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很熱，躁的人只想躲進空調房裡。
兩個空調孜孜不倦的吐出涼氣，四個吊扇也在頭頂吱呀吱呀的轉圈。
可教室裡的學生實在多，吹了很久也不見得有多涼快。
沈清瀾從小就是個怕熱畏寒的主，一到這種時候就非常的矛盾，空調吹的他肚子疼，可不吹又熱的發慌。
蕭雲檀還是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寫卷子。
感覺到右邊胳膊上一重。
偏頭看過去，沈清瀾的頭搭在自己的胳膊上：“怎麼了？”
“咱們倆換換地方唄。”
聽到這個，蕭雲檀站起身跟他換了地方。
等坐下以後，沈清瀾就枕在了他自己的胳膊上，另一隻手放在肚子上按著。
從包裡拿出來外套，折成小枕頭的樣子，塞到他肚子和手的中間。
沈清瀾扭過頭來看他：“你怎麼還帶了外套啊？”
“以備不時之需嘛，有點胃疼？”
“嗯，空調衝著我吹，有點疼。”他換了姿勢，兩隻手緊緊地抱著衣服。
蕭雲檀放下手裡的筆，兩隻手搓熱了，貼在他肚子上，揉了揉：“舒服點了嗎？”
“嗯。”沈清瀾轉過身把頭埋進了他的頸窩裡，發出悶悶的聲音。
想到什麼一樣，抬起頭看著他：“可你這樣怎麼寫卷子啊？”
“這張卷子我昨天晚上就寫過一遍了，今天只是把錯題過一遍，不打緊。”
沈清瀾又重新把頭埋進去。
感受著肚子上傳來的源源不斷的溫度，舒服的眯了眯眼。
衣服被穿在沈清瀾身上。
比他大一號，是蕭雲檀的衣服。
鬆鬆垮垮的，蕭雲檀的手從衣襬下面伸到裡面，捂著他的肚子輕輕的揉著。
沈清瀾揉揉眼，打了個哈欠開始犯困。
就看高中生每天早上五點半就要起床晚上十一點都躺不到床上的程度，也就知道有多難熬，每天晚上只有六個小時都不到的睡眠時間，全是嚴重缺覺的狀態。
放眼往全班看去，只有零星幾個是抬著頭的。
其他的都趴在桌子上睡覺。
教室裡安靜得很，只有悄悄說話的聲音和電扇吱呀呀轉的聲響。
就連坐在班級最後面看班的韓志都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這是剛下課沒多久的景象——安靜，和諧。
沒過兩分鐘，愛拖堂的就來了。
站在教室最前面，聲音又尖又細，像是夾著嗓子在說話：“哎呦，一進來就看見你們趴著睡了，就這麼困？”
她說話聲音很大，能傳到所有人的耳朵裡去。
是啊，沒錯，她就是想這樣把所有人吵醒，然後提前上課。
可韓志是不會這樣慣著她的：“王老師，你小聲點，讓他們再睡會兒，這才剛下課沒有兩分鐘呢。”
雖然很不情願，但愛拖堂還是裝作歉疚的小聲說了“不好意思”。
然後踩著她不足五厘米的小高跟走到講臺上。
鞋跟敲在地板上，踢踢踏踏的，很吵。
在講臺中間的凳子上坐下，環視一圈，沒人醒，更沒人理她。
正要再搞出些響聲來，就對上了蕭雲檀凌冽的目光。
心虛的安生下來，不再搗亂。
沈清瀾在他的頸窩裡蹭了蹭，又睡了過去。
因為那幾聲吵人的噪音，沈清瀾睡得不安穩，蕭雲檀才循聲看過去，眼裡是藏不住的嫌棄和恨意。
愛拖堂還是能分清楚利弊的，一個每次考試都能給她掙得第一名的學生，和一群腦子秀逗的學生，她是分得清該偏向誰的。
雖然她這套理論在所有她教的同學們眼裡是荒謬和鄙夷的。
可那又怎麼樣？
她就是覺得偏心學習好的學生是理所當然的，不然成績和排名難道還要靠他們那些不學無術的來提上去嗎？
想到這個，她又無所謂的挑眉。
睡吧，睡一個課間又能怎麼樣呢？當然是可以幫學霸養好精神了。
腦子裡的彈幕滾到這裡，她忍不住點個贊。
好不容易熬到離上課還有兩分鐘的時候，愛拖堂站起身來拍怕鐵皮製得講臺：“起來了啊！都起床吧！怎麼一到學校就睡覺啊你們？”
她看了眼手機：“起床清醒清醒啊，咱們準備上課了！”
沈清瀾沒有動，他還靠在蕭雲檀身上，胃疼的離譜。
愛拖堂在班裡面轉，轉到蕭雲檀旁邊就瞥見了還不起來的沈清瀾。
開始冷嘲熱諷：“哎呦，有些人啊，落了那麼多課不知道用功，還在睡，搞得跟我會害了你一樣。”
沈清瀾從桌兜裡掏出前幾天月考的卷子，甩到她臉上：“我滿分。”
平淡的話卻讓愛拖堂羞愧難當。
但老師的威嚴是不容挑戰的，說你不對就是不對。
“滿分就驕傲了？自滿了？別人可都在學呢，只會拉班級進度的人在這個班裡就是累贅。”
韓志剛剛清醒，看見愛拖堂在那邊站著說教他的得意門生，及當時就不樂意了。
“王老師說的話真讓人難以想象是從人民教師嘴裡吐出來的呢。”特意加重的“人民教師”四個字落在她耳朵裡，充滿了諷刺。
“我只是在提醒同學們好好學習，不要當班級裡的攪屎棍而已。”
“他們是攪屎棍，那您是什麼？”韓志頓了頓，“我就不多說了，該知道的您自己心裡都清楚的很，不需要別人點明。”
班裡的同學聽到韓志的維護聲都放下手裡的活看了過來。
愛拖堂的臉憋的漲紅。
這是大家再熟悉不過的臉色，每一次生氣和訓斥時，她的臉就會憋的漲紅。
可在韓志面前她又不好發作。
畢竟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韓志護犢子的樣子，聰明點的自然不會主動去招惹。
愛拖堂的算盤打錯了。
在她教的另一個班級，班主任是完全站在老師這一邊的，所以她的行為就非常的肆無忌憚。
“咱們出去聊？”
韓志還是給了她面子。
叫上蕭雲檀和沈清瀾，四個人站到了教室外面。
外面正是豔陽高照的時候。
溫度很高，這就恰巧緩解了因為冷氣而痙攣的胃疼。
蒼白的唇上也有了些血色。
蕭雲檀捏了捏他的手：“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