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蘇府。
自從夏家倒臺，蘇家就取而代之。
蘇家嫡女不僅冊封為貴妃，蘇家老爺子也榮封九卿中的奉常，專司祭祀太樂。
更有傳聞，蘇貴妃所出二皇子，將成為儲君。
因此如今的蘇家，可謂風光無限。
天光大亮，一輛豪華馬車，停在蘇家大門。
“外祖父，我來了！”
一個身材微胖，穿黃蟒袍的少年，從馬車上跳下，沒等進門，就大聲叫喊起來。
院中僕人和小廝見到他，紛紛下拜，恭稱“二皇子”。
沒錯！
少年正是齊羽同父異母的弟弟，大晟王朝二皇子齊恆。
“當！”
“整日咋咋嗚嗚，成何體統！”
蘇家前廳，蘇家家主蘇松，頓了頓手中柺杖，嚴肅訓斥道。
其實，蘇松並不老，今年不過五十。
但因早年隨皇帝征戰傷了腿腳，所以走到哪都得拄拐。
“這不開心嘛！”
齊恆不以為意，自顧自衝進前廳，一屁股坐入椅子中。
“你們都下去，我有話跟二皇子說。”
蘇松面色陰沉，揮退一眾下人。
“外祖父，有何事，還需這般小心。”
齊恆狐疑看向對方，皺眉問道。
“殿下。”
蘇松盯著他，沉聲問道：“你昨夜，可是買兇刺殺齊羽了？”
“咦？”
齊恆一愣，不由反問：“外祖父，你怎麼知道？”
“今日白馬驛站的驛卒上工，就看到三具屍體掛在門口，脖子上還掛著奪命樓腰牌。”
“偏偏，昨夜只有南平郡王，在白馬驛站住過，你說我怎麼知道。”
蘇松說到這，嘆了口氣道：“若非京兆府尹是咱們的人，這事怕會鬧到整個京城皆知。”
“廢物。”
齊恆狠狠咒罵：“這幫江湖人真不靠譜，明明我都跟秦勇打好招呼，結果這都能失敗。”
“當！”
蘇松聽他這麼說，狠狠用柺杖杵地，呵斥道：“胡鬧！”
“呃……”
齊恆愕然抬頭，不解的問：“外祖父，你怕什麼，左右齊羽已經失勢，我就算弄死他，想來父皇也不會說什麼。”
“我不是怕。”
蘇松搖搖頭，又嘆口氣：“我說你胡鬧，是說不該找江湖殺手，要知打蛇不死必會反受其害。”
“啊？”
對方話中的轉折，讓齊恆不明所以。
他還以為，外祖父會怪罪自己殺齊羽呢？
結果，卻是怪他沒盡全力。
“其實，我早已安排了五百死士在半路襲殺。”
“可如今，你這麼一胡搞，齊羽有了防備，人就不好殺了！”
蘇松說著再次嘆氣。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嘆氣，可見對齊恆很失望。
“區區一個失勢的郡王，外祖父何故如此重視，竟要出動家族死士？”
齊恆很不理解，且大為震撼。
蘇家死士，可是最大底牌。
外祖父幾乎從不讓其出手，如今為了一個齊羽，竟動用五百人。
“你懂什麼？”
蘇松橫了一眼：“當年打江山時，夏家乃軍中主力，可以說這大晟，一多半都是夏家打下來的，而夏家舊部也遍佈全軍。”
“可，那些人不是被父皇打散到各處，甚至很多忠於夏家的將領都被罷免。”
齊恆眉頭深深鎖起，依舊不解。
“那些人只是被罷免，並不是死了！一旦齊羽聯絡上他們，難免生出事端。”
“關鍵，陛下態度未明，還沒真正放棄你這個哥哥，若他一朝得勢，咱們可就危險了！”
蘇松表情肅穆，語氣陰沉的道。
“他都被貶到南平，成了區區郡王，難道還有翻身機會？”
齊恆不信對方的說法。
怎麼看，齊羽都已經被皇帝放棄，又怎麼可能有作為？
“陛下子嗣單薄，目前只有你和齊羽兩個皇子，而齊羽自小又很聰慧。”
“如今因滅了夏家，陛下才不想面對他，暫時將其貶斥南平。”
“但若哪天，陛下再次想起他的好，說不準就會將其召回京。”
蘇松其實還有一件事沒說，那就是齊恆太不爭氣。
若是外孫能有出息，自己又何必操這份心。
“如此說來，確實得重視一下。”
齊恆終於明白其中利害，不過也沒太放在心上：“但既然外祖父已經出動死士，那也不用擔心了！”
“如果殿下你沒找殺手，出五百死士，倒可一擊必中，但現在卻不好說……”
蘇松搖搖頭，目光看向大廳外，握緊柺杖道：“你知道除那三個殺手，我派去的人還發現了什麼嗎？”
“發現什麼？”
齊恆皺起眉，隱隱感覺不妙。
“白馬驛站不遠處地下，埋了一百多具屍體，其中就有秦勇。”
“什麼？”
齊恆霍然起身，張大嘴：“齊羽他怎麼敢，秦勇可是郎中令屬下命官，難道他想死嗎？”
“呵呵，想死？”
蘇松微微眯眼：“我的殿下，你的關注點是不是錯了？”
“嗯？怎麼錯了？”
齊恆眨眨眼，不明白錯在哪。
“那可是一百多金甲衛啊！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死了，殿下是不是應該關心，憑齊羽一個未及冠的少年，是如何殺死這群人的？”
“啊？對啊！”
齊恆睜大雙眼：“他，他是怎麼殺死那些金甲衛的？”
“不出意外，他肯定是暗中聯絡上夏家舊部，這才能殺了一百多金甲衛。”
蘇松十分篤定說道。
“那怎麼辦？”
齊恆想了想，突然眼中一亮：“對了，咱們可以將此事稟報父皇，讓父皇裁決。”
“怎麼裁決？殺了他嗎？”蘇松反問道。
“……”
齊恆無言以對。
雖說他不太聰明，但也明白皇帝應該不會殺齊羽。
不說別的，單是衝著名聲，皇帝也不會弒子。
“只要陛下不想殺齊羽，就算把事情捅到陛下面前，多半也無疾而終，甚至陛下還會為他掩蓋。”
蘇松撇撇嘴，分析道。
他對皇帝很瞭解，自然知道這件事不會有什麼結果。
“那該如何是好？”齊恆著急道。
“無妨，我已經寫了家書，快馬加鞭送給你二舅。”
蘇松雙眼閃爍陰毒光芒：“你二舅在西口關領兩萬軍馬，我讓他假扮成馬賊，出動一萬軍馬，縱然齊羽身邊有些人護衛，也必死無疑。”
“對啊！我怎麼忘了，要去南平郡必經過西口關，只要二舅出馬，齊羽死定了！”
齊恆聞言，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