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寬敞的地下室裡,一架暗銀色的高大機械體,正安靜的矗立在那裡。
機械體的身上,不斷的流淌著,無數流光溢彩的神秘符文。
劉蕊的身形,漂浮在高達兩米的機械體的正前方,她雙眸圓睜,看得出正在努力的,往機械體上鐫刻著繁複的符文。
最後的這一段符文最為關鍵,也最為深奧晦澀,長達幾個小時不間斷的,專注刻畫符文的狀態下,明顯劉蕊的神識和體力都有所不支。
在最後一道,最關鍵位置的核心符文的刻畫過程中,劉蕊已經感覺眼前發黑,手腳發軟,神識有些恍惚。
糟糕,她體內的靈力不足了,神識也幾乎耗盡,最後這道符文的刻畫她可能要失敗了,要是這道符文刻畫失敗,那麼之前所做的全部努力都要白費了。
劉蕊急的不行,但是老話說,越急越容易出錯。
眼見著劉蕊指尖的靈力正在變的微弱,連帶著前面巨大的機械體上,那些微微閃爍藍色熒光的銘文,也開始變的不穩定,隱隱有熄滅的趨勢。
無數的汗液從劉蕊的鬢角落下,此刻的她頭暈目眩、靈力耗盡,神識空虛,卻依舊固執的不肯放棄。
突然間,一個巨大的虛影,出現在劉蕊的身後,那虛影的手覆蓋在劉蕊的手上,替她完成了最難刻畫的那一道符文。
虛影的手指虛握著劉蕊的手指,頓時,劉蕊指尖那略帶滯澀之感一掃而空,充盈的靈力,以及熟稔老道的畫符手法,瞬間將最後一筆符文順利完成。
‘嗡嗡————’
巨大的機械體,發出輕顫的蜂鳴聲,隨後懸浮在空中已經力竭的劉蕊,被身後那道虛影輕輕的推至機械體上。
劉蕊兩腳踩入了機械體中,在肉身與機械體完美結合的情況下,劉蕊欣喜的望著之前肌肉萎縮的厲害,尚且還不能走路的雙腳,已經能輕快自如的,在地上來回走動起來。
機械體上接駁著的無數導管,在機械體開始走動後,一根根從機械體內的連線點處滑落。
劉蕊被流線型的機械體包裹住半身,在寬敞的地下實驗室內,來回走動了幾遍後,終於將手小心翼翼的,插入了機械體內的兩個帶著特殊符文陣圖的介面裡。
瞬間,無數的流光從連線點裡衝了出來,同劉蕊連線到了一起。
這時,劉蕊體內的靈力幾近於無,但她此時太過興奮,完全忘記了方才刻畫符文時已經力竭,於是連線點在連線到她的神識的時候,又瞬間灰暗了下去。
劉蕊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心裡一著急,頓時眼前一黑,帶著巨大的機械體猛然朝前砸去————
頓時,降央的靈體虛影,再度出現在劉蕊的身後,虛影重疊在劉蕊身上,代替她,將機械體重新連線了起來。
與人類腦域連線起來的機械體,立刻就像活過來一般。
機械體的下方,延伸出一大片可以任意變形的擬態金屬體,將劉蕊的上半身完整的包裹了起來。
降央一邊代替劉蕊控制著整具機械體進行踢、跳、劈、砍等等,各種複雜動作的執行。
一邊用神識觀察著,整具機械體上那些流光溢彩的符文的運作情況,把其中不太協調的地方找出來,等著劉蕊睡醒過來之後,再重新調整。
當然,降央也可以隨手便搞定這些,但既然,這具機械體是劉蕊負責煉製出來的,便應當由劉蕊自己來進行改進最佳化才好。
劉蕊躺在機械體內,舒服的睡了整整一個晚上。
等到她醒來的時候,看著面前角度詭異的視線,頓時想起來,之前她正在除錯機械體啊,然後枯竭的靈力和神識,讓她瞬間陷入了昏睡。
再看看眼下流暢執行著的機械體,顯然是降央替她完成了除錯工作。
劉蕊的臉微微有些紅,她有些不好意思,重新將機械體除錯了起來,頓時發現了一些符文的節點處有些滯澀,而這些地方,都被人用金色的靈芒給標記出來了。
劉蕊瞬間秒懂,降央用靈力給她把這些錯誤的節點標註了出來,讓她重新修改。
此刻的劉蕊靈力滿滿,神識的消耗也已經恢復,她立刻嫻熟的一一找到這些有問題的符文節點,認真仔細的,將它們全都改正過來。
降央一直沒有出聲,從劉蕊醒後,就一直默默的看著她做事。
發現她確實於修煉一途十分有天賦,為她標記出來的那些錯漏處的符文,都是晦澀至極,當時,劉蕊一氣呵成的將所有的符文,鐫刻在機械體的身上,其實是很冒險的。
因為,劉蕊如今的修為並不算高,不過是煉氣期而已,但鐫刻符文這種靈力和天賦兼而有之的工作,是十分艱澀困難的,沒點天賦的修士,在這麼低的修為下,根本無法勝任。
但是,劉蕊在完全沒有降央的幫助下,一個人一口氣猛地莽到底,確實是有點子能耐的,而且,她成功了。
這種於玄學側修真文明叫做法術傀儡,於科技側文明叫做生物機甲的東西,無論在哪一側的文明之中,都是十分高階精密的法器。
而劉蕊,僅僅在被降央醍醐灌頂了大半年的修真知識後,便能獨立創造出如此強大的法器來,屬實是十分出色的。
降央讚賞的望著,此刻正滿臉欣喜的劉蕊,心中暗歎,劉蕊的天賦確實卓絕。
燈光昏暗的包廂內,有人在說笑,有人在唱歌。
牆角的寬大沙發上,靜靜的坐著一個男子,一頭墨黑的短髮,細碎的散落著,白色的v領長袖衫,墨黑筆挺的西褲,袖子挽到手肘。
男子以手支頤,微微側頭,燈光灑在他發上、臉上,精緻如細瓷般立體的五官,男子偶爾低頭喝酒時微微翹起的,弧形優美的薄唇,還有他偶爾飄向眾人的淡漠眼神……
旁邊的眾人,似乎都不敢靠近這個沙發,彷彿怕玷汙了這位俊美的神邸似的。
突然,包廂的大門被人用力的推開,
“紀法瀾,你給我滾出來!”
頓時,包廂裡的眾人都怔愣的,望著這個敢踢開包廂大門的勇士。
這是一位曲線窈窕的女子,一頭及腰大波浪,一襲深紅色的法蘭絨襯衣,黑色的緊身長褲,襯托出那雙修長筆直的腿。
女子冷豔且帶著漠然神色的美眸,正面無表情的望著包廂內,她的身後,還跟著個一襲白衣的淡漠女子。
這時,隔壁的包間,突然跑出來一個俊俏的少年,他有些慌亂的扯了扯女子的胳膊,
“姐,你找錯包廂了,快過來。”
少年一臉焦急的將女子往旁邊拉去。
同時,他不好意思的,朝著沙發上坐著的清冷男子笑道,
“度少,不好意思,我姐她找錯包廂了,請您多擔待哈。”
說著,少年邊便想拉著女子往旁邊走去。
“站住——”
清冷絕豔的男子突然冷聲道,
“景庭啊,這就是你家表姐麼?
那位席家嫡支的寶貝老么,早年就離家去了京都科學院的那位?”
“是的,度少,你也聽說過我姐啊,我姐還真出名,嘿嘿......”
紀裴度挑眉,對著女子邪肆的勾唇一笑道,
“好久不見,小蕊。
多年前乖巧可愛的小女孩,如今已然長成亭亭玉立的美人了。”
劉蕊望著紀裴度這張熟悉了半輩子的臉,內心頓時湧出無數憤慨的情緒,她強壓下內心的波瀾,一臉不耐煩的,對著身旁的表弟賀景庭挑眉,彷彿在問:“這位,誰啊?”
賀景庭知道自家表姐一心搞科研,對京都的富二代、權二代們都不甚關心,
於是心領神會的湊過來低聲道,
“度少啊,大院裡紀首長家的兒子,你忘記啦?”
“哦~”
劉蕊故作恍然大悟的點頭附和了一聲,隨即緩緩的轉身,猶如幽魂一般,打算跟著賀景庭走到隔壁的包間去。
降央卻在一旁看的十分驚奇,劉蕊的進步很大麼,不過才半年而已,已經可以對曾經愛之慾狂、思之慾絕的男主紀裴度,表現的這麼平靜了,很不錯哦。
看來,她這半年來沒白教,總算是讓劉蕊單純的性格,有了些微的改變。
其實,降央不知道,劉蕊此刻的心裡,就如同那快要噴發的火山一般,久久不能平靜。
她方才的這點平靜表象,只能支撐那短短的五分鐘而已,再在這包間門口待下去,她那不受控制的情緒,就要讓她露餡了。
雖然她現在頂著席舒蕊的殼子,應該不會讓紀裴度看出什麼來。
可是,紀裴度那是什麼人?
雖然他在感情一事上,糊塗又渣渣,但是其他的事情上,他可是料事如神、精於算計的人。
剛才,只要劉蕊敢在他面前表現出絲毫的異常,便會立刻被他發現。
劉蕊自覺是無法對付那樣深沉且老謀深算的紀裴度的,她向來在他的面前,就如同一張白紙一般,無害且讓人一眼就能望到了盡頭的淺薄和坦率。
降央卻在暗戳戳的,上下打量著這位禍害了劉蕊整個前世的男主。
身高達到一米九的紀裴度,一臉閒適的坐在那裡,儀表堂堂、氣宇軒昂,一張臉不說傾世之顏,也算的上是郎豔獨絕。
這樣的一個男主,怪不得前世的劉蕊,被他勾在指頭尖尖上,肆意的玩弄。
此刻,降央的靈體,重新回到劉蕊的靈府內,眼見著劉蕊似乎已經傻了一般,無法言語和行動了,便暫時代替她操控肉身,對著表弟賀景庭道,
“不是交代了你今天在家裡等我麼,怎麼又出來鬼混,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
“唉、疼疼,姐,我親愛的姐姐,你手輕點,我的耳朵快要被你給擰掉了。”
“這裡可是度少家所創辦的高階私人會所啊,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地方,我也不是出來鬼混的。
不是你說的,讓我叫幾個好友過來麼,你看他們都已經來了,姐,我們趕緊過去吧,別打擾度少了。”
說著,賀景庭訕笑著,推著自家表姐朝旁邊走,一邊打算順手把包廂門帶上。
這時,紀裴度清冷的嗓音再度傳來,
“怎麼,小蕊妹妹多年未見,這麼快就要走啊?
不如坐下一起喝杯飲料,景庭,把你在隔壁的朋友,也一起叫過來,大家聚聚。”
“不,這不合適,太打擾你了。”
劉蕊望著自家平時桀驁不馴的表弟,在這位男主的面前,一臉狗腿的模樣,簡直沒眼看。
頓時,心裡氣不打一處來,一下就把表弟往旁邊的包廂推去,不想他再與紀裴度多說。
但此刻的紀裴度,卻似乎不肯罷休,
“沒事,都是大院子弟,景庭,你把他們帶過來一起玩吧,小蕊妹妹,怎麼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不會是怕我吧?”
紀裴度自沙發上緩緩起身,一米九的大高個,那白色的休閒衫內,若隱若現的肌肉輪廓,無論誰看了都要暗讚一聲,‘xing感!’。
降央在心裡‘嘖’了一聲,劉蕊曾經栽在這樣一個男人手裡,沉淪多年,屬實是不冤。
紀裴度朝著劉蕊緩步而來,站在她的面前,淡淡一笑,緩緩的伸出修長的大手,
“小蕊,你好,我是紀裴度。”
望著男子清冷矜貴的笑容,劉蕊有一瞬間的恍惚,她的內心天人交戰,手都在微微顫抖。
此刻,旁邊的包廂門開啟,傳來喧鬧聲,包廂裡的三五個小夥伴,一臉殷勤的朝著這邊包廂走來。
紀裴度卻先聲奪人,伸手將呆立在原地的劉蕊,拉到沙發上坐下。
而原本一直跟在劉蕊身旁,被大家忽略了那個體型修長的女子,則面無表情的,跟著劉蕊一起,站在她坐著的沙發邊上。
紀裴度見這人,如同劉蕊的女保鏢似的不請自來,便微微挑眉,
“小蕊,這麼多年不見,氣勢見長啊。”
劉蕊彷彿終於緩過勁來,朝著紀裴度淡然一笑,伸手拉起那位女子的手腕,將她的衣袖挽高,立刻露出了裡面銀白的金屬顏色。
頓時,包廂內的眾人安靜了一瞬。
劉蕊面帶欠意的道,
“不好意思度少,它確實是我的保鏢。
你也知道,一年前我出了車禍,傷的很重,那之後,家裡便給我配了這麼一個寶貝,放心,它很乖的,不會影響大家的。”
“姐,這是什麼?機器人保姆?”
跟著進來的賀景庭比紀裴度還驚訝,立時拉著那女子的手腕,細細的觀察起來。
“哇,這也太帥了吧,嘖嘖,看這流暢的線條。
我們國家居然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變得這麼強了,連這樣厲害的機器人都發明出來了,真是匪夷所思啊?
姐,這個是在哪裡買的,我也想買一個?”
賀景庭垂涎的望著它,包廂裡的其他人,也紛紛露出不可置信的驚詫之色,同時,也眸光灼灼的望著劉蕊身旁的這個機器人。
劉蕊莞爾一笑,
“私人訂製,沒處買!”
賀景庭聞言頓時越發的稀罕起來,他眸光略帶哀求的望著劉蕊,雙手合十做出‘拜託’的模樣,彷彿在無聲的哀求著。
劉蕊望著他這般模樣,頓時嗤笑一聲,
“行了行了!
別做出這副油腔滑調來,這是機械姬th-A系列,剛剛研製完成,很快就會出產品的,你再多等些日子,估計就能買到了。”
賀景庭聞言頓時高興起來,索性帶著隔壁包廂的小夥們,一起熱情的研究起劉蕊身旁的這個機械姬來。
而一旁的紀裴度,則眸色暗沉。
紀家是老牌的權貴世家,而紀裴度本人經營的,便是一家主營各種電器產品的研製、開發、生產為一體的集團公司。
紀裴度此人,從小到大,都是大院裡的長輩們交口稱讚的出色小輩,是大院子弟的榜樣。
只除了,當年的天才少女席舒蕊能與他相提並論,甚至比他還更加出色一些。
因為,紀裴度算是靠著家族的扶持,才將手中的產業經營的有聲有色,當然他比同期很多背靠家族還混的一塌糊塗的大院子弟來說,絕對是出色的。
但席舒蕊,卻是憑藉本身的強大實力,躋身國家頂尖的科技人才行列,這是紀裴度這樣的青年才俊,也完全不能比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