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日，雲曉一直跟著琴娘學著談琴。
她不過只有一些童子功，如今想要重新撿起來，必然要花費比旁人更多的功夫！
琴室裡，雲曉凝神專注地觀察著，彷彿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她的手指跟隨著琴孃的動作，在空中劃過相似的軌跡。
“這樣子……再放鬆些。”琴娘溫柔地指導道，“你看我的手腕是圓潤轉動的。”
雲曉點頭，小心翼翼地模仿著。
當她第一次成功彈出那串流暢的音符時，眸光裡閃過驚喜之色：“我做到了！”
“很好。”琴娘笑得像朵盛開的桃花，“你可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學生，若你加以練習……恐怕這頭牌琴師的位置就該換人了。”
琴娘滿眼誇讚，絕不帶絲毫其他紛擾情緒。
瞧得雲曉羞得抬不起頭：“琴姐姐又拿我打趣。”
這段時日，雲曉已經徹底接納了這處地方。
正如琴娘所言，此處絕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只有親熱的姐妹關係。
“莊大哥說了，你學成這日，讓我帶你去買件正式衣裳。”
“這裡就是‘錦繡閣’？”雲曉好奇地打量著周圍。
她聽國公府的小姐們提過這裡的名聲，但卻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也能站在這裡。
“沒錯。”琴娘頷首，“這裡可是製作演出服裝最好的地方。”
進入店內，她們被各式華麗布料和精美服飾所包圍。
掌櫃見客人來訪立即殷勤迎上：“兩位姑娘請裡面坐。”
“姑娘身形玲瓏有致，請問喜歡什麼樣式？我們可以按照您意願定製。”小二恭敬詢問。
琴娘跟著笑道：“今日可是你的獎勵，千萬別為莊大哥省錢。”
雲曉微微側頭思考，她這些年在國公府跟著見了不少世面，如今便隨口提了一嘴花樣子。
小二眼中馬上閃過讚賞之色，“待會我給姑娘推薦幾款圖案。”
錦繡閣到底是京城首居的鋪子，行動力極快地為雲曉挑了幾套新衣。
穿試新衣時候鏡前站立,雲曉看向自己在鏡中映出倩影,身披淡青衣衫,配以素雅配飾,讓她宛若從畫卷步出般非俗塵女子！
琴娘認真打量,不禁誇讚:“早知道你好看，沒想到稍稍打扮之後，竟能美得如此？”
“莊大哥這次還真是挖到寶了。”
“掌櫃的，你們錦繡閣怎麼回事？什麼人都敢往裡頭放，也不怕髒了你的鋪面。”一個聲音帶著刻薄從他們身後傳來。
雲曉和琴娘轉頭望去，只見一個打扮華麗的姑娘正站在她們不遠處，眼神高傲地打量著她們。
姑娘身邊跟隨著幾個侍女，每個都是衣香鬢影、珠光寶氣。
“你說誰呢？”琴娘面色微變，語氣中已經帶上了一抹怒意。
那姑娘無視了琴孃的怒火，輕蔑地撇了撇唇，“我說的就是你們這些人。穿得再好又如何？用得還不是那些髒錢。”
“我若是你們，早就躲著不敢見人了……還能這麼大搖大擺地上街來呢？”
周圍顧客聽到這話紛紛側目而視。
琴娘挺直腰板，“我們雖非出身顯赫之家,但尊嚴與自重豈容汝等隨意踐踏！”
雲曉也跟著冷笑：“我們憑本事幹活，更沒賺過你口中所謂的一分骯髒錢。”
“有些人，莫非是眼睛髒，看誰都是髒的？”
雲曉的性子素來嬌軟，饒是連聲嗆著，心臟還在怦怦直跳，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捲入這樣的紛爭之中。
但云曉絕不可能讓琴娘一人承受暴擊。
琴娘緊握著拳頭，眼神裡閃爍著不服輸的光芒。
那姑娘被氣的嬌軀微顫：“誰允許你這麼個下賤坯子對本小姐無禮？還不趕快去撕爛她的嘴！”
店內空氣彷彿凝固，每個人都屏息等待著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一切。
就在這時，莊卿嶽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步伐沉穩地走了進來：“我看誰敢？”
莊卿嶽目光如炬掃過整個店鋪，最終定格在那位貴族小姐和她的侍女們身上。
莊卿嶽聲音平靜而有力，“我莊某人經營多年的花樓，到你口中倒是成了窯子？”
那姑娘愕然地看著他：“你……”
“蓮花樓以雅緻見長，在下不允許任何人對我的人無禮。”莊卿嶽語氣雖然溫和，但其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定。
雲曉看到莊卿嶽為她們辯護，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正如琴娘所言，莊卿嶽不會讓樓裡的姑娘被欺辱。
那姑娘被他言辭間透露出來的威嚴所震懾，更被莊卿嶽眉眼的堅定所打動，話語都開始有些畏縮：“我……我們只是隨口一說。”
“隨口之言也能傷人。”莊卿嶽輕輕搖頭，“請君自重。”
周圍顧客開始交頭接耳，對於眼前這位英俊男子紛紛表示敬佩。貴族小姐面色尷尬至極，在侍女們羞愧支援下匆忙離去。
錦繡鋪重新恢復了熱鬧，琴娘鬆了一口氣，“多謝東家。”
雲曉則是深深地望向莊卿嶽，之前的誤會讓她對男人總帶著偏見，可如今卻分外慎重地一禮：“多謝。”
“別和我說這些客套話。”莊卿嶽恢復了素日裡混不吝的模樣：“把衣裳拿好回去，這些銀兩記賬……等你賺了錢之後，可都得還我的。”
聞語，雲曉俏臉忍不住一紅。
但對未來即將到來的登臺，雲曉更加浮想聯翩。
琴娘說過，若是賺夠了銀子，是有可能從花樓離開擁抱更好生活的……
半月的時間一轉而過，雲曉的琴藝終於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
今日，是雲曉的首秀。
陽光透過窗欞，灑在雲曉的面紗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她輕撫琴絃，指尖躍動間流轉出悠揚的旋律。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香氛，一曲未畢，花樓裡響起了低沉而持續的掌聲。
面紗下隱約可見雲曉眉頭微蹙，她頭一回登臺表演，心中早就緊張得喘不上氣，但卻也掩飾不了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裡流露出來的堅定與專注。
“好一位仙女下凡！”臺下有人驚歎道，“這琴技、這姿態……真乃人間罕見！”
就在眾人為之傾倒時，雲曉無意抬眼望向臺下。
那裡，不知何時坐了一道熟悉而冷硬的身影，正是賀渟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