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有五條悟的刻意隱瞞，單獨祓除超現象特級咒靈的事蹟還是引起了高層的重視，他們毫不懷疑，這個剛剛嶄露頭角的學生，將會是下一個新晉的特級咒術師。

“……是我改動了報告。”望月尋表現得很淡然。

“欸…？”倒是五條悟有些驚訝……望月看起來不像是貪慕這點虛榮的人。

但他隨即明白了她的用意。

“當慣了鴕鳥，就很難再直起身子。我想，老師不會庇護學生一輩子吧。”

望月尋的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這條屬於我的路，終歸是要自己走的。”

五條悟沉默許久，率先步入那條長長的走廊。

“……但不該是現在。”

會客廳的大門敞開著，夜蛾正道的樣子像是已經恭候多時。

木門合攏，望月尋看著夜蛾一臉嚴肅的樣子，心裡直犯嘀咕。

“遞交的報告我看過了，關於‘真人’的事情告一段落，但是有關這個詛咒師團夥的情況……”夜蛾頓了頓，斟酌著如何開口，

“‘窗’發來的情報顯示，禁庫的大門被人從外面開啟過……就在真人出現的那一晚。”

這個結果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望月尋下意識把目光轉向五條悟。

“聲東擊西——”兩人異口同聲。

……明顯的調虎離山之計，但確實讓人防不勝防——真人以身作餌引開望月尋，而五條悟又被任務纏身，正是趁虛而入的絕佳時機。

“窗”監測到禁庫異常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半小時，潛入者早已經逃之夭夭，而傳來的情報也十分奇怪——這個不速之客似乎相當熟悉高專的地形佈局，一路完美避開了所有的警報障礙，暢通無阻如入無人之境。

能把出入高專這種地方當作逛自家的後花園……一個危險的念頭從夜蛾心底浮起。

“……禁庫附近的調查情況如何？”五條悟抱著胳膊，不知在想些什麼。

“……在禁庫周圍沒有發現任何咒力殘穢，但發現了部分咒靈屍體……”夜蛾頓了頓，“合理懷疑是有人操控咒靈殺戮。”

“能悄無聲息潛入高專沒有觸發警報，並且在禁庫出入自如且毫無痕跡……？”五條悟“嘁”了一聲，“我不認為有什麼人能同時做到這兩點。”

……除了他。

那個能操控咒靈的人……已經不在了。

無人可替代。

望月尋鮮少在五條悟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那個萬事萬物不盈於心又俯瞰眾生將一切容納進【六眼】的“神子”，原來……也會流露出這樣的神情。

五條老師……有著怎樣的過去呢？

就在她失神的片刻，聽見五條悟道：“…話說，叫望月過來是為了那個領域吧？”

“沒錯。”夜蛾揉了揉太陽穴，“望月，你先儘可能詳細描述一下，那晚見到的領域。”

“哦……好的。”望月尋頓了頓，回想起那晚發生的場景，

“……當時我踏出高專就被拽進了另外的結界——一片廣闊的沙灘和海域，那個空間給我感覺就像是展開的領域，如果沒猜錯，應該就是咒靈的大本營，可以隨時移動，隱蔽性極強，很難定位……我想，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們至今無法捕捉到他們身影的原因。”

“還有一點，放出去的假手指並沒有發現定位，我進入那個領域時卻感受得到藏在海里，說明領域內有很強的遮蔽訊號的能力。”

望月尋一口氣說完，氣氛陷入詭異的沉默，這份新情報顯然沒有給他們帶來新的希望。

“火山、森林、海洋……”五條悟哼了一聲，“還真是難對付的一群咒靈啊。”

能一直保持著領域展開勢必要消耗極大的咒力，種種跡象表明這又是一個難纏的傢伙，而如今的局勢更是敵暗我明，這點讓五條悟十分不爽。

“好，你先回去吧。報告我已經遞交給上層了，這次任務你表現得很出色。”

“謝謝校長。”望月尋淺鞠一躬，退出了會議室。

夜蛾正道深呼一口氣：“我現在擔心一件事……”

“你是想說，高專的學生裡可能有內鬼。”

夜蛾校長嘆了口氣，師生之間一旦有了嫌隙，就會不知不覺彌生裂痕，這種道理，曾經身為教師的他又怎能不明白。

“悟，我知道你私心不願意猜忌，但是我們不能不做好準備。”

“……我知道了。”

會議室內，戴著墨鏡的中年男人盯著那道離去的背影，久久沒有移開目光。

就如同很多年前的那個下午，曾經神采飛揚的少年第一次用平穩的語氣說出自己所選的道路，那時他也是這樣看著，看著他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天地。

一晃竟是十年。

“悟……”夜蛾正道喃喃，“希望你……不要成為我這樣的老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