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正忙著送外賣呢,偶然間看到被刷屏的新聞。
“警察殘忍殺害青少年。”
“震驚!法律被漠視,生命如螻蟻。”
“探討:三無人員的命是人命嗎?”
影片中畫面抖動,雖然不是很清晰,但是可以明顯看到被壓在膝下求救的少年就是瘦猴兒。
周陽呆了,突如其來的噩耗讓他始料不及。
他久久站在餐館門口,盯著播放新聞的小電視,直到被人撞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他回頭騎上二八大槓就狂蹬,等到了稀屎衚衕,這裡已經人山人海。
外圍是義憤填膺的老百姓,內側則是嚴陣以待的警察。
稀屎衚衕被封鎖了。
周陽往裡擠,卻被兩個便衣大漢推出去。
“閒雜人等不準靠近!”
扭頭一看,“稀屎衚衕”標牌也被施工隊抬走。
步伐整齊劃一,外圍的群眾們高聲呼喊,很快又被一隊隊便衣衝散。
周陽還要往裡面擠:“讓我進去看看,他可不能就這麼死了。”
便衣大漢扯住周陽怒喝:“看什麼看,人早被抬走了。”
周陽足尖一點,擺脫大漢,越過人群,跳進衚衕。
眾人紛紛驚呼,警察們也吃了一驚,連忙去制止周陽。
周陽進了衚衕發現,這裡被打掃的整潔一新,昔日髒亂的地面,橫流的汙水都不見了,哪裡又能看到昨夜發生命案的痕跡。
警察們接到上級命令,務必清理封鎖衚衕,一個人都不能放進去,否則事件繼續發酵,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大聲警告周陽,抽出警棍,拔出手槍,慢慢朝衚衕靠攏。
卻見那人並無什麼動作,既沒有大喊大叫,也沒有到處亂拍,只是望著地面嘆了口氣,一翻身,居然躍上三米高的圍牆,輕飄飄出去了。
“不管他,加強警戒,繼續封鎖。”
領隊大聲命令。
周陽失魂落魄,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怎麼又回到了牛棚巷。
呆呆望著長坡之下的地下室和池塘,腦海中浮現出瘦猴兒深夜跑步的場景來,不由得鼻子一酸。
手機震動,是任依然發來的訊息,約他今晚在地地道道咖啡館見一面,說有要事要談。
周陽沒有心思,切換介面,彈出來一條資訊。
“救救我!少年死前的遺言!”
周陽點開,是一條影片資訊,解讀了瘦猴兒死前的口型,大意是“救救我,我喘不過氣來了。”
看來人真的是死了。
周陽嘆了口氣,一條影片迴圈了好幾遍,忽然發現瘦猴兒的口型似乎有異。
前幾句確實都是在說“救救我”之類的話語,但是最後一句,明顯口型對不上。
網友們都被點燃了怒火,爭先恐後轉發影片,宣洩怒火,根本沒注意最後一句話。
周陽反覆播放,試圖解讀出這句唇語。
句子很短,似乎只有四個字。
但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瘦猴兒已經意識迷離,嘴唇翕動,看不真切。
周陽反覆模仿,最終才解讀出這四個字。
“床下,有槍。”
周陽驚疑不定,難道這句話是說給我聽的?
周陽站起身,衝下長坡,然而地下室已經上鎖了。
周陽一腳踹開木門,逼仄的室內黴味很重,也沒有燈光,昏暗不堪。
周陽找到小床,伸手一摸,果然在床下摸到一個小盒子。
拿出來看,盒子內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周陽又去另一張床下摸索。
然而瘦猴兒家徒四壁,就連床下也是空的,根本什麼都沒有。
奇怪,難道是我理解錯了?
可是話說回來,瘦猴兒幹嘛要放一個空木盒在床下呢?
......
三天後,一名傴僂老者衣衫破舊,登上了開往琉璃島的火車。
令人稱奇的是,瘦弱的老人弱不禁風,卻揹著一個大大的尼龍袋。
袋內鼓鼓的,時不時還有異動,明顯裡面裝著的是活物。
一名婦女見了好奇,問老人帶的是什麼。
老人拍了拍尼龍袋,露出樸實的笑容。
“去城裡看看孩子,順便帶些活禽,你知道的,城裡的雞鴨都是速成,肉不香,哪有農家的散養的好......”
火車在江寧停靠,老人背上袋子下車。
袋子抖了抖,老人拍拍袋子小聲道:“就快到了,別急,我既救了你,便不會害你。”
袋內恢復平靜。
老人揹著口袋,宛如一滴水融入擁擠的人流。
江東總督孫府。
一道黑影越過圍牆,穿過嚴密的安保,徑直走向仍在亮燈的房間。
孫延壽不喜歡電燈,晚間看書辦公,都是點蠟燭。
望著蠟燭靜靜燃燒,蠟油滴落凝固,燈芯時不時發出畢剝的燃爆聲,他心中就有說不出的安寧。
挑了挑燈芯,孫延壽繼續讀書。
這兩天東京警察誤殺三無少年的案件耗費了他太多精力,事情愈演愈烈,已經鬧到南天門去了。
恐怕雄海總統已經知曉此事,自已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能一降再降。
想到這裡,他心頭不由一陣煩躁。
抓起電話想打過去問問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又罷了。
想想又拿起電話,催查“臥龍觀”事宜。
忽然燭火搖曳,一陣夜風拂來,孫延壽警覺地望向門口。
果然門開了,一個高瘦人影隱藏在黑暗中。
“嗯,你總算了,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那人單膝下跪,呈上來一份檔案,又重新隱藏在黑暗中,低下頭,看不清面孔。
“回大人,事情有了新的進展。”
“哦?”孫延壽坐直了身體,格外關注,沒想到短短兩天,事情就有了眉目,“快說說。”
“之前的調查顯示,紫陽真人其實就是個灑掃的雜役,因為道教式微,道士凋零,他才硬著頭皮自稱最後一個道士。新的進展顯示,他死於一百年前,似乎是溺斃在糞坑裡,據報道稱,撈出來時人就已經快不行了,按說應該就地埋葬,不知道為何,紫陽執意要人把他抬回臥龍山,專家推斷,山上的那座小墳包很可能就是紫陽真人的。”
“溺斃?糞坑?這合理嗎?”
黑影道:“只是推斷,大人請看檔案。”
孫延壽開啟檔案,內附一張老舊報紙,報紙右下角是一則新聞。
“六旬老漢偷窺女廁不慎淹死,死前自稱道士,荒誕!”
新聞版面旁是一張黑白小照片,照片中老人面目清癯,因年代久遠,其他細節看不太清。
“滑稽,這就是紫陽?”
黑影道:“專家聯名鑑定,對比了史料,才確定的。”
孫延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然忍不住發笑,轉頭問道:“臥森,其他進展呢,他那個小徒弟呢,是不是確有此事?”
“呃,這個,徒弟似乎是有,但是目前查閱了所有的資料,都沒查到有價值的資訊,專家推斷,這個小徒弟很可能下山了,也許還俗之後娶妻生子,默默無聞......”
孫延壽一把菸灰缸砸來:“專你媽的家!給我查,就算娶妻生子,也得給我找到他的後人!滾!”
“是。”
黑影一閃,消失不見。
孫延壽靠在椅背上,思緒萬千。
最終用手錘了錘心臟位置,嘆氣:“花正淳啊花正淳,你該不會真是應了‘隱帝’的名號,在人間流有血脈吧?海棠歷屆總統,真是被你害慘了呀......”
忽然電話響起,是貪狼衛的密電。
“孫大人,禍事了,街頭爆發了學生運動,要求公正和人權,已經佔領了閘北區主要街道。”
孫延壽眉毛一抖,聲音有些劈叉:“真的?有多少人?主要集中在哪些位置?”
“約一千人,除了閘北區,其餘大部分都集中在稀屎衚衕......”
“知道了。”
孫延壽咬咬牙,捏了捏鼻樑,又重新拿起電話:“喂,範碑,你的神機營從臥龍區撤退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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