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歲歲莫名漲紅了臉:......“是客觀分析。”
畢竟她只是現在這個狀態,過幾天后,便會成為另一個人,這般來無影去無蹤,那些仙門世家想找她的麻煩都找不到。
見齊瑾年油鹽不進,時歲歲忽然驚呼一聲:“哎呀,我的肚子,好疼!”
齊瑾年淡漠的眼底迅速泛起一絲驚慌,本是書寫著命令的手指立馬收回。
“哪裡不舒服?”
話音未落,已然屈膝蹲下,手背撫上時歲歲的額頭。
“可能是胃抽筋了,想吐,給我拿水。”
聞言,齊瑾年趕忙去芥子袋中取水,可是下一秒時歲歲忽得站起,伸手改了齊瑾年的法陣,將那些藥鋪的遮羞布快狠準地掀開。
少女的聲音瞬間傳遍整個九州。
時歲歲心道,原來這就是修真界的新聞直播,不,是修真界的微博實名舉報!
全息影像直達所有宗門的中心廣場,以及城鎮的主街道。
當然普及範圍多廣,全看施陣之人的修為高低,不過時歲歲完全相信齊瑾年的水平。
背後之人,理應急了。
同時,他們記住了“鏡頭”前,時歲歲這張令人討厭的臉。
一旁被誆了的齊瑾年無語,果然論套路,他永遠不是她的對手。
末了,時歲歲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大功告成。”
話音未落,齊瑾年握住了她的手,手指微涼,掌心略有溫度。
他道:“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都在我身後,不許離開。”
時歲歲遲疑了半秒,抽出手,大大咧咧道:“嗨呀,當然得躲在表哥身後啦,大表哥這麼厲害,得罩著我啊。”
齊瑾年:.......
齊瑾年將小梅家以及相鄰的幾戶人家都設下了保護法陣,因為接下來,將是一場苦戰。
他相信,背後的人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方才時歲歲明確在擴音陣裡闡明,目前市面上的大部分藥都是採用了劣質平替,藥效不足十分之一,還有許多毒性,會產生依賴性。
時歲歲詳細說明了是哪些藥材,平替為何種劣質藥,服用之後的反應等等。
但凡有點腦子的,都會懷疑他們之前食用的藥物究竟有沒有問題。
齊瑾年想,除了時歲歲,其他人也做不到如此詳細的剖析。
他的歲歲,從不是旁人口中的酒囊飯袋。
她的歲歲,是比霞光還要絢爛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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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知婕不解:“嫂嫂就不怕引火燒身嗎?這會成為眾矢之的的。”
對她而言,能管的事,尚且能管管,可是若是管不了的,那便敬而遠之。
時嫣然道:“知其不可為而為之,歲歲一向如此。”
從前,竭力救鏡妖,她是如此;地獄巖火獻身,她是如此。
從前只覺得時歲歲是離經叛道,如今,用心去看這個世界,方能看到,原來,是因為她的存在,像是小太陽一樣照亮了更多的人。
齊知易喃喃自語:“可她似乎過得一直都不好啊。”
曾經有個人拜託他教授時歲歲劍術,便說了這麼一句話。
當時他只覺得不解,玄天劍宗的二小姐,九州出了名的酒囊飯袋,幼時爬樹偷果子,下河摸魚,長大了些,白日飲酒作樂,夜晚與面首廝混。
這樣的人,過得不好?
可是那日見時歲歲竭力救鏡妖,周遭全是捧殺之音,在她需要幫助之時,卻無一人上前。
她雖是景玉劍仙座下嫡傳,可卻沒有一日承襲道法,只是個空殼,景玉劍仙竟從未出關過。
他打聽過,若不是景玉,偌大的玄天劍宗無人願意收她為徒。
可是真收下了,也並不會傳授他什麼。
似乎只是一個名頭,一個能正兒八經把人養廢了的名頭。
唯有百草長老對她讚許有加,可是劍宗家主卻不讓自己這女兒叨擾百草長老,覺得教時歲歲簡直是浪費資源。
諸此種種,齊知易似乎慢慢懂了那個人的話。
他這位嫂嫂從小便是不被待見的。
她似乎是順著所有人希望的那樣,不學無術,混吃等死。
平淡得像是埋在土裡的砂礫。
可是,瞭解了,才知道,她不是。
否則,也不會有人請自己教她劍術。
不過,那個在他幼時出現,揹著族人教他劍術的大哥哥似乎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他記得那個大哥哥總是戴著銀色的面具,他對自己道:“你若是愛劍,我教你。可要學,便要學到極致,學到,你能用手中的劍護住自己的性命。”
......
時歲歲蹲在小溪邊,百無聊賴地玩弄著河裡的水草。
一般放出一個重磅新聞後,不需要特地號召,就該有記者上門採訪了,同時還有附近的熱心村民。
無錯書吧接下來便是玄天劍宗修士們的事了。
到時隨便編一個理由,什麼下山歷練,恰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到時還是一樁美談。
果不其然,附近的百姓陸續過來了,這種現場直播的事,附近的村民怎麼會錯過看熱鬧的機會?
不僅是附近的村民還有一些小門小宗的修士也派了人來檢視。
等主角的時間著實無聊,時歲歲早就飢腸轆轆,掏出一個花捲嚼吧了起來,忽然想到了一些陳年舊事:
“姐,小時候,很小的時候,在齊瑾年來玄天劍宗之前,你是不是就見過他?”
時嫣然愣了一下:“你怎麼也問我這個,瑾年剛來玄天劍宗時也問過我,這麼一說可能是見過的。”
其實也沒什麼,時歲歲只是想確定一下,遊戲裡說齊瑾年因為半個花捲對時嫣然產生的好感究竟是不是子虛烏有。
時嫣然思忖片刻:“確有其事。那時我十歲左右吧,父親帶我倆下山施粥救濟難民,當時難民頗多,我給他們分發饅頭......”
時歲歲恍然大悟:“這事我也記得。”只是不記得有齊瑾年這號人物。
時嫣然繼續道:“你還記得呢,那時候啊,你可真是調皮,用裙子兜著一堆饅頭四處亂跑,可把我氣壞了。我追著你跑了兩三條巷子,後來......”
思緒回到那一年,那一年,時歲歲剛到玄天劍宗一年多。
時歲歲自言自語,說著那天她看到的:“後來饅頭掉了一地,被巷子裡的小乞丐搶了吃,那群小乞丐不過七八歲,根本擠不進喝粥的隊伍裡,每次擠過去都會被年長的人威脅恐嚇,甚至還會捱揍。”
時嫣然啞然,竟是這樣?
為何她看到的,那些難民各個謙遜有禮,還一一給她道謝。
時嫣然繼續道:“巷子裡有個尤其瘦弱的小孩,髒兮兮的縮在腳落地,眼巴巴看著我倆,他不敢出來,不敢說自己餓了,只是就那麼看著我倆。那時候你從兜裡掏出了個花捲,你可真是,花捲不離身。”
想到這些童年趣事,時嫣然忍不住笑了:“那個小孩就是瑾年。他盯著你手上的花捲,直咽口水,我勸你把花捲給他,你不理我,發了好久的呆,勸了好久你才同意掰一半給他,可是那時候他已經不見了,我尋了他很久才在垃圾堆旁找到他。”
時歲歲眸光閃爍著,記憶拉回從前,從前她與哥哥便是這般,總是喜歡一人一半掰開來吃。
父母總是為仙門事務所累,幾乎沒有時間陪他們兩個。
所以她的童年幾乎都是與哥哥相伴,哥哥會給她竹蜻蜓,做鞦韆,做各種各樣的小玩意。
可是陰錯陽差,她被大妖抓走,便忘了那些屬於她的童年。
總是模糊的片段,差點讓她以為記不住小時候的事情很正常。
時歲歲捧著臉,認真思索著,她漸漸確定,這個世界已然跟原遊戲沒有什麼聯絡了,因為屬於紙片人的記憶死角逐漸明朗,所有的暗線漸漸補齊。
這個世界的人,終將屬於自己,忠於自己。
不再是生硬的紙片人,不再是冰冷的二維動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