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2月份開始，梁書媞除了上語言課外，還喜歡上了泡圖書館，她要為即將到來的面試做準備。

香港中央圖書館在銅鑼灣，藏書豐富，自習位充足，還有海景欣賞。

同一個班上語言課的同學，也有幾個和梁書媞類似情況，專門GAP考研考博的。

她們因此倒還常約著一起去圖書館學習，白天學的好了，晚上還約飯之類的。

雖然都是近30歲的人，倒是一天天常混在一起，讓人覺著回到了大學時光。

自從一起回香港後，除非是特殊情況，程清璵儘量每晚都回深水灣的。

雖然梁書媞沒說，但是他自已也知道，他在的話，對方似乎對黑暗就沒那麼恐懼。

如果他不在，那臥室的燈，梁書媞大機率是得開一晚上了。

下午5點，程清璵從手術室出來，看梁書媞給他發了條資訊。

【語言班裡有同學今天過生日，我回來晚一點，吃飯不用等我啦，】

兩人雖為情侶，但互相尊重對方的社交，不怎麼幹預的。

【好，玩得開心，結束太晚的話，給我打電話，我過來接你。】

【yes,sir]

程清璵見回覆，笑了笑。

實習生Allen不小心瞥到程清璵的聊天內容，湊到他跟前問：

“阿璵哥，書媞姐下午不在？”

程清璵按滅了手機螢幕，回身看Allen，

“怎麼？你要去我家？”

Allen趕緊搖頭，他還不至於沒有自知之明，

“今天我們幾個約飯，你好久都沒跟我們聚餐了，趁這個機會，走吧。”

程清璵關了櫃門，往更衣室外走，

“趁這個機會，給你們買單是吧？”

Allen撇了撇嘴，

“哪兒有，你現在一半時間去越禾，但在瑪麗醫院，大家畢竟還是一個團隊嘛，不能慢慢生分了呀。”

程清璵停了腳步，回看Allen，

“你還是上班上的少，一天不夠忙是嗎？這麼愛跟同事聚會啊？”

Allen心一涼，完了，該不會又再分幾個病人讓他照看吧。

“餐廳你們訂好了，位置發我，我請客沒問題，但可能得提前走，撐不到最後。”

Allen看程清璵離去的背影，大聲喊：

“沒問題，沒問題。”

客請了，愛什麼時候走，什麼時候走，嘿嘿嘿。

兩撥人聚會聚一起的事情，倒還不至於發生。

本來程清璵是計劃，梁書媞給他打電話，他就從這兒散了直接去接她。

結果左等右等，不見她打電話。

10點多的時候，他才要把電話撥過去，梁書媞的電話終於來了。

“喂。”

“喂，書媞。”

“Dr程，我今晚不回來了哈，我們才吃完飯，說是去唱k，結束的話，就近在中環找酒店睡了，明天一早直接去上課。”

程清璵接著電話，走去前臺結賬。

“程清璵，你在聽嗎？”

程清璵把信用卡遞給前臺，前臺收銀說了桌號，他點了點頭。

接著對電話那端的人道：

“今晚不回來了？”

“嗯，多是女生，男生只有一兩個，我跟他們不怎麼來往的，你放心啦，而且我也沒喝酒。”

梁書媞擔心程清璵不同意，把該解釋的都解釋了。

收回信用卡後，程清璵直接出了餐廳。

“不要唱的太晚，到酒店入住了，給我發訊息，”

“無論多晚。”

梁書媞滿滿答應，一再保證。

結束通話後，程清璵沒再進餐廳，給Allen發了訊息，就說他先走，單已經買過了。

最後，程清璵獨自開車回了深水灣，車裡什麼電臺音樂都沒放。

這還是，這次來港後，她頭一回，夜不歸宿啊。

梁書媞這邊，掛了電話，這假請的比自已以為的輕鬆許多。

就算程清璵不會跟小時候的父母一樣，她提出去同學家住，想都不要想，搞不好，還要挨他們一頓打。

但至少會說幾句重話吧。

幸而，梁書媞暫時還沒什麼受虐傾向，因為程清璵沒有說她而不開心，挺好的，他沒有不開心，她玩得也能開心點。

因為第二天還要上課，大家玩得也有節制，一點多就散了，凌晨兩點就進了酒店入住。

梁書媞把酒店的地址房號，還有和同住的女性朋友在酒店房間的比耶照片，一同給程清璵發過去。

她這邊發過去，才把手機放到桌面上，準備洗臉，就收到回覆了。

【好的，早點休息，晚安。】

【嗯，你也是，晚安，愛你。】

【我也愛你。】

“給男朋友報備完了，他管你這麼嚴啊！”

同住的女孩夏夏，躺在床上給梁書媞說話。

梁書媞轉身向她解釋：

“不是的，他只是擔心我，不想我出什麼事。”

夏夏戲謔，

“那你還跟我拍合照，怕他想的多了？”

“也不是，我們之間已經不存在這種猜疑了，但我也不想讓他多想。”

夏夏聽著有點前後矛盾的解釋，無語的笑了，

“得得得，就你們出來都有人擔心有人惦記，不像我，孤家寡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第二日下了課，梁書媞早早就回深水灣了。

不過，這一晚，又輪到程清璵在醫院急診做手術，沒回來。

梁書媞靠在床頭櫃上想，是不是昨晚上的事情，程清璵多少有點不開心啊，所以今晚也沒回來。

繼而又搖了搖頭，覺著不至於，對於心外科醫生來說，夜間急診手術，算不得稀罕事。

這有一搭沒一搭的胡思亂想，關了燈要睡，一二三四五，又趕緊翻身起來開了檯燈。

結果這一晚上的時間，全被梁書媞用來脫敏訓練自已獨自一人時對黑暗的恐懼。

燈開了又關，關了又開。

等天邊泛起亮光，黑夜褪去時，梁書媞才扛不住倦意，倒頭睡去。

程清璵回來時，樂姐和廚師在餐廳備早餐。

樂姐明白程清璵早上回來，肯定是要補覺，便問：

“阿璵，你是吃點東西再睡，還是睡起來再吃？”

程清璵看了看早餐，有梁書媞喜歡的稀飯。

香港這裡早餐喝的粥，比起陝西那邊要濃稠一些。

梁書媞偶爾喝一喝還覺新奇，但更喜歡還是陝西那邊的稀飯，她告訴他，也叫什麼米湯之類的。

總之，樂姐順著梁書媞的口味，經常做她喜歡的。

“書媞是不是還沒醒？”

“應該沒醒吧，沒見她下來。”

程清璵點點頭，

“行，樂姐，您先吃吧，剩下的就先溫著吧，等想吃的時候，我們就下來吃了。”

樂姐平淡一笑，雖沒說話，但表情裡寫的意思是，做好了還不趕緊吃，這年輕人，一個個的，早餐都不按時吃。

程清璵進了主臥，床上的人可不是還沒醒，不過當他看到關著的檯燈，眼裡倒閃過一絲驚訝。

之前他晚上不在的時候，檯燈是一直會開到她睡醒的。

程清璵去了浴室稍微洗漱一番，洗臉的時候，略冰的水，把稍微睏倦的睡意給激散去七七八八，卻散不去另一種情緒。

他自譽自已不是個變態，書媞的症狀好轉，他肯定是開心的，但，心裡好像又被哪裡來的石頭給壓住一樣。

換了乾淨的家居服後，他從床的另一邊，拉開被子上床。

他剛躺上去，睡在床中間的梁書媞就貼了上來，環住他的腰。

程清璵微笑著也摟住她，輕聲問：

“吵醒你了？”

梁書媞沒睜眼，還乏著呢，

“你可回來了，我天亮了才敢關燈睡的。”

軟玉溫香抱滿懷，某人神經質的缺失感得到彌補，在女孩鼻尖吻了吻，

“那我抱著你，繼續睡吧。”

“嗯，你也快睡。”

說是讓人家繼續睡，他卻還說話，

“樂姐煮了你愛喝的紅豆小米稀飯，一會兒起來了喝。”

梁書媞把頭再往程清璵懷裡埋了埋，想把耳朵堵住。

程清璵故意跟唐僧碎碎念一樣，話越說，越往梁書媞耳朵跟前湊，

“還有藍莓吐司，你不是說最近眼睛比……”

梁書媞終於忍不住鬆了抱住程清璵的手，身子卷著被子，要往床的另一邊滾了。

程清璵眼疾手快，看梁書媞滾了半圈，又馬上伸出胳膊把人給捲回懷裡了，

“好了好了，睡睡睡，不鬧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