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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六十年如爛柯一夢

靈氣潮汐剛發生時,其實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最開始大家只是發現網上一些靈異博主多了起來,特效做的很真實,但是無美顏濾鏡之下,主演顏值身材普遍拉胯,捱打不暴衣不說,甚至逃跑連黑絲都沒有,差評!

科普劇《走近科學》重新開播,但是播出的事情越來越不科學。竟然預告採訪到了某漂亮女鬼,衝上熱搜之後,節目被緊急叫停。

某著名道觀的觀主在某音發表小影片,呼籲世界靈氣復甦,妖魔即將橫行,大家出行要小心,最好買一些道門的護身符籙。為此觀主特地開通了直播,為廣大的老鐵們送福利,不要一萬八,不要八千八,只要九九九,穩穩的觀主親筆符籙送回家!

不要,不要師父,一口氣畫這麼多符,您會折壽的!

去你孃的,如今天下妖魔即將橫行,為了老鐵們的安全,我把壽折沒了又何妨?就是要為老鐵們,送福利!來直播間的家人們,點點關注!

東瀛最先開始以國家名義傳播本民族神話,建立研究超自然力量的機構。尤其是東瀛民間的H色影視行業,為了響應這個號召,特意改編了東瀛創世神話,斥巨資創作了《伊邪那美と伊邪那岐兄妹間の禁忌》。田黃在媒體前表示了對其在藝術方面的欣賞與支援。

“哦尼醬,這等腌臢之物,怎麼能吃啊?”

“哦我親愛的一抹多,這東西,大大滴美味!”

……

“小老奶奶,這不正經的節目你都看了一上午了。能換個臺嗎?”

醫院的重點看護病房中,身穿病號服在打著點滴,身形瘦削,面色蒼白的年輕男子對隔壁床拿著電視遙控器的老人道。

在兩人那排病床對面的牆上,掛著一臺很大的電視機,正播放著老人點播的節目。

關於東瀛顏色影視行業的介紹已經到了半個螢幕都是馬賽克的地步了,看著年輕男人蒼白的面色都開始變得紅潤起來。厚重的被子都有點蓋不住了……。

“啊?哪裡不正經?這就是我們那個年代電視節目的風格,小孩子不懂不要瞎說。”

老人沙啞著聲音,不悅得對著年輕的男子道。

聽著老人敷衍的回答,年輕男子不禁蹙了蹙眉頭。嗤笑了一聲道。

“哦?你們那個年代?小老太太你多大啊?”

老人聽了這話不由得一急。

“誒,你這小子,怎麼跟長輩說話吶?你的禮貌吶?

零零後你小子聽過嗎?你奶奶都不一定有我大,你跟我這麼說話?你也不怕折壽!”

“哦?零零後?”

“沒錯。零零後!”

“呵,你爺爺我上學的時候,說不定你還在你爹的子孫袋裡呢。”

……

像是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會被用這種話問候,老人氣的顫顫巍巍用手指著男子。

“你你你……。”

“奶奶了個腿的,小王八蛋你目無尊長啊,我看你這麼年輕應該還在上學吧,你的禮貌都學到狗腦子裡了?”

“學個屁,六十三年前就不上學了。”

“你丫的真能吹,讀不好不念就不念了,還六十三年前,那快把你家長叫過來,我要跟他們好好反應反應……。”

聽著老人說出家長二字的時候,年輕男子明顯神色一動,有些低沉下來,但是依舊強顏歡笑道。

“說我那便宜爹媽啊,也早死了十幾年了,哪兒管的了我啊。”

……

單看年輕男子的表情,不像騙人。老人的話不由得軟了下來。

“小夥子,你是孤兒啊。”

“你才是孤兒,小老東西,你全家都是孤兒。”

“小王八蛋,不是說的你爹媽十幾年前就沒了嗎?”

“是啊,壽終正寢啊。”

“不會用詞就別拽,你爹媽啥時候沒的你用壽終正寢啊?”

“都八十多沒的啊,算高壽了。”

“靠,你爹媽還八十多,我爹媽都沒有八十多。”

年輕男子聽了,像是急於證明什麼似的,顫顫巍巍得掀開被子,從病床上挪下來。

“嗯?小老太太,你再犟。”

“哎呦,你幹嘛。”

看了年輕男子的反應,老太太不禁有些害怕,雖然眼前的小王八蛋虛的可以,可畢竟比自己年輕不少,要是真動起手來,自己可不一定是對手。

“小夥子冷靜,你還年輕,千萬不能一時置氣,走到犯罪的道路上啊!”

“是啊年輕人,氣性不要這麼大啊”

其他病床上的病號們見了,也紛紛出言勸阻。

“靠,還年輕人?我今天不讓你們見一見世面,你們真不知道誰是大哥。”

年輕男子吃力得穿上拖鞋,剛翻身下床。

卻只聽哐噹一聲,病房的大門被一腳踹開。進門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稀疏,滿臉皺紋和老人斑,一口牙也掉了不少,但是身著得體西服的老頭子。

被這一嚇,年輕男人本來就顫顫巍巍得身體差點摔在地上。

“孩子,別亂動,讓我來扶你。”

老人混濁的雙眼,看著身穿病號服的“孩子”,彷彿像看著稀世珍寶般,眼裡充滿著關懷與擔憂。

“孩你媽!叫祖宗!”

好像與闖進來的西裝老人有什麼仇怨一般,年輕男人暴躁得罵道。

老頭子滿是皺紋的老臉一紅。

但只是尷尬了片刻,他隨即又道。

“祖宗,別亂動,我來扶你!”

……

“滾遠點!我自己能走。”

“好嘞祖宗,那您小心。”

“滾!”

“哎,哎。”

老頭子一邊賠笑,一邊退出去,順便把病房的門帶上。

罵走了一個小老頭子,男人把眼神投向了病床上的小老太太。

“小王八……不,小夥子,你要幹嘛,你不要過來啊!”

不理會老人的求饒,年輕男人拐了個彎,走到自己病床旁的櫃檯上。

拉開抽屜,翻出來一張卡片扔給了老人。

啊?

老人愣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手忙腳亂接住了被扔來的卡片,納悶得看了看上面的內容。

一張,身份證?

姓名:任傑

性別:男

看看照片。

唉,好像就是這個剛罵自己的小王八蛋,就是他現在比身份證上的照片臉色差了不少,跟鹿多了似的……。

然後是出生日期:

199*

……

多少?

19打頭?

看了看任傑。

看了看身份證。

看了看任傑。

看了看身份證。

“你,你是九零後?”

老太太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得看著任傑。並沒有懷疑是造假。

這種幾十年前的老物件,工藝可能都失傳了,仿製十分困難,誰閒著沒事兒幹費心思造這玩意兒。

“老妹,以後咱倆各論各的,你叫我哥,我叫你小老太太。”

費力氣抬起胳膊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年輕男人抽回了自己的身份證,又順走了遙控器,顫顫巍巍得走回自己的病床。

小老太太目不轉睛得盯著他的背影,像是看著一個怪物。

而年輕男人則並不在乎這些,剛才的走動好像花了他不少的力氣,躺回病床上的他不免有些輕微喘息。

給電視機換到搜尋介面,搜了一部六十年前挺火的動漫,看的津津有味。

——

年輕男人的名字叫做任傑,按照普遍理性而論,今年算是他的八十週歲,八十年的時光並沒有磨平他的少年心性,因為他睡了一覺剛醒。

那一覺,睡了六十年。

任傑出生於二十世紀九十年代,是個貨真價實的九零後,十七歲那年和初戀剛分手,喝了整整二口白酒後昏迷不醒住院。

然後,經過院方一番周密的檢查之後,得到了一好一壞兩個訊息。

好訊息:任傑這次喝酒,沒喝死!

壞訊息:查出絕症,離下次死不遠了。

對此任傑表示十分崩潰,我就失個小戀喝個小酒,準備好早睡了,沒準備好早死啊!

然後醫生跟任傑解釋:

“你的這個病啊,和失戀和喝酒沒關係,它的學名叫做任傑綜合徵,沒聽過吧!沒聽過對了,因為這是經過我們幾個專家的商討,決定以你的名字命名的這一新發現的疾病……。”

“哈哈哈,我剛開個玩笑,不好笑嘛?哈哈哈。”

“好吧,認真一點,你的這個疾病名字叫做DNA鏈條冗餘症,是基因上的毛病,屬於遺傳問題,說太多你也聽不懂,具體這個病怎麼回事呢,我就給你形容一下吧。”

“就是你的基因吧,比正常人的基因多了一點東西,像你這樣的病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會死在孃胎裡,呃不對,在子宮中失去生命體徵。”

“而你能沒病沒災活這麼大,也是一種醫學上的奇蹟,就像是一串寫錯的程式碼竟然以一種極其微妙的平衡狀態正常工作。只是現在這種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

總之小夥子,你的這個疾病十分的有研究價值,怎麼樣,你有沒有意願在死之後捐獻一下遺體……。 ”

在主治醫生講到遺體捐獻這一步的時候,終於被情緒崩潰的任父任母打出了病房。

“考慮一下啊小夥子,真的很有研究價值啊小夥子,我說不定能靠這個課題衝諾獎啊小夥子……哎呀別打了。”

打跑了醫生,任父任母又忙跑回來抱著任傑的頭哭著安慰。

“阿杰不要聽那個無良醫生瞎說,你的病一定會治好的,爸爸媽媽和你保證。”

“要不別治了爸媽,咱家也沒啥錢,這個病聽著這麼嚴重,咱們治不起啊。”

任傑猶豫了一會兒道,他知道自己家的財政狀況是什麼吊樣。能負擔的起自己幾個月的住院費都屬於天方夜譚了。

聽了任傑的話,任父任母哭聲一頓,互相看了一眼,隨即默契得嘆了口氣。隨後,任傑父親道。

“唉,阿杰,事到如今,爹媽也不瞞著你了。”

“其實,你是一個富二代。”

任傑莫名其妙看了自己老爹一眼,然後問自己老媽。

“媽,我爹發燒了?你是不是又為了省錢沒給他吃藥,都說胡話了。”

“都怪你,當初非說阿杰知道家裡有錢會學壞,瞞了他這麼久。”

任母捶了一下任父道,任父撓了撓頭。

“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不要哭了老婆,我們有錢,就算用錢堆,也能把阿杰的病堆好。”

任父回答,然後重新和任母一起抱著任傑繼續哭。

任傑依舊難以置信得看著自己的父母。

“爸媽,咱家真的很有錢?”

任父聽了後哭聲再次頓了一下,隨即堅定道。

“華國人不騙華國人!”

……信了

“那具體,有多少?”

任父想了想。

“很難算出具體的數額,但是你媽前兩天背過一個包,但是因為你說醜,隔天她就扔了的那個,你還記得嗎?”

“啊,我記得,但那不是個大編織袋嗎?我還以為是我媽是要揹著它出門撿瓶子呢,怕她撿到我學校給我丟人。”

“那是香奶奶高定,隨便扯下來巴掌大一塊,都夠給你學校新建一棟教學樓。”

病房中罕見的冷場了幾秒,隨即任傑激動得道。

“親爹,親媽,請務必救我!”

——

後來的任傑,曾一度後悔於自己那天所做的決定。

在那之後,任傑的病一共治了三年,在那三年裡,任傑沒有一天不是住在醫院的無菌室病房裡,各種昂貴的儀器,特效藥物,幾乎是被自己的父母不看價格得購入,甚至他們還花費數億僱傭了幾十位業內頂尖的醫學教授組成了專門治療任傑疾病的私人醫療團隊。

那三年的任傑,不是在手術的過程中,就是在準備手術的路上,各種記不住名字的病得了又被治好,器官壞了又被換新,任傑一次次得接近死亡線,然後又被拉回來。

戒菸戒酒戒色戒驕戒躁戒糖戒油……,甚至一度戒飯,需要依靠輸液維持生命體徵,他能幹什麼不能幹什麼被規定死死地,如是折騰得他一度抑鬱,自殺數次未遂。

終於,在一次尋常的手術後,任傑意料之內全身器官衰竭,經過國內外頂級的專家開會研討後,為他下了最終的病危通知書。

這次,終於要真的死了嗎。

病床上,渾身癱瘓的任傑意識逐漸模糊,但是卻帶著一絲解脫後的輕鬆。

人間無趣,下次再不來了。

然後,就在任傑的意識逐漸消逝的時候,他聽見了自己父母和醫生的談話。

什麼冰凍起來,幾十年後解凍,等後世的醫學技術發展到什麼什麼程度,再救任傑之類的話。

任傑聽著,幾乎是拼盡渾身的力氣,聲音嘶啞得喊道。

“別救了,讓我死!”

可是因為吐字不清,話說出來,卻變成了。

“別……讓……我死!”

“嗚嗚嗚,阿杰我們知道了,我們一定會把你救回來的。”

任傑有些崩潰得剛想再去解釋,卻突然聽見機器的叮叮聲,然後便是一陣嘈雜,他感覺自己被抬到了陌生的地方,然後就是徹骨的寒冷。

——

好像只是像平常一樣睡了一覺。

可是當任傑再次醒來,已經是六十年之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