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氣可以激勵,但人不能不睡覺啊。
正在這時,城外突然響起喊殺聲。
“來了!全軍戒備!”徐邈立即精神緊繃。
城頭的魏軍也下意識握緊刀柄,進入戰鬥狀態。
羌人雖然每次都是佯攻,可一旦他們不做防備,混在羌人中的漢軍就會順著梯子往上爬,導 致魏軍每次都不得不防。
但這次非常奇怪,喊殺之聲響起後,並沒有人對姑臧發動衝鋒。
“怎麼回事兒?”徐邈非常詫異,“現在連佯攻都懶得動了嗎?只用聲音嚇唬咱們?”
“方伯,好像有點不對勁啊。”一人指著遠處漢軍大營,道:“我瞧著怎麼像是營嘯,或者說是 譁變啊。”
徐邈聞言不敢怠慢,立即眯眼朝著遠處望去。
奈何天色已晚,什麼都瞧不清楚,只能聽到喊殺之聲。
“莫不是蜀軍內部出了問題?”有人突然提出一種想法。
徐邈稍加思索,冷笑道:“定然是詐!假裝出現譁變,想要誘惑我軍出城,再順勢攻破姑臧。”
“咱們無需理會,看來蜀軍已經黔驢技窮了。”
眾人連連點頭,覺得徐邈的分析非常正確。
但之後發生的事情,讓他們又有些摸不準。
只見漢軍營寨中燃起大火,到處都是四散奔逃的人,喊殺聲越來越大。
“方伯快看,人都跑了!”
不用提醒,徐邈自己也看到,無數人從漢軍營寨中跑出來,騎上馬往四面八方而去。
“莫不是羌人鬧事、四散奔逃?”
“是啊!看著架勢像是這樣。”
“羌人最是無信,說翻臉就翻臉,很有可能啊。”
徐邈見眾人議論紛紛,呵斥道:“都住口!說了是蜀軍的詭計,怎麼還有上當的心思?”
“傳我軍令,城門絕對不許開啟,誰敢擅自出城,殺無赦!”徐邈冷笑道:“今夜蜀軍就算鬧翻 天,也休想證我出城!”
徐邈意志堅定,打定心思不出城。
只要不出城,漢軍就沒機會破城。
但很快,徐邈就發現,不僅僅是羌人跑了,漢軍在集合之後也跑了。
這一幕不禁讓徐邈大跌眼鏡, 一時間鬧不清到底是什麼情況。
不過很快,就有人前來給徐邈解答。
“報~~~”
“啟稟方伯,城下來了一人,自稱是左將軍信使,有緊急軍報通告。”
“帶上來!”徐邈不假思索道。
很快, 一名信使來到徐邈面前。
徐邈二話不說,直接道:“出示你的身份證明,信件上可有左將軍印璽?”
“方伯過目便知。”
徐邈拿過信件檢視,火漆、封泥完好無損,拆開之後的信件,也確實加蓋了張邰的左將軍印 璽,這個根本無法作假,完全可以證明信使的身份。
本來嘛,這個信使就是真的。
馬岱離開街亭時,往涼州方向派出信使通報情況,免得劉禪和馬超措手不及。
同樣,在馬岱離開後,張邰順利透過街亭後,也是第一時間派出信使,生怕徐邈頂不住投 降,在信中告訴徐邈援兵馬上就到。
馬岱、張邰二人幾乎同時派出信使,基本上也是同時抵達姑臧。
只不過姑臧被包圍,張邰派出的信使無法靠近城池,而馬岱派出的信使可以直接進入漢軍大 營。
今夜漢軍大營譁變,羌人和漢軍先後離開,姑臧的包圍解除,信使自然第一時間找到徐邈。
“怪不得!怪不得!”徐邈面露驚喜之色,“我說好端端怎麼譁變了,原來是左將軍率軍趕來, 已經進入涼州境內,斷了他們的糧道。”
“那就不奇怪了!”周圍眾人都恍然大悟。
“定然是蜀軍缺糧!”
“羌人這才會譁變,蜀軍和羌人發生衝突!”
“蜀軍得知左將軍來援,這是想要逃走!”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分析”出漢軍的情況。
“方伯,可不能讓蜀軍跑了,這可是天大的功勞,咱們應該配合左將軍,將這波蜀軍全殲!”
“說的沒錯!”徐邈緊握手中信件,“若讓蜀軍跑了,左將軍豈不是白跑一趟?”
“方伯快下令吧!”
“追!立即給我追上蜀軍,咬住他們的尾巴!”徐邈咬牙切齒道:“再派人去跟左將軍聯絡,讓 左將軍包夾過來!”
“ 喏 ! ”
魏軍這邊立即行動起來,徐邈親自上陣,帶著一萬五千魏軍傾巢出動。
徐邈擔心漢軍依舊有詐,出於謹慎留下五千兵力,配合民夫堅守城池。
不過徐邈顯然多慮了,根本沒人來進攻姑臧,漢軍好似真的要逃走,沒有任何陰謀詭計。
“殿下,魏軍上鉤了!”姜維望向身後追出的敵軍,臉上難掩興奮之色。
“肯定上鉤。”劉禪自通道:“我不信張邰不派信使,只要張邰派人來提前報信,魏軍就一定會 中計。”
利用真實的情報,將敵人從城中騙出來,徐邈也是防不勝防。
他如何能想到,張邰會“配合”劉禪呢。
“殿下,咱們這時候…”
“忍住。”劉禪微笑道:“既然要做局,就要做一個大的!”
無錯書吧“小不忍則亂大謀。”姜維重重點頭,“末將學到了。”
“回頭北伐結束,我介紹你去先生那邊學習一段時間。”
“丞相嗎?”
“對,跟著先生真能學到東西。”劉禪重重點頭,道:“伯約,我很期待你日後出師,想必我大 漢又能多出一位良將。”
“定然不負殿下栽培!”姜維抱拳致謝。
說實話,姜維現在都有些不真實的感覺,劉禪簡直對他太好了。
夜深人靜時,姜維時不時都會捫心自問。
何德何能?能值得太子殿下如此垂青。
每次想過之後,姜維都會在心中暗下決心,這輩子一定要報答太子殿下的知遇之恩。
“離著古浪還有多遠?”劉禪開口問道。
“快了,要不了多久就能抵達。”
古浪,是姑臧南邊的一個小縣城,也是劉禪提起挑選的落腳點。
一路無話,劉禪領著漢軍悶頭趕路。
最終,在天色朦朧時抵達。
等漢軍抵達小縣城下,城門立即開啟,龐德從城內迎出來。
“令明,城中可準備妥當?”
“殿下安心, 一切妥當。”龐德回答道:“各種器械都弄來了,足夠讓城防提高許多。”
小縣城,還是西涼地區的小縣城,城牆的高度勉強兩米,防禦性非常低。
身手好一些的將士,加速助跑,在牆上蹬一腳借力,雙手估計都能直接扒到城牆頂端。
故而要在此堅守,城防就必須加固一下。
昨夜假意炸營後,龐德就帶著一撥羌人,透過馬匹運來大量軍械,來提高這座城池的防禦 力。
除此之外,箭矢、糧草、輜重等物品,也全都弄到城中存放。
“小城剛好合適。”來到城頭後,劉禪連連點頭。
大城、小城的防禦力,並非一成不變。
某些情況下,小城的防禦性甚至要優於大城。
例如兵力少的情況下,小413城就比大城要好很多。
道理很簡單,就以兩萬漢軍為例子,倘若安置在長安、洛陽這樣的大城上防禦。
毫不誇張的講,兩萬人都站不滿四面城頭。
由於城牆太長,均分下來,每面城牆上的守軍肯定稀稀拉拉。
小城池的城牆短,則可以站的密密麻麻,滴水不漏。
而且城小就意味著受攻擊的面積小。
假如洛陽每一面城牆能夠擺放一百架雲梯,那古浪小城最多十架。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在於城牆確實低了點,倘若能夠再高點無疑會更完美。
不過對於劉禪而言,眼下已經足夠了。
沒過多久,徐邈帶著一萬五千魏軍,就追上停在古浪的漢軍。
“呵~”徐邈見狀失笑,“不跑了?正合我意,還省的繼續追了。”
“方伯,咱們眼下該如何?”
“等!”徐邈不假思索道:“單憑咱們自己,兵力尚且不如蜀軍。”
“咱們的任務就是拖,拖到左將軍趕來,之後兩軍會合再拿下蜀軍。”
“眼下蜀軍不跑了,咱們就安心在外等著。”徐邈說罷下令道:“快去,告知左將軍咱們的位 置,讓左將軍快些趕來古浪這邊。”
“喏。”
數日後,張邰領著三萬大軍,風塵僕僕而來。
“徐涼州,這次你做的非常好!”張邰振奮道:“此番戰事結束,定然上表天子為你請功。”
“左將軍言重了,為國效力罷了。”徐邈連忙客套。
“此言差矣,同為文官,徐涼州可比司馬懿那個廢物強多了,三萬人…”
提起司馬懿,張邰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開始瘋狂吐槽。
“左將軍,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下官不通戰事,您看該如何行事?”
徐邈一副以張邰為主的姿態,這讓張邰非常滿意,分析道:“眼下蜀軍已是甕中之鱉,不如先 勸降一番,若能兵不血刃拿下,也免去一番手腳。”
“料想蜀軍糧道已斷,說不定不會負隅頑抗。”
“左將軍英明。”徐邈連忙奉承,“不如下官前去?”
“不必。”張邰大手一揮,“本將頗有薄名,前去勸降想必更好。”
“左將軍名震天下,料想蜀軍定然望風而降。”
“哈哈哈~”張邰撫須大笑,“那就借徐涼州吉言。”
說罷,張邰縱馬來到城關前,大聲道:“本將張邰,蜀軍主將出來答話。”
很快,劉禪就出現在城頭,回應道:“孤上次抓了于禁,不想這次又能抓到張邰,看來曹操的 五子良將,都要被孤俘虜一番啊!”
“哈哈哈~”城頭響起一陣鬨笑。
“狂徒!你是何人,竟敢稱孤道寡?”張邰怒罵道。
“大漢太子是也!”
“哈哈哈!”張邰放聲大笑,“沒想到還抓到一條大魚,看來本將的運氣不錯。”
“孤,也是這麼覺得。”.
張邰自以為穩操勝券,不僅佔據兵力優勢,而且還斷了漢軍糧道。
眼下,更是把漢軍圍困在小小城池之中。
都不用真正開戰,只需圍困一段時間,斷糧的漢軍必然不戰而降。
屆時,他張邰不但能滅一支漢軍,甚至還能抓到劉禪。
自然而然,在這種情況下,張邰也就愈發“猖狂”。
“小子。”張邰衝著城頭喊道:“莫要再嘴硬了,免得客死他鄉。”
“本將心善,大發慈悲給你投降的機會,速速開啟城門。”
“你好像弄錯一件事情。”劉禪失笑道:“孤不可能死的,你家皇帝的閨女嫁給誰了?”
面對劉禪的反問,張邰不禁愕然,隨即反應過來。
曹丕的嫡長女,魏國的長公主,在此前就嫁給了劉禪。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張邰都不能擅自處理劉禪,抓到只能也得恭敬對待,派人送去洛陽由 曹丕處置。
三國第一關係戶,當屬劉禪無疑。
劉備的兒子,孫權的外甥,曹操的孫女婿
退一萬步講,到最後三家不管誰贏,也不耽擱劉禪富貴一生。
當然,劉禪也知道歷史上,三家誰都沒贏,讓司馬家撿漏了。
“張邰,孤投降不會死,不投降還不會死。”劉禪大笑道:“既然如此,孤為何要投降呢?不如 抵抗一下,說不定還能贏呢。”
“哼!”張邰譏笑道:“垂死掙扎罷了,既然你不識好歹,本將也不介意你吃一些苦頭。”
“等過段時間餓得受不了,你自然會乞求本將給你一口飯吃。”
“真的?”劉禪戲謔道:“你回頭看看後邊,希望你一會兒還能笑得出來。”
“故弄玄虛!裝神弄鬼!”張邰嘴上不屑,但還是扭頭四下看了看,不過什麼動靜也沒用,心中 愈發不屑。
而就在此時,只見劉禪從懷中取出一個號角,放到嘴邊之後奮力一吹。
“嗚嗚嗚~~~”悠揚的號角聲響起。
張邰先是一驚,隨即又放鬆下來,他巴不得漢軍主動出來送死,還能更快結束戰鬥呢。
只要快速拿下劉禪,張邰就能重新回軍隴西,把那邊的戰功也拿下。
如此,他就是此戰最大的功臣,大魏的股肱之臣, 一國之柱。
正當張邰沉浸在美好幻想中時,耳畔突然傳來低沉的悶響,並且在幾個呼吸間愈演愈烈,很 快變成雷鳴般的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