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還沒正式開始,從玻璃中看過去,舞臺上有幾個工作人員正在佈景。
剛剛從這座豪華到近乎奢侈的包間中回過神,蕭鑑清已經坐到了人群中,悄然點燃了一根菸,徒留葉一伊一人站在門口,有些尷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這就是你的新歡?”坐在蕭鑑清邊上的一個男人面容清俊,臉上的笑容卻痞氣十足,朝著葉一伊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說的話字字敲在葉一伊心上。
新歡?他有過很多前女友嗎?
蕭鑑清似乎沒有反駁,只笑了笑,朝著葉一伊的方向招了招手,示意她坐過去。
“小妹妹,你幾歲啊?”她剛坐下,奚塵就和她套起了近乎。
“我今年19了。”
“你禽獸啊?這麼小都下得去手?”
聽到她的回答,奚塵回過頭狀似驚訝地向蕭鑑清抱怨起來,眼裡的笑意卻一片瞭然。
蕭鑑清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她臉皮薄,你別太過分。”
聽著他在他朋友面前維護自己的模樣,一掃剛才心頭那點陰霾,只覺心裡暖暖的。
葉一伊透過他們零碎的談話內容大概瞭解了這幾個人的名字,但是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向他的朋友們真正介紹她的身份。
除了這個奚塵有意無意會與她說兩句外,剛才帶他們進來的寧彥楓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過她一眼,獨自在吧檯邊上倒了杯紅酒,若有似無地品嚐著。
她感覺有些說不出來的不自在,總感覺好像他的朋友們都不是特別喜歡她。
突然玻璃對面的舞臺上燈光暗了下來,而下一秒赫然映入眼簾的是舞臺上一些穿著清涼的舞者。
葉一伊的腦袋轟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炸開了一樣。
隨著音樂的起起伏伏,那些舞者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脫下,扭著水蛇般的腰肢,在舞臺上盡顯風情,勾人的眼神像是要透過單向玻璃把她吃掉。
她越看越覺得頭皮發麻,小手緊緊握成拳頭,額頭上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害怕,滲出滴滴細密的汗珠。
蕭鑑清早已察覺了身邊女孩的異常,卻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的反應。
舞臺上的哪一個不是清純大學生?最後還不是淪為脫衣舞娘?
毀掉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她最好的年華,給她數不盡的物質和金錢,看著她迷失自我,最後陷入深淵。
她和她們沒有本質上的區別,他就要她看清楚這個事實。
因為他,才有她的現在。
她只要明白,只有乖乖留在他身邊,做一隻聽話會取悅主人的小狗,才能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生存下來。
這個房間裡的人好像都習慣了這麼限制級的表演,還可以和如往常一樣談笑風生。
只有葉一伊一人,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結了一般,全身泛著冷意,連一雙手都微微顫抖起來。
舞臺上的女生們看起來也大約20出頭的模樣,即使臉上化著濃烈精緻的妝容,也也掩蓋不住身體面板的緊緻,到底為什麼她們會放下自尊,在這樣的舞臺上任人擺佈。
從這面單向玻璃後方,透出的是一個個出賣身體和靈魂的年輕女孩們,而躲在背後沉默看著這場鬧劇的每一個看客,都是凌遲她們的兇手,包括她在內。
而她自己呢?她和她們有什麼區別?
她在蕭鑑清的庇護下,從高利貸手下逃脫,又因為他的緣故,得以順利進入自己夢寐以求的大學,如果這一切沒有蕭鑑清,她會不會有一天也要淪落到這種地步?和她們一樣出賣身體、出賣靈魂?
她不由自主地往身邊的男人靠去。
“怎麼了?”蕭鑑清很滿意她此刻對自己流露出的依賴。
葉一伊雙手緊緊抓著他的手臂,眼底的驚恐是他最想看到的,終於他的小狗露出不一樣的神情了。
“我……我想走。”
“乖,看完再走。”
像是逼迫她繼續往下看,他的大手覆上了她顫抖的雙手,全然不顧眼前的女孩情緒已接近崩潰。
舞臺上那些女生們最終將自己脫的一絲不掛,葉一伊根本不敢再抬頭去看一眼,多看一眼都會忍不住自我代入,彷彿站在臺上的是她自己,再由她自己親手將高傲的自尊踩在地上。
她拼命搖頭,淚珠順著臉頰滾落,不願這樣自我代入,更不願讓自己成為親眼目睹這一殘忍場景的看客。
近乎乞求般,她用力晃著蕭鑑清的胳膊,她要離開這裡,這裡讓她好窒息。
看著她哭的悽慘,蕭鑑清心裡升起一股不耐,就知道哭?
這點承受能力都沒有的話,怎麼繼續待在他身邊?做他的女人,可以不聰明,也可以有強烈的目的,但就是不能太軟弱。
以往覺得她那雙眼睛梨花帶雨的,還有些楚楚可憐,現在卻只覺得煩躁。
右臂一用力,就將自己的手臂從她手中抽離出來。
葉一伊心下一顫,透過眼淚看向面前的男人,他嘴唇緊抿,面色嚴峻,眼底的不耐和戾氣撲面而來。
她有些害怕這樣的蕭鑑清。
第一次見面,他給她的感覺就是如此,冷漠又疏離。
只是後面的相處,讓她覺得她對他來說是特別的,他會耐著性子低哄,也會時不時給她驚喜。
但是今天發生的一切,讓她有些不確定了,他好像又變回了初見時那個令人陌生又畏懼的蕭鑑清。
他起身的那一刻,葉一伊還是伸手抓住了他的西服衣角。
“你要走了嗎?”
他也要離她而去了嗎?突如其來的失落和恐慌讓她本能地伸出了手。
蕭鑑清側身低頭,此刻身下的小人兒眼淚一滴一滴不停落下,卻在倔強地用另一隻手用力擦了擦,身體一抽一抽的,“我不哭了,你別走。”
只是眼淚卻根本沒有因為她的話而變得聽話,根本沒有停下的跡象。
沉默了一會兒,蕭鑑清才重又坐回原位,拿過桌上的紙巾,將她臉上的淚痕一一擦去。
“我不走。”
剛才那一刻,他確實失去了耐心,也確實準備把她丟在這裡,但是她的服軟,留住了他。
他要的是絕對的聽話和服從,懂得服軟就還不算太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