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她的家在哪裡?
是有那個賭鬼父親的家嗎?還是蕭鑑清用來困住他的城東別墅?
哪一個家她都不想回去。
這些話她不敢說,只能低著頭,跟在他身後。
隨著飛機準點起飛,蕭鈞天站在君源分公司頂樓的辦公室,面色灰敗的望著遠處空中,似乎是想透過雲層看到那架往A市飛行的飛機。
他到底還是晚了一步,無論是瑞豐還是葉一伊。
原來瑞豐只是蕭鑑清打出去的一張明牌,為的就是引他從A市趕到香港,而瑞豐早在兩年前就已得知老爺子有意要在香港設立分公司的事情,所以雙方合作的事情是早晚的。
原以為蕭鑑清的關係網一直都在A市,卻沒想到他已經手眼通天到這一地步,提前約了瑞豐的賈總,讓他誤以為賈總已經站隊,給他碰了一鼻子灰。
如今分公司大樓已經建設完畢,員工招聘和借調工作也已陸續開展,而他這個即將上任的分公司執行總裁的第一筆生意卻還是被總部的蕭鑑清截胡,公司上下如何看他?
整個香港業內也會對他的能力持懷疑態度,他想再走下去勢必會難上許多,何況說不定還有一些蕭鑑清的眼線。
這場調虎離山計不得不說真的很妙,先是把他引到香港來,卻派手下將他安插在集團內的親信全部一一掃除,就連當初一些不為人知的合作也被通知取消。
當初還在君源總部做代理總裁的時候,他私下裡其實動了不少手腳,將自己的關係網逐漸滲透進企業內部,有些合作也故意放了些漏洞,他做的很隱秘,表面上沒有人能看的出來。
他做這些的目的就是為了搞垮蕭家!
是的,他從沒有真的把蕭老爺子當做父親過!這個拋妻棄子的男人有什麼資格做他的父親?憑什麼他可以瀟灑的繼續回去做他的君源董事長,而他和母親卻要遭受鄰里之間的白眼和笑話。
母親直到死前也沒能見到老爺子一面,可憐他的母親還總說他的父親是個可憐人,不會拋棄他們的,肯定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可他沒有母親那麼單純,就算真的如他母親所說,拋下自己的妻兒整整二十年,無人問津,這真的是一個稱職的父親該做的事情嗎?
他要為母親討回公道,在母親走後沒多久,他簡單為母親操辦了身後事,就拿著母親給的信物去蕭家認親。
這一決定,他從沒有後悔過。唯一讓他有些動搖的卻是那個瘦瘦小小的身影,總是用充滿希冀的眼神望著他,喊他鈞天哥的葉一伊。
他們從小的經歷雖不相同,卻是同一類人。
他們都渴望愛,也能互相取暖。
但是,他不能這麼自私。葉一伊還可以有光明的未來,但是他註定要一路走到黑的,所以當初才選擇了悄無聲息的離開,既然不能給她什麼承諾和未來,不如就此放手,掩蓋自己真實的心意。
但是再次見面,葉一伊卻站在了蕭鑑清的身旁。
他低估了自己對她的感情。再見面他努力剋制自己,卻發現自己的定力並沒有那麼好。
所以才會在明明否認了與她的相認,卻還是偷偷和她見面。
回憶著兩人曾經的回憶,那是他最單純最美好的時光,他多希望可以一直和她在一起,過著平淡快樂的生活。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他愛的人都愛上了蕭家的男人!
蕭家人薄情寡義、唯利是圖,她們一個個為什麼還要扎進去!母親如此,就連當初自己心中單純善良的葉一伊也是如此!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勾唇低低笑了出來,現在他自己也是蕭家人了,又有什麼資格去指責他們?
不,他不會輸。不管是蕭家,還是葉一伊,他都要奪回來!
他對蕭鑑清再瞭解不過,女人他從來不缺,葉一伊對他而言只是一時興起,但是他不允許自己心中最珍貴的人被他這樣踐踏。
蕭鑑清,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再抬起頭時,眼裡的堅定和冷毅讓他的周身都浮現出了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看來,不能再一直躲在暗處了。
要想保護自己心愛的人,必須得站到陽光底下,否則自己永遠見不得光,也無法真正得到自己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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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飛機後,蕭鑑清就讓秦樾將葉一伊送回了城東別墅,自己則獨自回了老宅。
葉一伊樂得自在。自從她被迫簽了那份協議以後,有時候突然會有叛逆之心。
回到城東別墅後,快速將自己的衣物從一樓側間整理了出來。
她想明白了,自己既然已經簽了那份協議,答應用300萬把自己賣給他一年,那麼她也不能再像之前那樣唯唯諾諾,白紙黑字已經寫的清清楚楚。
隨便在二樓找了一間客房,把東西放了進去,因為之前自己每日勤勤懇懇的打掃衛生,房間都很整潔。
很快,她就將東西全部整理歸位,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整理房間她很拿手,但是整理自己的心還沒那麼熟練。
但是值得慶幸的是,她陷進去的時間並不算太長,乾脆就像蕭鑑清說的那樣,這只是一筆交易。
她可以從他這裡獲得她想要的,而她負責陪他一年。
一年過後,兩個人兩清。
一切都始於交易,無關愛情,也挺好。
想通以後,心情也跟著順暢起來,順手拿起自己那件穿了很久的棉質睡衣,突然想起了蕭鈞天。
這件睡衣還是陳阿姨買給她的,一想到陳阿姨已經離開這個世界,而鈞天哥也似乎被困在蕭家名利場,自己卻也身陷囹圄……
這是一個有錢人的世界,他們這些普通老百姓沒有資格掌握自己的人生。
不知道鈞天哥回A市了沒有?她沒有他的聯絡方式,自那天的匆匆一面後,兩人也沒再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