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霧在月光下折射出詭異的虹彩,林捷指尖撫過承影劍上新生的紋路,那些暗金色圖騰突然泛起微光。遠處傳來鎖鏈墜入深淵的轟鳴,黑袍人臨終前破碎的咒印化作無數血蝶,貼著他耳畔盤旋不去。
"當心!"一道清越女聲破空而來。林捷本能地旋身揮劍,卻見寒光中掠過一抹緋色衣角。持扇女子足尖輕點冰面,十二道銀鈴繫著的符咒轟然炸開,將即將鑽入他眉心的血蝶震成齏粉。
"靈霄閣蘇晚照。"女子收扇行禮,腕間玉鐲映出她眼底警惕,"心碑守者不該放任影蝕殘黨逃匿。"她指向東南方,冰層下正蜿蜒著蛛網狀的血紋,"鎖魂鏈雖斷,但他們已將半截鎖鏈沉入歸墟,若是集齊七處..."
林捷猛地按住胸口,顧清歌消散前的青光突然在經脈中游走。記憶如潮水翻湧——顧清歌臨終前塞入他掌心的玉簡殘片,此刻正與承影劍共鳴,浮現出殘破的星圖。圖中七處光點連成北斗,末端直指東海深處的漩渦。
"歸墟入口在三日一次的潮生時刻顯現。"蘇晚照展開鎏金羅盤,指標瘋狂旋轉,"影蝕在收集上古巫覡的祭器,他們要喚醒的不是某個人,而是..."她話音戛然而止,羅盤表面突然浮現血字,竟是用顧清歌的筆跡寫著:"勿信..."
冰層突然劇烈震顫,無數慘白手臂破土而出。林捷揮劍劈開纏來的屍手,卻見這些屍體脖頸處都烙著與黑袍人相同的咒印。蘇晚照丟擲符咒結成結界,眼中閃過恐懼:"這些是被鎖魂鏈同化的守碑人!他們的魂魄正在歸墟被煉成..."
承影劍突然不受控制地飛出,劍身刺入一具屍體眉心。詭異的是,屍體竟在金光中化作齏粉,露出藏在胸腔的青銅鼎殘片。鼎身圖騰與玉簡星圖完全吻合,而鼎內正沉睡著半截鎖鏈,暗紅血珠順著紋路緩緩流動。
"原來如此。"蘇晚照瞳孔驟縮,"影蝕要用守碑人的執念重塑鎖魂鏈!他們在歸墟建造的不是祭壇,而是..."她話音未落,整片冰原突然倒懸向天,無數鎖鏈從虛空垂下,將兩人捆成繭狀。
林捷在意識模糊前,看見蘇晚照扯開衣襟,心口竟也浮現出咒印。她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卻仍是將符咒按在他天靈蓋:"對不起,守碑人。但影蝕答應過,只要獻上你..."話音被鎖鏈絞碎的聲響淹沒,林捷最後握緊的,是顧清歌殘留的青光。
青光在黑暗中炸開,林捷感覺手腕一鬆,束縛的鎖鏈寸寸崩裂。蘇晚照被氣浪掀飛,撞在冰壁上咳出鮮血,符咒化作的繭殼也隨之消散。她捂著胸口的咒印,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你……怎麼可能掙脫影蝕的血契?”
林捷緩緩起身,承影劍懸浮在他身側,劍身紋路流淌著與顧清歌青光同源的光芒。他能清晰感知到,心碑深處傳來某種古老意識的震顫,與體內這股力量遙相呼應。“顧清歌說過,心碑的秘密從不是枷鎖。”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你們以為用守碑人的執念能掌控鎖魂鏈,卻不知真正的鑰匙,藏在守碑者的意志裡。”
冰壁突然滲出黑霧,化作數十道虛影將兩人包圍。虛影皆是守碑人的模樣,他們面容扭曲,胸口鎖鏈虛影不斷扭曲纏繞。“意志?”為首的虛影發出冷笑,聲音混雜著無數人的嘶吼,“在歸墟的永恆痛苦中,再堅定的意志也會化為齏粉!這些年來,我們看著影蝕將守碑者的魂魄煉成祭品,而你們還妄想阻止?”
蘇晚照突然翻身躍起,符咒如蝶群撲向虛影:“林捷,快走!這些是被鎖魂鏈吞噬的守碑者殘魂,他們……”她的聲音被虛影的尖嘯淹沒,符咒觸碰到虛影的瞬間便被腐蝕成灰。
林捷握緊承影劍,劍身光芒大盛。他想起江月欣最後迸發的綠光,想起顧清歌消散前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決絕。“既然鎖魂鏈以執念為引,那就讓你們看看,真正的執念!”他將靈力灌入劍身,無數記憶碎片從劍尖湧出——與江月欣在靈植園的歡笑,和顧清歌在心碑前的誓言,還有歷代守碑者刻在石碑上的守護信念。
光芒凝聚成實質的光刃,斬向虛影。那些被腐蝕的守碑者殘魂在光芒中發出痛苦的嘶吼,卻也漸漸恢復清明。為首的虛影眼中閃過一絲掙扎,鎖鏈虛影開始崩解:“原來……我們一直都錯了……”隨著虛影消散,冰壁轟然倒塌,露出背後通往歸墟的漩渦。
漩渦中傳來鎖鏈拖拽的聲響,暗紅血光沖天而起。蘇晚照抹去嘴角血跡,符咒重新在手中凝聚:“不管怎樣,影蝕的計劃必須阻止。”她看向林捷,眼中已無敵意,“這次,我與你同去。”
林捷點頭,承影劍指向漩渦:“就讓我們去會會,那些妄圖褻瀆心碑的人。”兩人踏入漩渦的瞬間,歸墟深處傳來震耳欲聾的咆哮,彷彿有沉睡萬古的巨獸被驚醒。而在他們身後,那些恢復清明的守碑者殘魂化作點點星光,融入他們的靈力,為這場未知的戰鬥注入最後的希望。