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被他激烈的動作搞得不耐煩了,掙扎著從陳卓的束縛中掙脫了出來,將陳卓推遠了些,繼續帶著脾氣說道:“出了什麼事也與你無關!”
陳卓倒是穩住了自己的身形,可也不願再與常青糾纏下去,就在他準備越過常青推門而入之時,常青的手緊緊拉住了他即將碰上門沿的手臂。兩人一時間爭鋒相對起來,纏鬥在一處,可雙雙又顧及屋內人的休憩,在無聲無息中也將戰地拉遠。
可比起長樂宮中的武鬥,又不得不提安正侯府內此刻正進行的說局。
陳卓並沒有去宴會自然也不知左氏中人也沒有前來赴宴,更不知道那與他擦肩而過的左氏車架駛向的正是安正侯府。無疑,昨日之事已然也傳入了左家的耳朵中,他們對其中之事並不感興趣,他們感興趣的是這事中所牽涉到的利益。
還未等陳卓踏入長樂宮的宮門,左克旭就在安正侯府前下了車,他抖了抖袍子,將自己的儀容整理一番後,就敲響了安正侯府的府門。沒過一會兒聽到聲響的管家陳乾迎了出來,可再見來人之時內中難免有了揣測,就只將府門微開小縫僅容自己露出半身,且尚未等左克旭開口說明來意,他臉上就率先堆起歉意的笑作揖賠罪道:“左大人來得可是不巧,我家夫人身體不適,恐怕現在不便見客,倒是勞煩大人您白跑一趟了。”言罷就要送客,完全沒有在意到左克旭的伸手止言。
見陳乾就要將門縫掩上,左克旭忙伸手將門邊把住,兩人僵持中陳乾也沒有鬆手,只再次先問道:“大人是否有什麼話要同我家夫人說,小的代為傳達即可……”
終於左克旭也忍不住直接打斷了他說的話,“你先聽我……把話說完……行嗎?”他本就是一文弱書生再加已是上年過半百的老骨頭,臉面早已因使勁太過而漲得通紅,說話也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見狀與他年紀相仿的陳乾很是輕鬆地將手放了開來,仍舊在使勁的扒門的左克旭一個重心不穩,直向前衝去剛好撞在了陳乾的懷中,好在陳乾本就是習武之人下身穩挺,很自然的就扶住了歪斜的左克旭避免他當眾鬧了笑話。
陳乾臉上還是那副笑容,讓左克旭也發不出半點火來,兩人就這樣隔著門檻靜靜地相立著,待左克旭喘勻了氣,陳乾才開口問道:“大人還有說什麼話要說?”
這語氣、這疑問聽上去就是要趕人的架勢,左克旭忙又扒上了門沿,急道:“我不是來見你們夫人的,我是來找你們老夫人。”
“這樣呀,方才是小的不是,給大人賠禮了。”陳乾再次作揖行禮,臉色也隨著身形的彎曲而晦暗了三分,待他抬起頭時又恢復如常。恐怕此事並沒有那麼簡單,侯爺有公事在外,世子也不在此處,自己得多加留意老夫人和他的動向才是,夫人那邊也自當讓下人們分外小心些。他這樣想著就讓開了身子讓左克旭走了進來,親自一路將他引到了老夫人尤氏的院中。
主人議事他這個做僕人的當然不能旁聽,他也並未走遠而是在院門外隱了起來。在臨近裡屋外的院牆邊有一處花窗,花窗間正巧對著屋中向外開著的窗,裡面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傳入陳乾的耳中。
“難得左大人親自前來登門拜訪看望老身,不知左大人這次前來所為何事呀?”這尤氏分明若有所指。
“得知家妹不適適才得空便來探望,克旭也有很長時間沒有來看望老夫人自是順道一探。”
“難得左大人費心了。不過……左大人既然沒有其他的事,時辰不早了,老身也乏了。來人,送……”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左克旭立刻打斷。
“克旭所來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昨日在宮中發生之事鬧得沸沸揚揚想必老夫人也知道,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左大人你是什麼意思?”聞言後的尤氏聲音變得冰冷而尖銳。可見她以為左克旭這番前來只不過是為了看安正侯家的笑話。她頓了頓接著說道:“左大人莫要忘了,她也可是你左家中人!”
“不知老夫人此話怎講,既然家妹已嫁到了你家做了人婦,怎還會與我左家有半毛錢關係。”左克旭激道。
果不其然,尤氏想也沒想的就說道,“不用過多久,很快就不是了。老身已經讓人快馬加鞭送信前去嶺北,用不了多時那休書一封自然就會到她的手中,那時還勞煩左大人將她接回去……我陳家是不可能會要這樣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的!”說完她還有些頗為自得,全然不知自己所言都合了左克旭的意。
隨後左克旭不滿得冷哼了一聲,像是在對尤氏行徑的不屑,但心下卻是十分歡喜,既然自己確認了陳家必定會休妻一事,那麼接下來的事情想必會更加順利。他當即就向尤氏告辭,一個人朝著左薇住的院子附近繞去,他一邊走一邊張望著似乎再看陳乾有沒有在旁側,可觀望了許久也不見他的身影便就不再遮掩直接朝著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而原先在牆根偷聽的陳乾先行屋內的人離開,本欲要將此事告知左薇,未料到半路上遇到了幾個小廝,說是有急事就不管不顧地將他拉了去。他甚是無奈只得作罷,只但願夫人那邊能夠一切如常。
此刻的長樂宮內,陳卓也終於制伏了常青,累慘的常青趴在地上喘著粗氣,完全顧不上身後的陳卓已然將舒雲閣的閣門開啟。還未等常青反應過來,陳卓就溜了進去並且將門從內栓了起來,一時間只聽得外面常青不滿的怒吼聲,“姓陳的,要是你敢對姐姐做出什麼非禮之舉休怪我不客氣!我才不管你是世子也罷,尚書也罷……要是姐姐有任何閃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可隨後在察覺到自己的行為不妥後聲音也就漸漸消停了下去。
在門內的陳卓不覺因為常青這般孩子性而偷笑起來,可在聞到屋內那濃重藥味和甜膩的薰香後瞬間笑容也就消失在了臉上,他疾步上前穿過珠簾,但見紗帳輕垂朦朧中依稀能分辨出其中之人消瘦的身形。床頭邊的矮几上放著一盞早已涼透的藥,飛鸞垂頭立在一側正兀自傷心著。
見有腳步聲臨近,飛鸞忙行了禮端起藥碗說是要替公主溫藥去就離開了內室,將空間與時間給了陳卓。陳卓靜靜地點了點頭,在目送飛鸞離開後,他才有了行動。他輕輕將一端的紗帳掀起刮在了床頭前繁複紋樣的帳鉤上,又緩緩地坐在床沿端詳著床上躺著的人兒。這幾日來慕雲初都是束髮男裝,現下散著頭髮躺在床榻上雖臉色蒼白一態病容還是讓陳卓痴愣了不少時間。收神後的他輕柔地挽起了她的手,還是那熟悉的觸感,只是比那時更為冰涼,他心中急切可也做不了什麼,只能將她的手護在自己的手心暖著,低喃地喚著她地名字。
許久間也未曾得到她的回應,飛鸞也將藥溫了回來,而聽到響動的陳卓還是將手中的動作放了回原處。飛鸞注意到了陳卓的小動作也未有言說,只將手中的藥碗放到了陳卓手中。
“公主她到今日還未將藥喝下,飛鸞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不知可否讓世子一試?”
陳卓聞言頷首低言道:“那我來試試……”說罷他就湊到慕雲初的耳前柔聲說道:“初兒,該喝藥了。”隨後便用手裡的瓷勺舀了一點湯藥送到了慕雲初緊閉的雙唇間,可奈何也是沒有喂進去半點,黑色的藥汁沿著她的唇角滑落在頸間,陳卓忙掏出絹帕替她輕輕擦拭。隨後他幾經嘗試都已失敗告終,最後只能求助似的望向了飛鸞。
飛鸞似是想到了什麼,但又羞於開口只能湊到陳卓跟前低語了數句,登時陳卓耳根騰得紅了起來,熱得他有些不自在。但他看看床上之人,又看看飛鸞,飛鸞衝著他點了點頭就逃也似的離開了內室。陳卓看著床榻上的人,心中也不是滋味,在回想起先前慕雲初攔在自己身前說著要為自己負責的情形臉上閃過一抹苦笑,他搖了搖頭像是在清去自己內心身處的那些反對的聲音。他果斷地將手中藥一飲而空,一把攬起那昏睡中的人兒,以口相渡將藥喂進了慕雲初的口中,但良久之後即便口中唯留藥的苦瑟他也唯有將自己的唇與她的唇分離,那冰冷溼潤的觸感未能讓他止步,在無人之中他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傾瀉著自己的慾望與情感。
直到對方那忽然急促起來的呼吸聲和被湯藥灌得太猛而咳嗽起來的聲響喚回了陳卓的理智,就當他正欲收回自己的動作之際,腰間不知何時忽然被一道輕柔地力量環住,他猛然抬眼間就見慕雲初正朦朧的眼眸中正逐漸透出清醒帶著一絲訝異地看著自己。正當尷尬之色浮上他的神情之時,方才醒來就撞見陳卓正在親吻自己的慕雲初沒有說話只是往他的懷中鑽了鑽,似是受驚的小獸,“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聲音間夾雜著委屈地哭聲,聞言陳卓也情難自抑地將手上松下的力道緊了又緊。
他柔聲安慰道:“不會的……不論何時只要初兒需要,兄長一直都會在你身側……”
與屋中溫存不同,長樂宮外一個人影面帶焦灼正瘋狂地向這裡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