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客棧之前，丁卯藉機將那件事告訴了楚泉。楚泉顯然是不信的，但仔細想想，自己夢中的畫面的確又和符臨當年的旗子完全吻合。或許是一直以來，自己從來都沒有往這方面想。

畢竟在他的心裡，符臨剿滅聖月教，的確是一件快事。而傳言中所說，符臨為了擴大勢力積累財富而對當地居民燒殺搶掠，起初他自然不信。可那旗子又如何解釋。

楚泉像是變了一個人，本就是熱血少年，既然知道了自己成為孤兒都是因為符臨，他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酒醒之後，蘇沐婷便在符子期的屋子裡不停的埋怨，還將在神匠山莊發生的一切都一一給他聽。

因為在蘇沐婷看來，符子期對於一個商業夥伴來說太不稱職了。

“你怎麼能一個人在山下喝大酒呢？若是在山莊，說不定還能為神異司搶一把功勞。”蘇沐婷皺了皺鼻子，又小聲補充了一句，“現在山莊是別人的了，還有什麼辦法嗎？”

符子期一驚，道：“我看你真是掉錢眼裡了，要錢不要命啊，那聖月教的東西你也敢覬覦？”

“那我們要是早點到山莊的話，若提前就知道莊主把山莊輸了出去，咱們是不是可以借錢給他呢，然後還能收點利息。”蘇沐婷很是不滿。

符子期有些漫不經心，雖然嘴上在跟蘇沐婷拌嘴，但心裡想的卻是山莊的那些謎團。

想來想去，他都覺得公孫瓚絕非只是一個普通的鎖匠。他不但跟聖月教有瓜葛，在存放月神像的房間也都是用的神匠山莊的鎖，所以看來他跟官府也應該有些關係。

就在他想著這一連串的前因後果時，卻發現楚泉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進了屋子。

“不聲不響的，你是鬼啊！”

就在符子期罵了一句後，卻驚奇的發現楚泉似乎像變了一個人。他剛剛的那種眼神和過去完全不同，就像一個未經世事的少年，一下子變成了一個老謀深算的狐狸。

符子期吃了一驚，想是自己看錯了。

“符大人，你可終於醒了。”楚泉笑盈盈坐了下來。

符子期這才確定，剛剛一定是自己喝太多看錯了。

蘇沐婷又抱怨了幾句，便說自己又餓了，便去找小二找吃的。

此刻，楚泉終於有了跟符子期單獨相處的機會。

“楚泉，還有酒嗎？”

“你……還要喝嗎？”

“都這麼晚了，喝點好睡覺。”

楚泉怔怔望著符子期，心想，符子期這樣的人，為官從來沒有為民做過一件正經事。膽小如鼠貪生怕死，還貪圖享樂。這樣的人，也不愧為符臨的兒子。

所以，殺死一個這樣的人，他毫無任何心理負擔。

在從櫃檯前拿了一罈酒後，他將從丁卯那裡得來的散功散全部倒了進去，又晃了晃。

這壇酒下肚，符子期便會渾身無力，即便是孩童都能將其輕鬆擊倒。

楚泉在窗前注視著符子期大口大口的喝酒，整整喝了大半壇，便倒頭要睡。

“符大人，您要這麼早就歇息嘛。”楚泉給符子期蓋好被子，這個時候，他的雙手已經距離符子期的脖子很近。

可就在他屏息，剛要動手的時候，卻忽然停了下來。他心道：“這些天與他相處以來，也沒見他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雖說他算不上什麼好人，但卻絕對罪不至死。”

楚泉收回了手，坐在床沿，輕聲問道：“符大人，符臨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九尾哼了幾聲，似乎已經快要失去意識。隨後又嘰裡咕嚕說了幾句什麼，但楚泉卻聽得很清楚。

“我爹……我討厭他。整天說什麼為了天下，都是騙人的……”事實上，說這些的時候，九尾腦中想的卻是少年時期，父親整日忙於公務，根本很少顧家。他還清晰的記得，每次父親回家，都會說他長高了。

“那是因為你離家的時間太久了啊！”但是每次符子期都會把這句話憋回肚子裡。

“都是騙人的嗎？”楚泉心一冷，繼續問道：“聽說你爹當時剿滅聖月教時，還害死了不少無辜的人。”

“是……所以，我恨他。”符子期一直覺得，當年家中的大火是因為父親得罪了什麼人，才招致的禍端。所以母親的死，他一直都放不下。

但是這些，也只能埋在深深的心底。或許只有在酒後沒有自我意識的狀態中，才會將其說出來。

可所謂的無辜之人，在楚泉看來，卻是自己的雙親。

“符臨，看來就連你自己的兒子，也覺得你當年害死了許多無辜的人。”楚泉望著已經開始打鼾的符子期，“要怪，只能怪你是符臨的兒子。”

即便如此，楚泉還是沒能下得了手。

他憤憤的回到自己的房間，恨自己的軟弱和無能，恨自己優柔寡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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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在神匠山莊的時候太久沒有休息，所以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便趴在桌上說著了。

翌日一早，楚泉被噩夢驚醒。夢中，他被九尾公子痛罵。他也覺得這夢有些沒來由，自己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九尾公子嗎？

雖然睡的並不舒服，但身上已經不再疲乏。他這才恍然想起什麼，慌張的要到符子期房間，卻發現符子期竟已經在樓下吃早餐。

他竟然一點事都沒有嗎？那藥不會是假的吧！

楚泉若無其事裝作沒事人一樣也去一起用餐，不一會，蘇沐婷也睡眼惺忪的出來，見兩人都開始吃上了，責怪兩人不喊她起床。說著便也坐了下來，舒展了筋骨準備大吃一頓。

“這人是小偷！”

“哪裡來的野小子，滾開！”

客棧外傳來一陣粗魯的怒吼，隨即便是一陣孩子的哭聲。

一個粗壯的漢子從門外大搖大擺的走過，隨後一個看起來七八十的孩子邊哭邊揉著眼睛緩緩走了過去。

但讓符子期注意的是，這孩子手上拿著一個已經被人踩裂的小巧的狐狸面具。

他心中一動，這是在模仿自己嗎？

他補腦了剛才沒有看到的畫面，一個模仿自己戴著狐狸面具的孩子，在街上看到了小偷，想要上前阻止，卻因自己太過弱小而只有捱揍的份。

那而臉上戴著的狐狸面具，也被打落到了地上。

被來來往往，面無表情事不關己的人一腳一腳踩了上去。

“我吃飽了。”符子期放下筷子，回了房間。然而楚泉和蘇沐婷並沒有意識到，他們所期待的九尾公子，即將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