溪說道，“我等會兒有個會議，要開很久。”

江聞溪的確很忙，忙學業，忙學生會，忙導師給她安排的兼職，還要忙著賺這個獎學金。馬上就要放假了，她還有一堆的事情要處理。

她和其他人不一樣，其他人放假後可以回家，她無家可回，只想在當地找個兼職賺錢。事實上，她是新聞專業的，又是老師的愛徒，所以從來沒有缺過兼職的工作。

一個月後，江聞溪的兼職是跟拍電競隊的比賽情況。當她帶著同校的攝影學長進入電競大賽的現場時，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怎麼了？”學長回頭看見她呆愣的眼神，說道，“就算這裡有很多小帥哥，也不用這麼花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