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魯新最為煩躁的一天,因為他帶著弓到山裡從早晨直到下午,都沒有發現一頭獵物。
蒼山幽深,在外人看來這樣的景色的確是會使人心曠神怡,但魯新卻已經走的口乾舌燥,也覺得這林中十分悶熱,像是蒸籠一般熱騰騰的。
他從腰間掏出水袋想潤潤喉,晃了晃才發現裡面已經一滴水都沒有了。都怪自已太過自信,本以為午飯之前就可以抓到獵物,所以一渴了他便會喝,絲毫沒有半點覺得珍貴。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他聽見林中傳出唧唧的叫聲。這聲音像是某種動物的幼崽發出的。他立刻停下腳步,凝神細細聽來,這才判斷出,這聲音在自已的左邊。
魯新立即用長刀揮舞著,砍斷面前的荊棘,朝著那動物幼崽叫聲的方向而去。
幾十步之後,他發現了山腰上的一處小山洞。他從小便生活在鎮裡,天天到這林中來玩。要說對於這山林,他比對鎮上都熟悉。可偏偏卻從來都沒有注意到這裡竟然還有一個這樣的小山洞。
或許聽到魯新的聲音之後,那些幼崽以為是媽媽回來了,又拼命叫了起來。這讓魯新更加興奮, 不過他花了很大的力氣才鑽進這山洞裡來,畢竟這山洞狹小,但他又生的粗壯。
鑽進洞之後,他才發現,竟是一窩小狼崽。他數了一下,足足有六隻。他咧嘴一笑,“雖然小了點,但也夠全家人吃上一頓了。”
他興高采烈的帶著這六隻小狼崽回家,剛要炫耀,卻發現妻子的眼神不對勁。
“天呢,這麼小的崽,快給人送回去!”
魯新一聽自然不樂意了,自已辛辛苦苦抓來的獵物,回來不問累不累就算了,竟是這樣的態度。
“老孃們,反了天了你,我送回去你去打獵嗎?”
“可這,都是小狼崽,咱不能做這孽啊。你忘了,那算命的瞎子說過,這也太傷天害理了。”
“切,你信那個?咱們天天打獵,也沒見有什麼天譴,那就是唬人的。快,給老子做飯去。”
女人見魯新現在比較煩躁,也不敢再多說什麼,於是便去廚房,準備做飯。可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要吃掉這些狼崽太過殘忍,想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高聲道:“老頭子,我想起來,昨天的肉還沒吃完,先吃昨天的吧,不然明天就該壞了。”
“好好好,趕緊做,老子都餓壞了。”
魯新在院子的石凳上喝了兩口酒,他只想趕緊吃上點熱乎的。
就這樣,這些狼崽終於躲過了一劫。
深夜,魯新抱著老婆正在熟睡,隱隱卻聽到了一陣鈴鐺的聲音,那是他布在山中的陷阱。
那陷阱是用藤條和柱子,以及削尖了的木棒做的。倘若有動物絆到引線,那繩子便會自動斷掉,那些削尖了的木棒便會在藤條強大的彈力下直刺目標。縱是多大的龐然巨獸,也無法從這樣的陷阱下逃脫。
魯新猛然驚醒,妻子隨之也醒來,睡眼惺忪的嚇了一跳,“大半夜的,你起來做什麼?”
“你剛才有聽到鈴鐺響嗎?”
“鈴鐺?我沒聽到?難道有獵物上鉤了?”
“你這死老婆子,睡的真死。若你當獵人,全家都得餓死。”
“行了,行了。快去吧,希望是個大個子的東西。”
魯新已經好多天沒有抓到什麼像樣的獵物,都是些兔子狐狸之類的小動物,也賣不上什麼價錢。現在一心想著能抓到一隻龐然巨物,興奮的穿上衣服,帶上了燈籠便往山裡去了。
他的妻子很快便又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叮鈴……
無錯書吧妻子猛的醒來,往床邊一看,這才想起來,魯新不是去撿獵物了嗎?剛剛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她打了個呵欠,一晚上醒了兩次,她也沒想太多,很快便又睡著了。
直到早上醒來,她才驚愕的發現,丈夫居然還沒有回來。她細細思忖了一會,面色一變,一拍大腿,“毀了!”
她趕忙往山裡趕,也不顧一臉驚訝的爺爺和孩子,拼命往山裡跑。
上次做陷阱的時候,她是在一旁給丈夫打下手的,所以很快便找到了地方。
“魯新?”
快到陷阱跟前的時候,她喊了幾聲,但卻沒有回應。
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她放慢了腳步,警覺的往前走,生怕看到什麼極其刺激的東西讓自已無法承受。
可沒走幾步,她便看到了一灘血跡,她嘴巴張到無以加復,但理智告訴她,在山中大叫容易引來野獸。她強行控制著顫抖的身體,目光往前一寸一寸的移動,這才赫然看見,血泊中竟然有一段紅色的東西。
那分明是……腸子……
她順著那腸子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看見了一個趴在血泊中的男人。那腸子竟然足足拖了幾米遠。
那男人的肚子上破了幾個大洞,顯然就是被他自已的陷阱給擊穿的。
女人在劇烈的恐懼與悲痛中失聲痛哭,腦中也還原出了昨夜的真相。
魯新在聽到鈴鐺響了之後以為獵物上鉤了,但來到陷阱這邊,自已卻趟到了引線上,隨即身體被木棍擊穿。
瞬間,他的腸子隨著血液噴湧而出。
強大的求生意志讓他憑著最後的意志往家中艱難的爬行,所以那腸子才被拖出了數米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